“放屁!”裴忠民目不轉睛地質問道,“你家在城南,你來這邊乾什麼?”
高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乾笑道:“我來這邊……有點事。”
“什麼事?”
“就是……就是……嗐!先回去了,有空我再跟你說吧!”
高霖連忙借口開溜。
未曾想,剛轉過身,抬頭便看見一眾同學的滿麵怒容。
原來,當高霖故意放緩腳步,讓大家先走時,裴忠民便已快步追上其他同學,將眾人重新聚攏起來,按遠路跟蹤過來。
眾學生從胡同裡走出來,朝他步步逼近。
“高霖,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太讓莪們失望了!”
“叛徒!漢奸!”
“說,是不是要去給鬼子告密?”
高霖一邊四下張望,一邊裝傻充愣道:“你們、你們彆瞎說,誰是叛徒?”
“少他媽廢話!”裴忠民在身後厲聲大喊,“把他抓住,彆讓他跑了!”
眾學生本就年輕氣盛,方才又喝了點酒,自是心頭怒起,火冒三丈。
幾個男生瘋跑上前,薅住高霖的衣領,將其拽倒在地,其餘人等緊接著追趕過來,上前就是一通拳打腳踢,肆意泄憤。
高霖百口莫辯,隻能側躺下來,四肢環抱,雙手捂頭。
如此群毆了將近二十分鐘,一陣寒風吹過,女學生們突然有些怕了。
“彆打了!彆打了!”
“再打出人命了!”
男同學大喊:“叛徒漢奸,打死才好呢!”
女同學拉扯道:“萬一、萬一弄錯了怎麼辦,又沒有證據!大不了,咱們以後不帶他了,真出個好歹,你們誰償命?”
此話一出,眾人才猛地停下手。
畢竟隻是一群學生,家境雖有高低,但至少不愁吃穿,總歸少了些草莽氣息,麵對人命大案,心中立刻有了顧慮。
低頭再看高霖,早已是血流滿麵,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彆打了,彆打了”。
“彆……彆真給打死了。”幾個學生麵麵相覷道。
裴忠民原本打得還不解恨,可一見其他人都停了下來,此時要是再動手,一旦出了人命,責任便全在自己身上,於是也趕忙收手停住。
他俯下身子,威脅道:“高霖,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聽明白了麼!”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
“快滾!”
“好好好!”高霖呻吟著爬起身子。
不料,正在此時,不遠處的黑胡同裡,突然傳出一道尖銳刺耳的警哨聲!
“嘀——”
“嘀——”
裴忠民聞聲,當下心頭一凜——“壞了,有巡警,快跑!”
言畢,眾人應聲作鳥獸散去,爭先恐後地遁入茫茫夜色。
警哨響起,高霖卻頓時喜上眉梢,既不嚎了,也不慫了,當下便撲騰著站起身叫道:“來人呐!打人啦,救命啊!”
他踉踉蹌蹌地跑出幾步,無奈剛才腳踝受傷,三兩下便又跌倒在地。
“巡警!巡警,快來快來,他們往那邊跑了!我認識他們家在哪!”
高霖拚命大喊,可胡同裡的警哨聲卻戛然而止,身後也並未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愣了一下,猛然間似乎覺得有點不對勁。
高霖轉過頭,惴惴不安地看向漆黑的胡同口,麵露狐疑。
很快,“沙沙”的腳步聲傳來,卻見一個身材高瘦的人影,正慢悠悠地朝他走來。
“巡、巡警?”高霖自言自語地問道。
然而,話音剛落,他便已經看到了答案——來人的行頭,並非是製服大蓋帽,而是一身黑色短打。
“你……你是誰啊?”
“自己人。”
“自己人?”高霖將信將疑地問,“是、是譚翻譯讓你來的?”
張正東在他麵前蹲下身子,拿掉叼在嘴裡的哨子,點了點頭。
高霖咽了一口唾沫道:“那個,我好像暴露了……但是我有新情報,今天晚上,有一個姓劉的人,說要資助抗議活動!”
“嗯,知道了。”
“你們什麼時候給我錢?我小妹還等著看病呢!”
張正東應聲點點頭,旋即從懷裡掏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將其刺入高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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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新年快樂!
話說,窗外鞭炮齊鳴,今日碼字,有種戰地記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