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腦袋低得更深幾分，幾乎要埋進金色長袍包裹的吊鐘之間，“抱歉，海裡埃塔主教大人。”
旁邊半跪著的梅爾貝爾身形一動不動，眼睛始終盯著白玉鎏金板上的倩影，仿若雕塑一般，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
“希望你不是以為來到這裡就能成為新晉的聖女，更不能忘記那些被你獻祭犧牲的黎明信徒。”
“我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更一刻不敢忘記他們。”
卡莉抿了抿嘴，她腦海中浮現出那場發生在克裡姆斯大教堂的戰鬥，那個戴著小醜麵具的身影。
“我隻是希望能夠代替他們，為黎明奉獻，哪怕是死。”
“黎明奉獻，並不代表你要死，活著才是對偉大黎明最好的奉獻。”
海裡埃塔笑了一聲，這樣的話在他從一名普通信徒開始，聽到過不知道多少回。
“是。”卡莉咬了咬嘴唇，默默點頭。
一旁的梅爾貝爾掩蓋在麵具下的臉，微微皺眉，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為什麼主教大人的態度，不似其他人那般，總覺得是在針對……
“胡伯托·沃森大騎士犧牲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是的，”卡莉悄悄吐出一口氣，麵上嚴肅而神聖，“願黎明照耀他的魂靈。”
“偉大的黎明，自然會讓他晉入國度，”海裡埃塔平淡的說：“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他在回歸黎明懷抱之前，擊殺他的人，不僅有幽魂的畸變巫師，還有另外幾個人。”
另外的人？
卡莉心頭湧上一抹疑惑，“大人，那些人是？”
“黑珍珠號的大副傑克·金姆·阿德羅斯，以及剛剛加入他們的疫醫，也就是你的父親——”海裡埃塔語氣轉為冷漠，生硬的吐出幾個字：“尤安·莫裡斯！”
父親？
卡莉猛地抬起頭，直視著高階上的那道身影，震驚道：“尤安，疫醫？”
“你沒有聽錯，”海裡埃塔看著她的動作，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滿，“對此，不知道身為偉大黎明的信徒的你，有什麼看法？”
“我……”
卡莉依舊不敢相信，她那位往日平和的父親，卡斯特城邦活人無算的莫裡斯診所的醫生，會擊殺黎明教會的裁決大騎士。
這時，旁邊的梅爾貝爾同樣抬起頭，他清楚這個問題對於卡莉來說，不好回答，更不能回答！
“主教大人……”
“‘褻瀆者’梅爾貝爾，我聽說過你，”
但不等他繼續開口，高階上的紅衣大主教海裡埃塔冷淡的開口打斷道：“隻懂得打破規則的守護騎士，是不會被黎明接納的！”
“抱歉，主教大人。”梅爾貝爾眼神不變，直視著海裡埃塔的眼睛，“但是胡伯托大騎士的犧牲，與卡莉冕下無關，即便有，也該由偉大黎明審判裁決！”
“哦？你是在指責我嗎？”
“哪怕是身為紅衣主教的您，也依舊沒有權利問責冕下！”梅爾貝爾語氣平靜的繼續說道。
“‘褻瀆者’梅爾貝爾，你的膽子很大，竟敢指責海裡埃塔主教大人！”
這時，幾道身穿金色紅紋鎧甲的騎士出現在大殿左右，最為靠近海裡埃塔的騎士冷漠的盯著梅爾貝爾。
“抱歉，主教大人！”
梅爾貝爾沒有理會那些騎士，目光依舊注視著海裡埃塔主教。
“退下！”
海裡埃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揮手讓騎士們離開。
幾名騎士沒有任何猶豫後退一步，消失在大殿的陰影當中。
“這件事情，教皇大人很不滿，”海裡埃塔語氣不複之前的冷漠生硬，而是平靜的說道：“卡莉候補聖女，如果黎明要審判疫醫尤安·莫裡斯……不知道你是選擇站在黎明的光輝下，還是你的父親？”
選擇黎明，還是選擇父親？
一直沒有說話的卡莉，純真的臉上露出一抹迷茫，這是選擇？
“我……”
“不用告訴我答案，黎明自會知道！”
海裡埃塔起身，緩步走下台階，來到卡莉和梅爾貝爾身側，平靜的說：“另外，審判聖女賽莉絲緹雅·埃達斯，會在今日啟程前往科爾多海域，審判衛恩·洛夫特，你也跟著一起去吧。”
“希望那個時候，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同時，我也希望你能順利掌握‘褻瀆’權柄！”
話音落下，海裡埃塔繼續邁步向前，走出這座宮殿。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有落在兩人身上半分。
“離開！”
在海裡埃塔離開後，那些騎士再次出現，朝兩人冷喝道：“離開這裡！”
卡莉嘴唇囁嚅的張了張，沒有說出什麼，眼神黯然的轉身離開。
選擇黎明，還是選擇尤安……這樣的問題……
一旁的梅爾貝爾，似是隨意的看了一眼那些騎士們，接著跟上卡莉，守護在她身後。
良久，這座宮殿再次恢複平靜。
噗通，噗通，噗通——
幾位騎士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厚重的鎧甲砸碎昂貴的白玉鎏金板，他們的眼中仿佛蒙上一層黑色陰影，沒了神采。
“‘褻瀆者’梅爾貝爾！？”
一聲驚怒之聲響起，大殿之上所有騎士身上紛紛冒出一道金色光輝。
隱隱的還能看到幾道黑色絲線纏繞在那光輝之上，像是數條毒蛇撕咬糾纏著他們的信仰之力。
“感謝他們的自我犧牲，‘褻瀆’守護者梅爾貝爾·奧西利斯，銘記！”
“‘褻瀆者’，這事情，沒完！”
……
……
另外一邊的衛恩，並不知道黎明教會的具體安排，此刻的他正頭疼的看著零式。
“每個零件都無可挑剔，精致、完美，但是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把它們的參數弄錯嗎？厚度1.2，你做成了3.4？這些零件組裝起來體型都超過你兩倍了！”
機械生命低著頭，全身上下齒輪飛速轉動，讓他的身體都跟著一起震動，好似在顫抖一般。
“那個……司機巴巴告訴我，要做就做一具體型更大的，實力提升的更……”
砰，砰砰砰！
衛恩實在忍不住，握著拳頭凝聚精神力量，給每個腦袋各來了一拳，“又是你們幾個混蛋，趁我休息的時候，你們都教給他什麼了？”
“唔。”
幽靈司機他們，挨上這樣的一拳，眼睛裡嘩嘩流淚，沒有手臂的他們連撫摸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頭頂鼓起一個大包。
“哼，重新做！晚飯之前，我要看到一份標準參數的零件，再出錯，我就把你整個拆了！”
零式那雙齒輪眼睛收縮了下，抱著腦袋，仿佛感受到幽靈他們的疼痛，“我這就開始製作，父親，您彆生氣。”
衛恩瞪著零式，“你是機械生命，不代表製作出來的機械傀儡也和你一樣可以自如行動，它必須靠你來操縱才行，體型越大，就代表你的負擔越重，傀儡的靈敏性也會更差！”
“嗯嗯。”
“開始吧。”
衛恩見他不斷點頭，神色一鬆，後轉身出了工作室。
四個腦袋互相對視一眼，朝零式無聲吐出“加油”兩個字，就跟在衛恩身後，一起離開。
衛恩看著幽靈他們，歎了口氣，儘管心裡的陰影有所舒緩，但幽魂冥想法的事情依舊讓他難以介懷。
扭曲意識，或者扭曲認知……
他腦海裡浮現出卡莉的模樣，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到這樣的變化。
“哎，不想了！”
這樣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緊接著他便推開工作室，準備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無論卡莉是不是和他一樣的感覺，他都知道這樣不同尋常的變化，必須要找出解決辦法。
除了暫時停止升級幽魂冥想法外，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提升自己的實力。
隻要他足夠強，強大到超越任何人，甚至神明——那他就一定有解決辦法！
嗡嗡嗡……
這時，黑色獎杯聯絡器再次響起，讓衛恩剛剛平複下去的心情，出現了些許煩躁。
又是誰？
他按下啟動按鈕。
看著虛幻的身影，狼人？
“阿米蒂奇處長？”
PS：晚上有事外出了下，今天加更不了，明後兩天會補上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