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流程,像是伊蒙這種“野生”的寒冰血脈,就算被霜衛氏族發現了,也隻是會被帶到霜衛要塞進行培養。彆說是見到傳說中的麗桑卓了,就算是現在引導伊蒙的妎肯納都是他遙不可及的存在。
“你去覲見女巫大人後,記得去殿外東邊的第一座冰堡來找我。”
妎肯納祭司還是那一副似笑非笑又諱莫如深的表情,看的伊蒙心裡有點發毛。
說實在的,經過了十六年在冰天雪地中的摸爬滾打,伊蒙對於霜衛氏族還是有些歸宿感的,所以想到自己如今和一名位高權重的霜衛祭司有了些許交情,而且馬上就要見到傳說中的麗桑卓,少年難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
他把手臂卡在心臟位置的肋下,對妎肯納行禮告彆。
很快,兩排穿著“清涼”,一看就是寒冰血脈的侍女,阻斷了妎肯納和伊蒙之間的空隙,恭恭敬敬的指引著伊蒙,前往霜衛要塞中最核心的區域——冰霜女巫麗桑卓所在的宮殿。
踩上階梯的感覺很奇妙,有一種遊走在文明和野蠻邊界的模糊感。
精雕細琢的階梯和紋飾仿佛藝術品,但是在此之外奇形怪狀的各種冰棱又把伊蒙的視野拉回了原野——在這個弗雷爾卓德的東北角,整個冰天雪地的世界中最人跡罕至的地方,世界本應就是野蠻而粗糲的。
“叮————”
一聲清脆悠長的聲響,隨著侍女在把伊蒙帶入到宮殿深處後,驀然的在宮殿內部響起。帶著綿綿不絕的回音,讓伊蒙有那麼一刹那的恍惚。
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侍女已經不見,寬廣又寂寥的宮殿內部,出現了一個比自己還要略高一頭的身影。
那身影背對著伊蒙,墨藍色的冰晶在對方腳下糾葛相生,仿佛是有生命的裙擺。
巨大又狹長的頭盔就像是一副羊角模樣的發髻,將對方本來纖細柔弱的身軀拔高,賦予了莫名的神聖和威嚴。
伊蒙知道,自己在霜衛氏族生活了十六年,終於見到了這裡的王!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單膝跪地,做出了一個標準的霜衛氏族禮節。
對方哪怕隻是留給伊蒙一個背影,但是撲麵而來的強大威懾力甚至讓伊蒙產生了一種錯覺——麗桑卓真的不是神祇嗎?
“大人……”
伊蒙剛剛說了個開頭,就被麗桑卓“自帶混響”的聲音打斷了了。
造型奇特的女巫緩緩轉過身子,用看不清雙眼的臉龐注視著伊蒙。
“這個世上總有一些無聊的東西被人奉為圭臬。”
麗桑卓的聲音空靈又悠遠,仿佛隔著千山萬水在呼喚。
“比如仇恨,比如愛慕,比如回憶。”
“我也同樣不能免俗。”
說話間,麗桑卓終於在裙擺一樣的臻冰的簇擁下轉過了身,讓伊蒙這個敬畏心並不根深蒂固的家夥,得以一窺冰霜女巫的風采。
說實話,伊蒙是覺得麗桑卓的形象有點駭人,甚至有點讓他“掉san值”。
不因為彆的,就單純是覆蓋了麗桑卓全身的臻冰,可以如同生物一般蠕動,就已經讓伊蒙有些生理不適了。
虛空的力量就這麼難纏,讓麗桑卓看起來都有點“不可名狀”了嗎?
伊蒙忍不住在心裡胡思亂想,雖然他極力克製自己的思維,做好表情管理,但是雙目失明的麗桑卓似乎還是從伊蒙的臉上發現了什麼端倪。
她輕哼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嘲諷還是自嘲。
然後這位威名遠揚的女巫,做出了一個讓伊蒙做夢都沒想到的行為!
麗桑卓緩緩摘下了自己羊角模樣的頭盔,如瀑布般的蒼藍色的長發順流而下,披散在了堅硬的臻冰盔甲上。
頭盔在麗桑卓手中逐漸消散,化為蠕蟲一般的臻冰,流進了她的裙擺。
蒙著黑布的雙眼仿佛看透了伊蒙的一切偽裝,她帶著比之前輕鬆數倍的語氣,問出了一個讓伊蒙壓根無法回答的問題——比之前她和伊蒙講述那晦澀難懂的大道理更出人意料的問題——
“伊蒙,你認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