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好心痛哇QAQ
蘇瑾愛憐地輕拍了拍她腦袋:真是個好孩子啊。
“以誠相待”後,進入正題。
蘇瑾今天把雲歌請來,還有個任務,就是關於囡囡的事情,還得讓池宴親自拋一卦。
按雲歌的話來說,就是倆人沒有血緣關係卻有了天假因緣,池宴就成了囡囡命格裡的變數。加上池宴硬成王八殼一樣的八字,反倒有利於囡囡的父母緣。
雲歌取出自帶的三枚銅錢,拿過池半城一早叫人備好的紙筆,叫池宴按她的要求拋六次。
“……”池宴唇線拉直,無語地揚了揚眉角,不緊不慢地垂睫呷了口茶,就像什麼都沒聽到。
雲歌:“……”兄dei,你是在質疑我的實力?
很好,你可能是我妹夫這件事,我單方麵宣布不成立了。
雲梨眨眨眼,趕緊扯了扯池宴的袖子。池宴茶盅沒放下,頭也沒偏,隻斜斜睨過去一眼。
輕鼓了下腮,雲梨勸道:“哥哥,我師姐的卦向來是很準的,從沒出過差錯。就比如她一個月之前哦,說過我會發一筆橫財……”
雲梨說到興奮處,整個小臉都泛起閃著燦爛金光似的紅潤,“結果我就真的發了一筆大橫財哦!”
池宴:“……?”
“……”身側空氣陡然一涼,雲梨業務熟練地火速改口,“簽了意歡傳媒這個大公司,現在不僅有薪水,還是有社保的人啦!”
“你簽了意歡?”池宴薑宸同時問。
“你是她男朋友你不知道?”薑宸立刻嗅出了裡頭的玄機。
池宴瞥了他一眼。
雲梨立馬順勢挽住池宴胳膊肘維護道:“我是才簽的,還沒來得及告訴哥哥呀。”
薑宸:“……”
媽的,怎麼總覺得哪裡彆彆扭扭的。那麼不爽呢?
池宴挑了挑眉,突然覺得拋卦這種……把他智商踩在地板上摩擦的事情,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銅錢落桌六次,雲歌一邊在紙上記錄卦象,一邊和他們解釋:“其實我先前提議訂婚的事兒,也不是真要他們以後一定得結婚。隻是加深命格互相影響的一種方式。”
“我懂,”池半城說,“就跟古時候衝喜一個道理。”
“嗯……爺爺您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可以。”雲歌說,“因為池宴的八字,本來就有利囡囡的命數。”
“我懂,旺妻命。”池半城再次搶答。
雲梨同情地看向池·工具人·宴。
池·麵無表情·宴:“…………”
趁著雲歌整理卦象,池半城也向雲梨解釋:“梨梨啊,既然你連我們家阿宴這樣的都能看上,爺爺也就不把你當外人了。”
“……”雲梨竟然有一咩咩憐惜起池宴來,“爺爺您說。”
池半城呷了口茶……
原來,薑家外婆和池奶奶是閨中密友,倆人又都是Rh陰性血。奶奶生池宴爸爸時大出血,那時候的血庫血源遠沒有如今完善,薑家外婆為了好友,差點沒把自己搭進去。
後來蘇瑾出世,倆家玩笑,說池宴父親也算蘇家半個兒子了,關係又好,乾脆結個姻親吧。結果兩家兒女長大後,都有了各自喜歡的人。雙方父母本就是開明的人,又笑說那就把這項任務留給下一代。
池半城愛妻如命,那份救命的恩情自然不會忘記。從年輕時開始,這麼多年變遷,沒少在暗處幫襯。待蘇瑾,更是同親生女兒一樣。讓她簡直有兩個娘家,在那個曾經好似龍潭虎穴的薑家,都沒吃過半點虧。
直到薑小姐出生……
“梨梨啊,”池半城細細和她解釋,“我們不是非得讓阿宴和囡囡訂婚,隻是這麼多年都沒有進展,又恰好有這個可以試一試的機會。先前以為阿宴還是一個人,爺爺才會強硬要求他非答應不可的。”
雲梨看著待她耐心和藹的池爺爺,抿唇點點頭,表示明白。
事實上,從她踏進漪園開始,就沒有感受到任何人對她的敵意。長輩們和小朋友,其實都對她很友善。和她預判的,同那些話本雜談上“水很深”的豪門親眷關係,一點都不一樣。
他們都是重情念恩的人。
“水天需卦。囡囡回來的契機,果然在你身上。”雲歌撣了下紙上看不見的灰塵,“阿姨日拋都拋不出這卦來。”
“……”池宴忍不住瞥了眼薑宸。
薑宸給了他一個“彆看我,看我也沒用,各人自掃門前雪吧”的無奈眼神。
“那他現在要做些什麼呢?”雲梨也好奇,傾身扒拉住桌子問雲歌。
池宴看見她下意識著急的小動作,那點被“命數”綁架的憋屈,莫名其妙地好了點。
“明珠土埋日久深,無光無亮到如今,忽然大風吹土去,自然顯露有重新。[注1]”雲歌老神在在,貼把假胡子肯定能捋兩下,“需卦,等待之意。乾為天,坎為雲,雲氣上集於天,待時降雨,為需。物初蒙稚,得養而成。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注1]”
“得此卦者,表時機尚未成熟,需耐心等待,急進反會見凶。[注2]”雲歌總結陳詞,和大家解釋道,“簡單點來說,就是該吃吃該喝喝,再耐心等一段時間哈。”
池宴:“…………”
薑宸非常理解池宴的心情,給了他一個“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我懂”的眼神淺表安慰。
反觀反派四人組和雲梨,邊點頭邊聽得津津有味。
“所以現在呢,可以讓他保持現狀,”雲歌看過池宴和囡囡的八字,又強調,“但不能強行破命。因為囡囡的財印本來就離日主遠,也就是親緣淺。隻是因為和池先生那點聯係,在他……嗯,在他的命格襯托之下,螢火也可比月華。”
反派組恍然:“哦~~”全靠襯托,顯亮。
池·反麵對照組·宴:“…………”
“所以,他最好兩年之內不要和彆人結婚。不然就會讓囡囡的親緣更淡。”雲歌解釋,“不是囡囡過得不好,隻是你們不一定還能找到她。”
反派四人組:“嗯嗯!”
“……”池宴開始閉眼揚眉斂頜撓眼皮一氣嗬成。
雲歌見池宴和薑宸一個路子,“好心”附贈了一段祝福:“本來呢,按池先生的八字,趁著囡囡今年成年訂婚,等她回來之後到了法定年齡結婚,這條既定的姻緣線是最順利的。畢竟他的正緣,比我們雲濛山上的小溪還淺。但因為現在——”
雲歌轉頭指向雲梨,笑眯眯,“有了我小師妹這個必須‘敬之終吉’的不速之客[注3],池二少的姻緣啊……”
然後故意一頓。
每回這招“請聽下回分解”似的說書式解卦法,雲梨都會上當。
果然,雲梨急迫地問她:“怎麼了呢怎麼了呢?哥哥的姻緣會怎麼樣呢?”
小姑娘著急得胳膊肘拐到了他手臂上都沒知覺,依舊眼巴巴地看著雲歌。池宴不動聲色地撩了眼倆人隔著衣料貼住的胳膊。
沒有動。
“即便能和誰結婚,也就十年後一次機會咯。”雲歌優哉遊哉地說道。
“……十年後啊,那不得三十三了?”池半城重點非常歪地眯了眯眼,“還能生嗎他?”
池宴:“…………?”您可真是我親爺爺。
“?”雲梨被池半城轉移了注意力,一下子好想笑。可是看見池宴漠然到漸趨麵癱的臉,隻好裝模作樣地捧起牛奶杯,嘴唇貼著杯沿克製地彎起來。
“梨梨,阿姨的想法……還是自私了,”身邊蘇瑾突然叫她,歉疚道,“那能不能……能不能等我的囡囡回來了,你們再結婚呢?”
雲梨:“噗——??咳咳咳……”步子那麼大的嗎?她才19啊。況且她和池宴也隻是……
還好她反應快,那一小口牛奶,硬生生滾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還是被牛奶淺濺了一下嘴角的池宴:“…………”
“阿姨知道,這個要求是過分了。”蘇瑾以為她不開心,抬手替她拍著背,慚愧又難受,“隻是……隻是哪怕一點點希望,阿姨也不想放棄。”
雲梨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爸爸媽媽,有像師姐和她的一樣的,也有像蘇家一樣,為了一點點在彆人眼裡看來,純碎像個“笑話”的希望也要努力嘗試的。
等緩過了勁,雲梨捏了捏蘇瑾的手以示安慰:“阿姨您放心,”
又看向池宴,唇角淺翹,星眸含笑,語氣篤定地對他說——
“我可以等的。”
池宴微怔,仿佛錯覺似的聽到了胸腔裡,某種東西細微破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