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結結實實,完全沒帶收力的,彆說是雲梨,池宴自己在那個瞬間都是懵的。
他,池宴,隻是因為動了一秒不做人的念頭,就被挨了一巴掌。
小姑娘這種行為,簡直是乾脆在挑戰他該有的底線。
雲梨狡辯完,池宴依舊不說話,也不動。
長睫斂住黑眸,也瞧不清情緒。
車廂裡本來就暗,池宴整個人的氣息和臉色一樣沉。
也可能不光是氣息,因為幫她解安全帶的姿勢,即便倆手撐在她身側支著,卻依舊讓她覺得……壓得她有點兒不敢大喘氣。
雲梨見起床氣頭發揮不了作用,隻好辛苦一下閒著的那隻胳膊,小手悄悄挪到池宴胸前,抵住,表情嚴肅,試圖和他友好溝通。
“哥哥,我知道你以前,肯定是牛逼得無與倫比,厲害得叫人發指。挨打這種事情,一定是沒有經曆過的。”雲梨遵循職場原則,老板愛聽的先鋪墊起來,然後才一臉嚴肅地開導他,“但是人生麼,就是得經曆點兒不同的事情,才有意思的呀……”
不是你彆笑呀,你唇角突然噙起點兒弧度的樣子比剛剛更瘮人你知道嗎?於是莫名開始虛虛慫慫,越說越慢越小聲,“你說對、對不對哦?”
池宴都快被她氣笑了。
小姑娘的歪理就跟她的頭發一樣多。
可她這會兒慫乖慫乖的樣子,又是他從沒見過的。
舌尖抵了抵被她刮得發麻的側頰,池宴眼皮耷拉,麵無表情看著她,懶洋洋地問:“是麼?”
雲梨以為他這是願意想通的表現,立馬順著池宴的意思,台階遞到他腳邊,希望大老板能親自走下來。
實在不願意,她狗腿地伸出胳膊讓他扶著,也是可以的啊!
於是果斷道:“嗯嗯!”
池宴挑了挑眉,一副終於恍然的樣子。
“人生有意思的事兒的確挺多的,”男人長睫鴉羽似的,垂垂掃下來,橡木苔的清新氣和龍涎香的勾人調子纏在一起,反又壓近一寸,嗓音低磁,緩聲問她,“你要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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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試試……”
“不不不不用!”雲梨肩膀一哆嗦,下意識戰術後仰爾康手拒絕,“真的不用!!”
“…………?”
寧懷野兩臉懵逼地盯著手裡的水蜜桃味兒氣泡飲。
什麼毛病?上午才說過好喝,他這才又帶了彆的口味讓她試試,這會兒怎麼又一副要賞她禦賜毒酒的表情??
“水蜜桃味兒的,”寧懷野拎著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真不喝?”
“……”雲梨眨眨眼,像被來回晃著的瓶子催眠回了神誌,這才淺“啊”了聲,接過,“喝!”
雲梨擰開瓶蓋,仰頭噸噸噸。
大半瓶下去,才把玻璃瓶往一邊的小木凳上一磕,長籲了一口氣,後知後覺地對寧懷野說:“謝謝啊。”
寧懷野:“……”
《萬靈逐刀誌》劇組已經開機小半個月,前三個月的戲份都會在影視城完成,後續幾場大場麵鏡頭,會去各地自然景觀采風,配合特效完成。
寧懷野飾演劇中男二金闕帝君,是個前期和小九並肩作戰,後期又給她設置重重障礙的角色。
談不上多討喜,但做的每一件事又的確是為了小九考慮,處於觀眾上一秒恨不得他下線,下一刻又想心疼一秒的人物。
戲裡深入角色,戲外,寧懷野給這個角色的評價簡明扼要:閒得慌。
這會兒薑宸在A組走戲,B組拍的還是小九轉世前的戲份。
雲梨助理何棠和他助理一塊兒領飯去了,寧懷野拉過雲梨身邊空著的折疊釣魚凳坐下,很自然地問她:“還有青提味黑加侖味的你回頭要試試嗎?品牌方送了不少。”
他雖然沒演過什麼爆款角色,但童星出生國民度高,身上倒也有兩三個不錯的代言。
結果寧懷野問完,按平時套路早就滿眼放光,得靠笑眯眯才能擋住眼中亮晶晶,還不忘“嗯嗯!”點頭的小姑娘,今天卻一反常態,重新送到嘴邊的玻璃瓶一頓,低低“啊””了一聲。
玻璃瓶重新磕回小木凳上,雲梨微彎腰,閉眼,緊緊握住飲料瓶的細腰。
“嗯?”眼前昏暗下,男人見她怔愣不回答,喉間延出微挑的尾音,氣息若即若即繞著她耳廓,挲得她半邊身子發麻,還好整以暇地又問了一遍,“試試嗎?”
“……”雲梨閒著的那隻小手,一巴掌拍住額頭。
吧唧一聲,特彆脆響,和那晚拍在池宴臉上的聲音不分上下。
雖然池宴最終也沒真叫她試什麼“有意思的事”,但此刻回想起來,心臟依舊跟跑完三千米似的蹦躂得不行。
這份緊張裡又混雜著彆的奇奇怪怪的感覺,很難叫人理解!
寧懷野真心懵了,剛想伸手拍拍她背問她是不是不舒服,雲梨又跟彈簧小人兒似的,噌地坐直起來。
“……”伸到半截兒的胳膊尷尬地收了回去。
雲梨一臉嚴肅,轉頭看向他:“我最近對試試這兩個字PTSD,你不要在我麵前提起。”
寧懷野愣了下,才想問問她怎麼了,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開心的事兒,就見雲梨一秒變臉,一臉討教地問他:“你剛剛說這是你代言的品牌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