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朝著壽州城一路狂奔的穆青雲手抱長劍的穆君合苦笑著搖了搖頭。
“彆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世間權勢雲煙過，平淡安康才是真。”
“師兄這世間又有幾人真的能看破這富貴權勢？”李毅見穆君合如此感慨不由安慰道。
“想想其實真正灑脫的還是師父他老人家，他在正值壯年時便看破這世間紅塵歸隱山林，每日粗茶淡飯卻依然過得瀟灑自在。”穆君合看著濃煙滾滾的淮南王府以及王府周邊倒下的大麵積房屋不由想起了那個躺在竹椅上瀟灑自在的泰極子來。
想他當初僥幸拜入鬼穀門下的師父教授各種學問武藝幫他極大地開拓了視野，讓他們明白了這世間除了榮華富貴權力地位之外還有很多很多值得追求的東西。
曾經他也想過向皇室低頭以換取自己祖父曾經丟失的權位。在他想來隻要合理地運用自己師父教授給自己的學識，自己即便是不能位列九五也可以功蓋九卿成為最強的藩王。
當時他的師父泰極子明顯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便給了他一柄劍讓他下山去遊曆半年。
期間他不得暴露自己皇室血脈的身份，同時也必須不斷磨煉自己。而當他下山之後他才發現這世道的艱難，大部分的百姓們都在這艱難的世道中苦苦掙紮。
看著百姓們因為災荒而饑寒交迫他曾將自己身上所有的財物和食物都拿出來賑濟百姓。
但是他那微薄的財物就連災民中的孩子都喂不飽。更加讓他絕望的是當他將采買來的食物分發給孩子的時候，一眾餓極了的百姓們竟然一窩蜂地將他撲倒然後快速地將他準備給孩子們的食物給搶得一乾二淨。
即便他武藝高強但是在餓極了的災民麵前他連一絲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當時衝向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而更加令他痛苦的是在爭搶的過程中不少災民被踩踏而死，其中便有他原本想要救助的兒童。
那一刻穆君合感覺自己是有罪的，當時他認為要不是自己想要給孩子們派發食物那些孩子應該不會被人群給踩死。
雖然他們最終的解決應該還是會被餓死，但是那樣的話起碼與自己無關，自己也不用擔上良心上的譴責。
從那以後他便知道了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救助受災的百姓，甚至自己的一個不經意間的惻隱之心都可能導致有人死亡。
而後他經過一段時間段的觀察他便發現這些災民其實不光是因為天災才淪落到如野獸般的地步，在這天災的表象下其實是人禍，而這人禍便是各地的土豪劣紳，貪官汙吏無休止地壓榨。
於是他便毅然決議然地將手中的長劍對準了那些貪官汙吏和士紳土豪。
在殺了一波又一波後他的名氣也越來越大，同時追捕他的官兵也越來越多。
可最終穆君合奇怪地發現自己雖然殺了一茬又一茬的貪官和大戶之後，預期的災民生活得到改善卻並沒有發生。
甚至災民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無論自己殺掉多少貪官和士紳都無濟於事。
因為這些該死的貪官和士紳和田間的韭菜一般割掉一茬就會長出一茬，反反複複無休無止。
而百姓們永遠會被壓在最底層任由新出現的官員和士紳們壓榨和迫害。
隨後心灰意冷的穆君合在山下苦熬了半年後回到了山上。而他回到上山的第一時間便跪倒在了泰極子的麵前問道。
“師父我該如何救這世間的窮苦百姓？”對於穆君合提出的這個問題泰極子隻是淡淡一笑後反問道。
“你為何要救這世間的百姓？”當時穆君合想也沒想便立刻回答道。
“因為這天下的百姓們過得太辛苦了！”泰極子聽完之後隻是淡淡地地笑了笑然後又問道。
“你為何要救這世間的百姓？”泰極子的這個問題跟上一個問題一模一樣因此當時的穆君合聽得有些懵。
“剛才你說世間百姓過得太苦因此你要拯救他們，那麼你現在仔細想想你自己為何要救他們，這一次你問問你自己的內心。”泰極子用拂塵點了點穆君合的心臟說道。
穆君合也明白了泰極子的意思，於是他沉吟片刻後開口說道。
“師父我想要救他們是因為我有惻隱之心，不願看他們受苦我實在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百姓被餓死。”穆君合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惻隱之心，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百姓被餓死，如此說來你就他們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穆君合實在沒想到自己的師父竟然會這麼說。
但是的穆君合有點不知所措，因為事實和自己的師父泰極子說的一樣。
其實從一開始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同時滿足自己那可笑的憐憫之心。
“好，現在我們且不談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更多地滿足自己的心安理得，還是真的胸懷天下願為蒼生儘全力，那你打算該如何去幫天下百姓徹底解決饑荒問題？”泰極子見穆君合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又開口問道。
這一次穆君合再次被問懵了。
“師父這正是徒兒想要問您的問題啊！”穆君合覺得泰極子這麼問明顯就是敷衍他。
“想來你這半年的遊曆也讓你知道了想要拯救這些災民根本就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就能完成的，你覺得該如何去拯救他們呢？”泰極子引導著穆君合去思考。
“師父您的意思想要解決這些問題得去找官府？”想到一個人或者一群人並不能解決這些問題穆君合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官府。
因為想要大麵積地救助這些災民必須通過官府來實現。
“可你要知道官府乃是造成如今局麵的主要元凶之一啊！”泰極子的一句話就徹底否定了穆君合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