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配的電腦果然很便宜,比沈東想象中的要便宜至少一半,當然,因為它是二手貨,所有的配件都是舊的,就鎮上那家店,想配台半新的都夠嗆。
不過傍晚把電腦弄回島上之後,沈東開始有點犯愁,機箱就算了,跟原來的長得差不多,但顯示器就完全不同了,再二手的也不是大腦袋,是個扁頭液晶屏。
沈東看著桌上的電腦。
這該怎麼跟陳叔解釋?
修個電腦把顯示器都修成液晶的了?這得多大能耐……
“能用吧?掃雷嗎?”曹沐光個膀子穿著條大褲衩坐在床邊,他剛在海裡泡了半小時過來,頭發都還是濕的。
“不知道,這屋沒插頭。”沈東還在琢磨要不要跟陳叔說實話,他弄不清在陳叔的概念裡跟洪傑的船上岸算不算影響正常工作的行為。
“今天好累啊,”曹沐躺到床上,腿搭在床沿上晃著,腳尖上還勾著拖鞋,“不過這個鞋真好,走路很輕鬆。”
“以後就穿,穿著吧。”沈東坐到他身邊,一會兒換班還是拿過去算了,他實在想不出能合理解釋大腦袋變液晶的理由。
“嗯,沈東,”曹沐突然伸手隔著衣服在他腰上摸了一把,“你這個衣服比綠的那件好看。”
曹沐的手很暖,隔著衣服傳遞過來的溫度讓沈東有種異樣的感覺,他迅速挺直了腰板,躲開了曹沐的手。
“是麼?”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普通的T恤,和曹沐的是同款,隻不過他這件是白色。
衣服是洪傑挑的,他對於這個跟他船帆相同的圖案愛不釋手,強行要求曹沐和沈東每個顏色都買了好幾件,弄得跟隊服似的,就他自己不穿,因為船長和船員不能一樣。
“好看,”曹沐翻了個身,手又往他胳膊上摸了一下,“沈東你長得挺好看的。”
這回沈東沒有再躲開曹沐的手,說實話,換個人他接受不了彆人在自己身上沒事兒瞎摸,但曹沐手上的溫度卻讓他覺得舒服,有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
“你知道什麼叫好看麼。”沈東扭頭看著他。
“知道啊,”曹沐笑了起來,“我又不是瞎子,這能不知
道嗎。”
“那你覺,覺得船長好,好看麼?”沈東感覺自己跟逗小孩兒似的。
“船長?船長是誰。”曹沐愣了愣。
“……算了,”沈東歎了口氣,跟洪傑才分開不到倆小時就又把人給忘了,這叫什麼事兒,“我一,一會兒值班。”
“哦,那我回去了。”曹沐有點兒失望,坐了起來看著腳上的拖鞋。
“你就在這兒睡吧,”沈東跳下床拿過表盤看了看時間,發現表盤又不走字兒了,於是打開門看了看太陽,估摸著給調了個七點半,“我明,明天早,早上就回。”
沈東每周會有兩天幫陳叔值個夜班,陳叔年紀大了,總熬夜吃不消。
“真的嗎?”曹沐很意外地看著他,“我在這裡睡?不會被人看到嗎?”
“誰,誰看,”沈東笑笑,“沒人來,你醒了就,就,自己出,出去就行。”
“我能睡你的枕頭嗎?”曹沐甩掉拖鞋,拍了拍沈東的枕頭。
“嗯。”
“能蓋你的毯子嗎?”
“嗯。”
“真好。”曹沐躺到了枕頭上,拉過毯子蓋在了自己身上。
沈東看著一副心滿意足樣子躺在床上的曹沐,有點兒感慨。多少年了,孤單他已經習慣,幾乎已經沒有了孤單的概念,沒想到本來以為會風平浪靜一輩子的生活就這麼被曹沐給打破了。
曹沐跟他不同,孤單對於他來說,習慣就可以,曹沐卻似乎不願意習慣,一直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拒絕。
這算是“跟命運抗爭”麼,還是說就一根兒筋不扯斷了不算完。
“沈東。”曹沐叫了他一聲。
“嗯?”
“如果爺爺還在就好了,我可以叫他過來睡一下你的床,”曹沐想了想,“你會讓他睡嗎?”
“會,”沈東走到床邊,盯著曹沐看了一會兒,曹沐也不說話,跟他對視著,他笑笑,“你看什麼。”
“看你啊,你不是在看我嗎?”曹沐吸吸鼻子,抬起胳膊放到腦袋下邊兒枕著,繼續看他。
沈東沒再出聲,又對視了一會兒之後他覺得氣氛有點兒不太對。
當然,可能隻有他有這個感覺,因為曹沐看起來很自然,舒服地躺著。
不能再這麼兩兩相望了,沈東覺得自己該找點兒彆的什麼
事兒打個岔。
要不說人一個人呆久了會變得狀態有點兒奇怪呢,按洪傑的說法就是肯定有點兒什麼不對勁的事你自己都不知道。
看來是這麼回事兒。
因為沈東突然低頭在曹沐腦門兒上親了一口。
是的。
莫名其妙地就這麼啵兒了一下。
啵兒完了沈東自己都愣了,跟曹沐大眼瞪小眼地愣著,就好象剛才被人抽風親了一口的是他自己似的。
“操。”沈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撐著床板小聲說了一句,迅速地直起身想轉身走開緩解一下自己尷尬的情緒。
沒等轉身,手被曹沐一把抓住了,他抽了抽沒抽出來:“乾嘛?”
曹沐衝他樂了樂:“你嘴唇好軟。”
沈東估計自己得是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紅了臉,曹沐坦然的表情尤其襯得他就象是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哦,”沈東胡亂應了一聲,繼續抽手,曹沐卻一直抓著沒鬆勁,他沒想到這小子勁兒這麼大,“嘿,放手!”
“再來一下吧,癢癢的很舒服。”曹沐還是笑著。
曹沐的笑容一直都很乾淨,心裡什麼都沒藏著的樣子,但現在這漂亮的笑容在沈東看來就跟故意要調戲他似的讓他特彆想躲開。
“癢你大爺!”沈東有點兒惱火,狠狠地甩了一下手,總算是甩開了,他扭頭就往門外走。
曹沐沒給他出門的機會,從床上掀了毯子蹦下來的速度堪比飛出去的魚叉,沈東的手剛摸到門把手,他就已經竄到了沈東身後,扳住了沈東的肩。
不過由於沒有正確估算慣性,沈東被他一掌拍到了門上,鼻子在門上磕了一下,眼淚差點沒疼得飛出來。
“你有病啊!”沈東扭過頭一聲暴喝,舌頭都快讓他喝出去了。
手上一點兒輕重都沒有!
不過這句話他沒來得及說出口,曹沐在他暴喝完了之後湊過來在他鼻尖上親了一口,然後笑著問:“我的嘴唇軟嗎?”
“……不知道。”沈東覺得自己可能是在門上磕得有點兒狠,現在就感覺暈得厲害想流鼻涕。
“不知道?”曹沐皺了皺眉,靠了過來,直接把嘴唇貼在了他嘴上,還往前按了按,好半天才退開,“軟嗎?”
我……靠……啊……
沈東腦子裡像被塞了個按|摩棒,嗡嗡嗡地震得他不得不靠到門上才沒直接給曹沐跪下。
這要換成彆的男人,被另一個男人親了兩下,反應也許會完全不同,受不了的,給曹沐一拳,踹兩腳,覺得關係好沒什麼的,開個玩笑樂兩下也就過去了。
但沈東不同。
他本來就對男人有想法。
之前他對曹沐理論上是沒什麼多餘的想法,確切說在曹沐睡覺的時候摟他之前沒什麼多餘的想法,之後也沒專門往有想法那邊去靠。
但連親了兩次之後再說沒多餘的想法就太不誠實了。
曹沐長得不錯,身材很好,性格也讓人順氣兒,還挺喜慶,對這樣的人他要沒想法他覺得得是自己有毛病。
可就算是有了想法,在麵對一條除了知道女朋友可以抱之外似乎對這些事沒有更多理解的魚時,沈東還是覺得自己腦子裡轉來轉去的這些複雜的念頭有點兒邪惡。
“軟。”沈東吸了口氣,吐出一個字來。
曹沐對他的回答好象挺滿意,樂嗬嗬地坐回了床邊,想了想又問了一句:“你什麼感覺?”
“啊?”沈東剛站穩,被這個問題又砸回了門上靠著,什麼感覺?這他媽還能有什麼感覺!
他總不能說感覺就應該繼續乾點兒什麼吧!
“我心呯呯跳,”曹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爺爺也親過我腦門兒,我那時就沒有這樣的感覺,你親我就有。”
我也呯來著,呯得都快站不住了。
沈東定了定神,走到桌子旁邊盯著桌上的電腦:“心不呯呯跳你就死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曹沐想解釋,停了一會兒又笑了,“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