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太監的關心,林黛玉版“四爺”並不想接受,她隻是個連二門都沒怎麼出過的閨閣女子,哪兒有見皇帝的膽氣,可這時卻容不得她反悔,兩個太監跟押解犯人似的跟著,走入殿中。
殿裡一片靜寂,無人言語,林黛玉餘光看到前方一抹明黃身影埋頭書寫,不敢直視,隻覺一股懾人的威嚴撲麵而來。她生怕被認出來不是真的四爺,一句話不敢說,精神緊繃。
“林如海的病怎麼樣了?”
林黛玉恐懼之餘聽到父親名字,內心悲傷,勉強道:“正臥床將養著。”
自她回家以來,日日侍奉父親,請太醫診治,但他的身體一日日衰敗下去,到如今連床都下不了了,她抱著虛無縹緲的希望,不願想那個最壞的結果,否則恐怕無法支撐下去。
康熙哼了聲,太醫已經報上來過,他知道林如海的病是好不了了,“算他運氣好,否則朕也饒不了他。”
林黛玉一驚,後背一涼,顧不上天子威嚴,大著膽子抬頭看去。
皇帝今年四十有餘,隻比她父親小兩歲,儘管已邁向衰老,仍體格強健,鼻子兩側的法令紋更添威嚴,他的坐姿並不如何端正,也未發怒,似乎平平常常,在他人看來卻是力重千鈞。
皇帝是天子,是至高的主宰,若是他一言判定一個人的死,那他就等於兩隻腳邁進了棺材,得了病還有可能治好,得罪天子可是十死無生。
林黛玉心念急轉,咬牙問:“此言何解?”
康熙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揚揚手中奏折,“自己過來看。”
林黛玉就真上去看了。
這是道彈劾奏折,裡頭列舉林如海十幾條罪狀,說他與朝中要員過從甚密,結黨營私;身在高位,卻中飽私囊;販賣鹽引從中牟利,說的頭頭是道。林黛玉不懂官場上的事,看的滿頭大汗,如臨深淵,一抬頭,看到皇帝靜靜看著他。
林黛玉知道自己逾距,但她更擔憂父親,以致於忘記了自己的安危,她噗通跪下,想替父親求情。話到嘴邊,她看到自己男人的手掌時,猛然想到這身體是四貝勒的,自己並無資格讓彆人涉險。
康熙從來沒見過自己這個四兒子如此失態,暗暗納罕,胤禛從小就驕傲好麵子,性子直,脾氣硬,從不示弱。看他現在,身上的汗把後背都浸濕了,眼眶發紅,像隻鵪鶉,可憐兮兮。
康熙當然不會認為胤禛此狀是因為林如海,他剛進朝堂,隻是個剛封沒兩年的貝勒,沒膽子在外頭培植勢力。
康熙想起這兩天發生的那樁事,心想大約是被德妃罵的,傷了心吧。
他兒子多,也就不怎麼上心,胤禛還整天板著張臉,一句軟化都不會說,太不討喜,今日他卻因額娘一句罵就如此失態,說明這孩子重情重義。
胤禛不是那種會故意示人以弱來討人喜歡的人,那比殺了他還難,所以他這時的難過是真的,當爹的完全可以肯定。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康熙對胤禛逾距的不滿煙消雲散,反而覺得兒子怪可憐的,見他虛弱,心裡很是關懷。
但康熙又自詡嚴父,覺得不能如此縱容他,便板起臉,罵道:“一臉喪氣像什麼樣子,些許小事便如此失態,讓朕怎麼放心把差事交給你!”
林黛玉頂著四爺的皮灰頭土臉地被罵出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熱氣騰騰的新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