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林黛玉照樣從窗戶進了林如海臥房,拂開帳幔,林如海正熟睡著。都入夏了,他身上的被子還蓋得嚴嚴實實,昔日清俊儒雅的翩翩君子此時滿臉蠟黃,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直教人看了心酸。

林如海從噩夢中驚醒,模糊間睜開眼,看到床前站著個男人,嚇了一跳,再一看,是白天來過的四貝勒……正低頭垂淚。

林如海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病入膏肓,得了失心瘋,四貝勒性情冷淡少語,與他從未有深交,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哭著?

他閉上眼睛,緩了緩神,再睜開眼,四貝勒還在。很好,他沒事,是四貝勒瘋了。

他開口:“您醒了。”

林如海掙紮著坐起,林黛玉連忙扶住他,熟練地將引枕墊在他身後,態度殷勤,神態關切,令人毛骨悚然。

林如海警惕:“四貝勒,您是怎麼進來的?恕下官失禮,不能遠迎,您此行是奉了皇上的命令?”

林黛玉深吸一口氣,說:“您知道朝中有人彈劾您嗎?”

林如海以為他是皇帝派來的,打點精神,想起身跪下,被攔住,他道:“下官不知。”

“有人彈劾您參與黨爭,與人勾結謀取私利,皇上很生氣,您要小心了。”

林如海不勝惶恐,“四貝勒,陛下,臣冤枉,臣萬萬不敢,這一定是小人構陷下官!求陛下明鑒。”這回摁也摁不住了,他隻當四貝勒是奉皇命來審他的,掙紮著跪下辯解。

他才四十多,就已頭發花白,枯木似的指節顫巍巍撐在地上,滿麵淒然,抖得像風燭殘年的老人。

林黛玉哪兒經得起他的跪,連忙跪下朝他磕頭。

她頂著四貝勒的身體說什麼父親都不信,看來不說真話是不行了,她握住父親的手,認真剖白道:“您彆這樣,父親,我不是四貝勒,我是玉兒,我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成了四貝勒。”

林如海:“……四貝勒真會說笑。”突然搞不懂四貝勒的套路。

林黛玉誠懇地說:“我真的是林黛玉,我母親名諱一個敏字,榮國府是我的外祖家,我的生日是康熙二十五年的二月十二。今天四貝勒來探病時有一道雷把我們倆劈暈了,再醒過來我就變成了四貝勒,四貝勒變成了我,我說的全都是真話,我發誓!”

林如海:“……呃,亡妻的出身,小女的生日,這些稍一打聽便知,四貝勒,您還是莫要玩笑,下官的小女身居內宅,她什麼都不知道,這種謠言傳出去恐怕對她名聲有礙。”

“我真的是林黛玉!不然我為何拿這種事騙您呢?”林黛玉焦急地說:“我今天在皇上那裡看到禦史彈劾您的折子,父親,您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們要想想辦法啊。”

她說著,眼睛裡湧出淚水來,掏出帕子拭淚,明明對方是模樣身量都毫不女氣,性情以刻板冷肅著稱的四貝勒,此刻卻舉止動作與一個閨閣女子極像,注視他的神情充滿了敬愛和絕不作偽的擔憂。

就算理智上再怎麼覺得荒謬,林如海還是被動搖了,他叫來隨身小廝,讓人去請林黛玉過來。

林黛玉擦淚的手一頓,有點兒心虛。四貝勒要是知道她前後腳就把這事漏出去,搞不好會掐死她哦。

殊不知,他的表情動作被林如海看在眼底,引起了他的懷疑。

黛玉版四爺趕來的路上就已有了猜測,進屋看到林黛玉,就全明白了,一麵向林如海行禮問安,一麵瞪她:你完了。

林黛玉被瞪的更心虛了,外強中乾,氣勢虛弱:“我才是林黛玉,他是四貝勒。”

胤禛衝她翻了個白眼,轉過頭麵向林如海時,做出吃驚的表情:“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父親,他怕不是病糊塗了,明明是個男子,硬說是我。”

“你,你……”林黛玉瞪大眼,不是吧?他為了不暴露,居然演戲扮她,還裝的挺像的,太拚了吧。

林如海和胤禛兩人交談幾句,胤禛態度自自然然,有說有回,儼然父慈女孝,絲毫看不出破綻。林黛玉有心想說點隻有父女倆知道的事證明身份,慚愧的是她這幾年都住在京城,往來信件寥寥,隻報些平安而已,根本無從說起。

林如海忽道:“玉兒,昨日下頭莊子上送來兩簍櫻桃,你是最愛吃的,我讓人給你送到屋裡去了,你若喜歡,我再讓人送來。”

林黛玉眼睛一亮,她知道父親不會輕易被糊弄過去的!

胤禛抿唇一笑,“父親怕是記錯了,我不愛吃酸,更不喜櫻桃。”

林黛玉垮下肩。他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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