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的確是個非常聰明的人,這種聰明勁不光體現在他的博聞強識,如他自己所稱有過目不忘之能,而且很懂得人情世故。他雖然高傲,但在比自己地位高的人麵前也能做出一副謙卑樣子討人歡心,又不至於讓人覺得他諂媚。對林黛玉時即便兩人隻是第二次見麵,他卻表現得好像他們是舊相識,言談舉止又毫不冒犯,表現得像個活潑親切的青年,拿捏的恰到好處。
五公主終於與額駙會完麵出來,兩腮粉撲撲的。林黛玉鬆了一口氣,向年羹堯告辭,跟這個人說話太累了。
年羹堯上前一步,目光灼灼道:“小四姑娘,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林黛玉詫異望向他。
年羹堯緊張地咽口唾沫,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湊過來玩笑般地輕聲道:“若你不告訴我,我也能知道,隻管去四貝勒府上問便是了。”
他這話說的彆有意味,完全是在威脅人了,意在指她與四貝勒關係匪淺。林黛玉倏然翻臉,拉著五公主走了。
五公主摸不著頭腦,問了幾句,被林黛玉不願多談,拿話岔開,她便不多提,奇怪道:“你瞧見我四哥了嗎?他答應了要來接我回宮的。”
林黛玉心跳快了一瞬,有些慌亂。四貝勒?他要來嗎?她也分不清自己此事的心情是想見他還是不想見。
兩人直到離開也沒看到四貝勒的人,隻派來了他府上的侍衛來接,或許衙門事忙,走不開身。
時間一轉來到五公主大婚前一日。她被皇上冊封為和碩溫憲公主,今日內務府要將公主的嫁妝抬往公主府中,明日則是正式婚期。
後宮所有的公主裡頭,溫憲公主的婚事是最好的,期待許久,按理說她應當開心的,但在永和宮的偏殿裡,溫憲公主將蓋碗一把掃落在地,大發雷霆。
“這是誰定的破規矩!本宮要掘了他的墳,把他挫骨揚灰!”前頭的公主都送去和親了,溫憲公主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這規矩,險些氣死。
她的貼身公主撿走碎片,歎氣:“公主消氣,娘娘就在隔壁殿挑人呢,彆叫她聽見了。”
不怪公主惱火,宮裡有個非常奇葩的規矩,公主大婚前一日,宮裡要送一名試婚格格與額駙同床,檢驗其有無隱疾等,並將情況彙報宮中。若無異常,則婚禮如期舉行,反之,則另議。
世間男人無不是三妻四妾,女人隻好三從四德,公主已經是天下最尊貴的一群女人了,也還是要忍受額駙有其他女人,還是在大婚前夕,額駙不管想不想,都要表現好點,否則婚事就要告吹。
林黛玉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溫憲公主氣的頭腦發暈:“你覺得我還在意額娘能不能聽見嗎?她都挑了誰,你告訴我!”
“公主您冷靜點,奴婢也不知道……”知道了豈不是更鬨心麼。
溫憲公主哪兒冷靜得了,她在屋裡亂轉,看見什麼都想砸,全被宮女攔住,她氣的一頭紮進林黛玉懷裡大哭。
“玉兒,我不想嫁人了,舜安顏愛娶誰就娶誰去吧……”
林黛玉憐惜地摸摸她的頭發,“公主不如親自去找德妃娘娘,拒了這……格格。”她皺皺眉,有些難以啟齒。
“額娘不會聽我的,她隻會罵我一頓,說我應當賢良大度……”溫憲公主恨恨道:“這規矩簡直狗屁不通,內務府太惡心人了,沒有人受得了這侮辱,天下的女人再怎麼賢良,哪有願意容忍丈夫去找其他女人的,難道你願意嗎?”她突然想要尋求認同,猛地抬起頭看她。
林黛玉不知所措,她也覺得定這規矩的人腦子進水了,但她是個未婚女孩子,哪兒能說這種話。
溫憲公主拿腦袋頂頂她,“難道你能忍嗎?玉兒妹妹,你想想,你以後成婚,丈夫家裡有四五個嬌豔小妾,你會氣吐血吧?!”
林黛玉看看殿裡僅有的宮女,她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扭過頭,林黛玉歎氣,硬著頭皮緩緩點頭,“是啊,我自然是忍不了的。”
“我就說嘛,你這麼冰清玉潔的女孩兒,那種人要是敢說娶你,你就大耳刮子扇死他。”
林黛玉點點頭,忽然生出感慨,“相憐相念倍相親,一生一代一雙人。談何容易啊。”
宮女突然咳嗽起來,“奴婢給四貝勒請安,貝勒爺吉祥。”
家裡四五個嬌豔小妾·四貝勒胤禛看到林黛玉背對著門口的後背緩緩僵硬。
溫憲忙扶著旗頭擦乾眼淚,訕訕道:“四哥你怎麼來了。”
胤禛的聲音毫無起伏,“額娘聽見這兒有動靜,讓我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