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內外,人人都對李言有一個刻板的壞印象,陳家夫人薑雲卉亦是如此。
過去她一直聽聞李言是京都第一風流紈絝,仗著家中權勢,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但如今有幸得見,卻是一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舉手投足間有禮有節。
“李公子不必客氣,請坐!”
薑雲卉麵露微笑,踩著端莊輕盈的步伐走進廳堂內,徑直坐上主家的座位:“昨日我家老爺登門拜訪李公子,但是跑了個空,想來李公子定是為此事而來。”
李言默認點頭,笑著恭維道:“夫人心思靈巧,一語中的,小生的確是為昨日之事專程而來,不知昨日陳尚書登門拜訪,所為何事?”
“科舉!”
薑雲卉直言回道:“李公子應該清楚,過去科舉一事一直都是由禮部全權負責,但今年卻因李公子而生了變故,李公子曾向陛下建議,要對科舉製度進行改革,但改革豈是易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夫人此話何意?”
李言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薑雲卉能在此鄭重其事與他談論國事,由此可見絕非尋常女子,因此,他想聽聽薑雲卉的高見。
薑雲卉麵色逐漸嚴肅:“妾身鬥膽猜測,李公子想要改革科舉製度,十之八九是因為察覺到科舉製度下潛藏的腐敗問題,科舉製度本是秉著為朝廷招攬天下賢才而創立,同時也意在為天下寒門學子提供一條進仕之路,但現如今卻成為朝中權貴以及世家大族弄權謀私一種手段。”
“近數十年來,通過科舉進仕之人,十之八九出自朝中權貴門下,或是各世家大族,而其中庸碌無能之人何其之多,而那些真正的有才之士,苦讀半生隻因出身貧寒,最後隻能在權勢的壓迫下慘遭埋沒,致使朝廷痛失一批又一批人才,何其可悲。”
“確實可悲,但也正因如此,正因科舉製度存在種種不公,才需要儘快進行一番大刀闊斧的改革,還天下寒門學子一個公道。”
李言擲地有聲道。
科舉製度的創立本是一項盛舉,但其曆程艱辛至極,需要一路披荊斬棘通過童試、鄉試、會試、殿試,最後方可功成名就,為此學子們幾乎要蹉跎半生。
若是世家子弟,用半生苦學換一場功名,倒也還算輕鬆,但是於寒門子弟而言,其艱辛程度難以言表,吃喝用度皆是問題,但即便如此艱辛,還仍要遭受權貴以及世家大族殘忍壓迫,長此以往下去,天下寒門學子早晚會喪失求學之心,科舉製度也將名存實亡。
“李公子有心為天下寒門學子求一個公道,是天下寒門學子之福,但科舉早已被權貴和世家大族牢牢把控,李公子僅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與其抗衡。”
“妾身聽聞李公子膽識過人,在朝中橫行無忌,不論是二皇子,還是南宮皇後,李公子皆視若無睹,但科舉一事非同尋常,其中二皇子,南宮皇後皆有參與,除此之外,還包括朝中其他權臣,以及各地世家大族,因此李公子得明了一件事,一旦你動手改革科舉,你得罪的將不再隻是一方勢力,而是整個朝堂,甚至整個大衍。”
“如此為萬萬人之敵,李公子還要堅持改革嗎?”
薑雲卉雙目直視李言,一字一字問的鏗鏘有力。
曾經陳乾也想過要改革,想過掃除科舉製度下存在的種種的不公,但是失敗了,且失敗的很徹底。
為此,陳乾得罪了不少人,差點丟了烏紗帽,烏紗帽丟了也就罷了,險些連小命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