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孩子。
一句話就把蘇向西死死栓在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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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三姐爽朗大氣,勤快又能乾,對家人朋友掏心掏肺,凡是跟她相處過的就沒人不喜歡她。
可是自從三姐和喬建英結婚之後,蘇向北親眼見著她一點點變成現在這樣。
眼裡的光一點點消失,才三十剛出頭的年紀,耳朵邊就已經悄然爬上遮不住的白頭發。
從前光潔精神的臉上不知何時就長出了細紋,通身的疲憊肉眼可見。
日子真苦啊!
蘇向西都不知道還有啥盼頭,啥也沒有,根本看不著前邊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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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向北找到葉明月,她正在給兩個小皮猴兒洗手,餘光瞥見他隨口問道:“三姐為啥回來你問了沒?”
“她不想說。”蘇向北蹲下將小梨子抱到腿上坐著,“爸爸明天要去縣城,想吃什麼小梨子跟爸爸說,爸爸全給你買回來!”
“肉!肉肉!”小梨子拍著手,激動道:“還有糖糖!蜜蜜!糕糕!”
“都買。”蘇向北偏頭喊自家媳婦兒一句,“媳婦兒,你記得給我拿錢,我順便去瞅瞅三爺爺。”
葉明月拿毛巾給誠誠擦乾手,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帶小梨子去找哥哥姐姐,記住不許再玩臟兮兮的泥巴了知道嗎?”
“嗯。”蘇錦誠乖巧點頭,和小梨子手拉手去了前院。
葉明月這才回答蘇向北的話,“你明天彆去了,收了糧食咱們再去,一家子看三爺爺。”
“我想去縣城打聽打聽喬建英的事。”蘇向北沒說好。
葉明月看他一眼,“你覺得三姐這次回來,又是喬建英不老實了?”
“八成是。”蘇向北點頭,“三姐那邊日子不好過,娘心裡也難受。”
對這個三姐,葉明月也不知道該說啥。
你說她不好吧,可也是個實誠和善的人,說話做事很難不讓人喜歡,次次也不空著手回來,對侄子侄女們挺大方,有啥好東西也不藏著掖著。
可你說她好吧,當年要死要活非得嫁給喬建英,關係近的都知道有這麼回事,名聲險些都壞了。再後來到五妹蘇曉玲說親的時候,好些人家忌諱這個,差點兒就給耽誤在家裡了。
但就這麼一個能豁得出去的人,愣是在婆家不管受了多大的屈,回了娘家以後任誰盤問都跟嘴上彆了秤砣似的,死也不說,就那麼憋著,就那麼受著。
她婆家呢,男人跟公婆就捏著這點,越發變本加厲肆無忌憚,就是吃住了蘇向西。
就這情況,娘家這邊就算再氣,就算再想給蘇向西撐腰都站不住理。前頭幾回,實在心疼閨女的張翠萍帶著一家子去喬家鬨,結果呢?
理兒沒要到,反倒要了好大的沒臉。
因為這事,張翠萍這麼大的年紀,兒女們結婚成家本該好好享福的時候,見天兒都沒舒心過。
照葉明月說,但凡這個三姐能拿出當初跟家裡鬨騰著死也要跟錢建英那股勁頭,也跟喬家鬨上那麼一場,拿了他們的房子、工作和存款,母女倆安安生生清清靜靜過日子,有吃有喝不比什麼都好?
可蘇向西不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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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明月擦擦手,沉默半晌,“我去看看娘。”
蘇向北留下來將水倒掉,之後跟著回了前院。
前院的孩子們正圍在一起玩鬨兒,蘇向北一個箭步衝上去就將小梨子拎起來舉高。
“爸爸!”小奶音透著驚喜,“還要舉高高!”
可見是半點兒沒被嚇著。
相處了這段時間,蘇向北對兄妹兩個也算有了不少了解。兒子蘇錦誠是有些怕高的,反而小梨子喜歡舉高高。
對誠誠怕高這一點,蘇向北這個做爹的倒也沒什麼特彆的想法,像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怕高呢?’‘不行,你得多練練,多練練就不怕了’之類的話去強求。
怕就怕唄,誰還沒個怕的東西了。那還有些大男人能下地能上山,就是怕樹上蛄扭蛄扭的毛毛蟲呢?
有些能改,有些它就變不了。
他雖然在陸軍服役,但陽市部隊也有海軍,京市還有空軍。部隊招人的時候就有好些怕高怕水暈船,要是能那麼輕易就不怕了,那還用得著被刷下去?
不過不強求是一個,小孩子雖然打從心裡怕高,也打從心裡羨慕能被爸爸舉高高。
蘇向北就隻能小心再小心,應兒子的要求帶他玩上那麼一回。
多好的爸爸啊,蘇向北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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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開的大院門口,看著這一幕父女和樂的溫馨畫麵,借著路過偷瞄打探消息的鄭麗麗宛如晴天霹靂一般,腳底生根,震驚得愣在原地。
——那個小孩兒剛才喊蘇向北什麼?
爸爸?!
怎麼可能?
她的男主什麼時候有女兒了?
明明隻有一個兒子的!
不對不對,說不定…說不定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蘇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