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天我就帶愛軍跟豆包回大隊,四哥你和娘說彆準備東西,我們路上割兩斤肉帶回去就行。”蘇曉玲不想娘家那邊破費。
自打她生下豆包,這還是第一次備著回娘家。照她娘和幾個哥哥嫂嫂的性子,肯定又是割肉又是烙餅蒸饅頭,回去一趟得費多少好東西?
“你就彆管了。”蘇向北好奇地翻了翻棉鞋,“這鞋是在供銷社買的?”
“愛軍買的,一共買了三雙。”蘇曉玲給他看了看裡襯,“裡頭這層是兔子皮,還加了二兩棉花,絕對暖和。”
“是在那裡頭買的,我摸著挺厚實,仔細點兒穿個三五年不成問題。”薑愛軍說,“供銷社沒有這種兔子皮的棉鞋,這種都是偷摸做出來的。”
“兔子皮?”蘇向北想到老房子後院曬著的兩張兔子皮,琢磨著弄點棉花給家裡頭三個也穿上這種棉鞋,“東西太多,小五你過來送送四哥。”
蘇曉玲瞥了眼薑愛軍,薑愛軍會意,連忙道:“玲玲去送送四哥,記得套上件衣服,豆包跟蘭蘭有我帶著。”
蘇曉玲加了件厚實的軍大衣,跟在蘇向北後頭,兄妹倆停在煤氣廠家屬院大門口。
蘇向北將筐綁在後座上,這才說起正事,“前陣子三姐回大隊,看著又是因為喬建英那個王八蛋,我跟二哥進城打聽了一圈沒聽到什麼。三姐經常過來看你,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蘇曉玲搖搖頭,為難道:“沒有。四哥你也知道,三姐從來不跟家裡提她在喬家的事情。我一問她就避開話,再問多了乾脆就不怎麼過來了。”
“不過……”蘇曉玲想到什麼,“我也讓愛軍去喬家附近打聽過,聽說喬建英有陣子沒回家,然後那天帶著他朋友回去,不知怎麼的就跟三姐鬨了一場。”
“帶了朋友?誰?”蘇向北問。
蘇曉玲攏了攏大衣,“應該跟那個朋友沒關係。那是個男同誌,跟喬建英一起長大,早先跟三姐也是同學。”
男同誌的話應該就沒大問題,蘇向北有心想去找那位同誌問一問當天的情況。不過今天怕是不成,他得趕緊去買糧食。
蘇向北衝蘇曉玲擺擺手,“行了你回吧。”
蘇曉玲跟在後邊小跑兩步,“我跟愛軍後天回。”
“知道了!”
在黑市找了相熟的買賣人,蘇向北從他那裡拿了二十斤棒子麵十斤富強粉和二十斤大米,又挑了些旁的米麵糧油,預定了五斤棉花,這才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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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鄭麗麗偷摸起了個天黑,摸去後院雞窩,從裡頭掏出兩個熱乎的雞蛋來。
雞蛋上還黏著烏漆嘛黑綠油油的臟東西,鄭麗麗乾嘔兩聲,隨便拿樹葉擦了擦,塞到懷裡趁黑出了鄭家。
兩個雞蛋加兩塊窩窩頭,鄭麗麗妥善放在胸口,遠遠望了望漆黑的大山,立在瑟瑟寒風中,她鼓起勇氣進了山。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一把要是成了,往後她就是擁有眾多大佬作為靠山的穿書女主了。
山上窩棚。
昨個夜裡,溫海清摸黑進了趟縣城,跟玉明大舅舅的人接上頭,天亮之前又摸回了山裡的窩棚。
因為等著溫海清的消息,窩棚裡隻有林玉明一個小孩早早便睡下了,其他幾個撐著眼皮連覺都不敢眯。
“快有吃的喝的沒,先給我來點兒墊墊肚子!”溫海清呼哧帶喘躥進來,一進來就喊餓。
周仰禮去灶灰裡撥出幾個熱騰騰的紅薯,“隻有這個,先湊合湊合吃。”
溫海清連皮都不帶扒直接下嘴咬,一連吃了兩個紅薯又灌了一大碗糖水才有力氣說話。
見他緩過勁兒來,李紅林連忙問,“情況咋樣?年前能出去不?”
“年前彆想了,上頭不知道咋的風聲又緊了。”溫海清搖搖頭,“年後開春,開春有一批下鄉和回城的名額。”
林茂生瞅了瞅大孫子熟睡的麵龐片看,撇開眼道:“開春也行,至少咱們幾個還能湊在一起過個年。”
聽見這話,窩棚裡幾個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能出去也就意味著分開,這一分開,也不知道什麼會再見?
“不說這個了,老五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裴尚同出聲問道。
溫海清抓了抓頭發,“彆提了。昨天夜裡有人巡夜,我跟陸兄弟的人接頭時差點兒被發現。我這身份要是被發現擅自出大隊那還得了?躲躲藏藏了大半夜,才找到機會回來。”
“確定後麵沒人跟上?”周仰禮問。
溫海清搖搖頭,“反正我上山前回頭看了看,沒見著人影。”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在窩棚外出現,“請問這裡有人嗎?”
窩棚裡幾人的臉色瞬間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