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青嘴角抽了抽。
“再往前十年,我肯定鬥死你這個狗大戶。”
陳冬青右手夾著煙:“對了,你這個青蟹怎麼搞的,黃水病跟黑腮病這麼嚴重這不像是你這個李專家的作風啊。”
麵對小舅,李多魚也沒遮遮掩掩:“飼料裡摻雜小魚了,把整個塘底給弄壞掉了,引起了細菌和寄生蟲感染。”
“不應該啊,你一開始不是有講過,隻用貝殼和螺喂養青蟹嗎?”
“養殖環節出了點問題,我沒把控好,具體原因,彆告訴我爹就行。”
李多魚這麼一說,陳冬青立馬就懂了:“李總,是不是缺人手了,要不要雇我啊,我很便宜的,隻要你每個月給我兩百就可以了。”
“可以啊,你辭掉研究所的工作,過來給我打工,立馬就給你開兩百的工資。”
“你是真的狗啊。”
陳冬青罵完後,問道:“對了,張所長讓我帶話,問研究所那塊地有沒有幫我們選好了。”
“選好了。”
接下來,李多魚帶著小舅陳冬青來到了北嵐領那邊,指著一塊全是灌木叢的空地。
“我跟村委那邊商量過了,這塊地是給你們的。”
陳冬青皺眉道:“怎麼搞得這麼偏啊,我覺得更靠近海邊那塊更好。”
“那一塊啊,早就被人給預定了。”
“誰預定的啊。”
李多魚咧嘴笑道:“擔擔島下沙村的一位致力於讓大家共同致富的無產階級戰士,李多魚同誌。”
陳冬青一臉地嫌棄:“一個青蟹你都分不出人手來養,你搞那麼大塊地做啥,趕緊讓給我們。”
“可不行,我先圈著地,以後等我的閩龍食品做大做強了,說不定,就用得上了。”
陳冬青皺著眉頭,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外甥了,死了那麼多青蟹,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總感覺他的眼光看的非常遠,現在所做的事情,仿佛是在給未來做鋪墊的一樣。
按照領導的話來講,這位同誌具有非常好的前瞻性。
這讓他突然想起了張所長說的一句話:“多學學你外甥,目光放遠一點。”
陳冬青說道:“蝦苗再過兩周就到了,這次我們研究所跟你一起養吧。”
“那養出來的蝦算誰的?”
陳冬青黑著臉:“蝦苗是我們送你的,研究成果是我們的。”
“這個可以。”
兩人說完後,陳冬青將前些天從李多魚這裡拿的五張外彙券還給了他:“這錢還你。”
李多魚好奇道:“怎麼,不買鋼琴了?錢不夠?”
陳冬青歎氣了聲:“本來想買的,但去看了價格後,不敢買了。”
李多魚皺眉問道:“多少錢?”
“國產的珠江也要四五千,進口的雅馬哈至少要一萬多。”
李多魚擰著眉頭,沒想到這個年代鋼琴會這麼貴:“那我讚助你買台國產的。”
陳冬青搖搖頭:“這種東西,就算你送給我,我也不敢要,就我這工資,隻要你把這玩意擺在家裡,不用幾天就有人上門來找你談話了。”
李多魚琢磨了下,覺得還是自己草率了,就小舅那點工資,要真擺個大幾千的鋼琴在家裡,搞不好的話,真會被組織請去喝茶的。
抽完煙的陳冬青坐在石頭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淡淡說道:“這個地方,以前我們還經常來這裡。”
陳冬青這麼一說,李多魚記憶突然被拉得非常遠,也非常的模糊。
“嗯,這裡平地比較多,草也比較多,大家都喜歡來這裡放牛放羊。”
“一轉眼,都十多年了。”陳冬青笑道:“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你就在這塊石頭上發誓:說一定要離開擔擔島,去外麵的大城市混。”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陳冬青打量著李多魚,不由問道:“你現在,賺這麼多錢了,就一點也不想離開擔擔島,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嗎?”
李多魚慢慢說道:“擔擔島就能賺錢了,沒必要去外麵啊,再說,我喜歡跟家裡人待在一起。”
聽到這話後,陳冬青突然沉默了,接著問道:“我剛剛過來時,看到你在收丁香魚,你這個單子是不是劉廠長那邊的?”
李多魚驚訝道:“你知道這個單子?”
“知道,劉廠長接到這個外貿單後,第一時間就拿著樣品來找我們研究所問這種丁香魚到底是什麼魚了?”
“原來如此啊。”
陳冬青突然問道:“你這個魚乾,多少錢收的?”
“兩塊五。”
聽到這個價格後,陳冬青吸了一口氣,問道:“那劉廠長多少錢收?”
“五塊。”
此刻,陳冬青沉默了,其實,自打他的研究方向被暫時叫停後,就一直很是浮躁。
再加上這一兩年,研究所裡陸續有人辭職下海經商了。
有兩個人跑到夏普那邊去養殖紫菜,也賺得非常好,不到一年就賺到了一輛小車錢。
他媳婦許曉晴偶爾也會跟他吹枕邊風,讓他乾脆離職,直接跟著多魚一起乾養殖。
李多魚笑道:“是不是心動了,要不要過來加盟閩龍食品,我給你留個副總經理和技術主管的職位。”
“滾,不要試圖用資本來腐蝕我對組織的忠誠,我們這種人怎麼可能會跟你這種滿身銅臭味的同流合汙。”
“你牛逼,你清高。”
陳冬青並沒有跟李多魚說,他要是離開的話,擔擔島跟水產研究所的關係,估計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親密了。
要是換領導,那些什麼協議,養殖基地之類的,根本就沒有任何約束力。
“走了啊。”陳冬青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你這些青蟹死的很有價值,給我們積累了寶貴的養殖經驗。”
李多魚嘴角抽了抽。
“謝了啊,小舅。”
“啊,你剛剛叫我什麼,重新叫一遍。”
“我有說什麼?你聽錯了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