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佳精神恍惚的被雲朵招呼進了杜蘭特的套房客廳。
杜蘭特不用問就知道盧佳腦子裡想到了什麼。不過那又如何呢,他本來就是喜歡雲朵,彆的姑娘對他最好都不要有什麼想法,免得悲劇收場。被誤會就被誤會吧,他才懶得解釋。說不定盧佳現在已經以為他與雲朵就是那種關係,然後知難而退?
雲朵現在已經不想看杜蘭特滿腦子的奇怪想法,為了儘快徹底讓杜蘭特死心,她柔聲安撫盧佳道:“這個,剛才,你看到的其實隻是誤會。杜蘭特早上吃了太多的藍身果,腦子還不是很清醒,有點副作用。我是出於對隊長的關心,才來看他。”
正在讀醫大預科的盧佳知道那種果實的功效,終於從震驚之中稍稍回神,機械的點點頭。不過看向長發披散憔悴不堪的杜蘭特,再回望冷酷邪魅氣勢強悍的雲朵,越發覺得這兩人還挺般配的。
原來杜蘭特更喜歡女王型的女人麼?怪不得對她這樣嬌小柔弱的女生不屑一顧。盧佳緩了片刻,才組織好了語言說道:“其實是這樣,我剛才幫淩棄治療了一下,可惜我能力有限,他身上還有許多傷。估計要等雲朵姐姐回去,你同意了,他才敢敷藥。你要不要現在去看看他?”
“哦,好吧。”雲朵已經賺到手了兩瓶異能者專用營養液,今天杜蘭特也顯然沒有體力切磋,還是適可而止,趕緊抽身吧。她謝過盧佳,無視杜蘭特挽留的目光,腳底抹油溜了。
盧佳尷尬的被留在了客廳中,如果她也找借口走了,杜蘭特是不是會感覺大家都不關心他?她確實是專程來找杜蘭特的,而且雲朵姐姐顯然對杜蘭特沒有那種意思。所以她是不是還有機會?
這時杜蘭特收到了母上大人的視訊請求。無論何時,怎樣的時差,隻要有服務信號,母親的通訊他不敢不接。
杜蘭特眼珠一轉立刻來了主意,溫柔招呼盧佳坐在自己身旁,在接聽通訊前懇求道:“盧佳,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今天先幫我應付一下我媽,假裝是我現任女友,否則她會介紹其他人
給我相親。我實在是沒工夫應付呢……”
盧佳不知為什麼心中歡喜,真希望一直能“假裝”現任女友,忙不迭應道:“好啊,沒問題。”
視訊接通後,杜蘭特大大方方與盧佳坐在一起露臉。果然母上大人那邊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母親,有什麼事情麼?”杜蘭特殷勤打招呼。
“哦,你在忙呢?身邊這位小姐是……”
“我昨天的比賽直播您沒看麼?她是盧佳,那個治愈力B級的姑娘。我今天邀請她一起玩。”
“哦,這樣啊,那你注意身體,喝點滋補的湯吧,不要玩的太過火。”
“……”杜蘭特覺得母親已經看出他有點腎虛,隻好甜言蜜語的哄著母親說了些閒雜,而後提了一句,“我見到邁克叔叔了,他好像還是單身。您最近不打算和他聯係一下麼?”
“邁克?他保養的怎樣?如果身材還和以前那樣,我倒是可以考慮。”
盧佳忽然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為什麼感覺杜蘭特母子的對話充滿了成人話題的味道?
終於結束了母上大人的查崗,杜蘭特忽然又有些失落。如果剛才雲朵沒有著急離開,那他是不是能央求雲朵幫忙,如盧佳這樣在母親麵前露個臉,刷刷好感度呢?
雲朵回到了客房,果然看到淩棄昏沉沉躺在床上。她進了房間,他居然沒有醒。她調出他的身體數據看了看,那上麵各項指標雖然顯示比昨天有所改觀,不過他依然發著低燒。
雲朵靠近淩棄的床,發現他將被子裹在身上蜷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他閉著雙眼,似乎陷入了一場噩夢之中,麵部表情很是痛苦。
雲朵在他身旁坐下,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用精神力慢慢滲入他的腦海。她沒有窺探,隻是默默安撫著他的情緒。她知道他有很多秘密,她或許有能力強行去了解,或者趁虛而入的偷窺,但她想讓他主動告訴她。
淩棄又夢到了在蟲族的巢穴之中,被拷打折磨的場景。他以前總是逃避這些,不願意去回憶這段痛苦至極的經曆,現在他卻逼迫自己努力的一遍一遍去回想,試圖讓每一處細節都更清晰。因為那些細節很可能
隱藏著他以前忽略的信息。比如他被折磨的神誌不清之時,蟲族們的對話,他其實依然能聽到,大腦之中所有信息都有記錄。
高等蟲族之間是用精神力直接溝通的,不需要語言。蟲族審問人類也不用說話,直接用精神力刺入人類的大腦翻找需要的信息。問題是兩者的文明相差太大,有一些文字或圖形記錄的東西蟲族根本無法理解,才需要讓人類自己解釋。
淩棄拒絕配合,但是蟲族意外的發現淩棄似乎能夠聽懂他們的話,在聽懂的情況下,大腦自然就可以反饋他們需要的信息出來。
淩棄一度認為自己這段回憶是錯覺,人類與蟲族的精神力波段根本不一樣,一定是蟲族對他的大腦進行了某種改造和調整。科學家們早就證實每一個人都具有精神力,但是普通人的精神力比較微弱,而精神係異能者的精神力格外強大,能收放自如影響控製他人。
蟲族顯然具備了這種激發和放大精神力的改造技術,這樣才確保了高等蟲族都能以精神力進行溝通,甚至通過蟲族女王的中轉,其麾下每一個蟲族戰士都具備遠距離瞬時溝通的能力,無需借助外物通訊設備。關鍵時刻蟲族女王能夠直接控製上萬的蟲族戰士,暫時取代他們的大腦,將控製力延伸到戰場的所有角落。
這種高效的協作與絕對的統帥之力,比人類依靠物理通訊的手段更有優勢,不過全依賴這一團隊中唯一隻蟲族女王。隻要找到蟲族女王的位置將其摧毀,數萬蟲族戰士就會失去指揮,無頭蒼蠅一樣混亂片刻,這時是人類摧毀他們的大好時機。
然而每一次回憶帶來的都是更多的痛苦,讓他在噩夢裡越陷越深。他原以為經過治愈力者的治療,他已經能節省出更多的能量控製住自己,及時醒來,但是,他依然沒有醒來。
一股溫暖的力量逐漸滲入,一開始隻是試探著纏繞在他周遭。那是蟲族巢穴之中根本沒有的溫度。他下意識去抓住那一絲溫暖,唯恐這隻是一場幻覺。
漸漸的,溫暖包裹住了他僵冷殘缺的身體,帶來了更多真實的觸感。
蟲族不會給他充足的食物讓他能愈合全部
的傷,更多時候隻是看著他像一灘爛泥一樣傷痕累累匍匐在地。他也是在這種狀態之下逐漸鍛煉出了一種能力,可以精準的調配攝入的能量,優先恢複一些要緊的傷情讓自己維持清醒保住人類的秘密,而讓身體其他部分看起來還是那樣糟糕的模樣,無處再下刀子,至少能少挨點折磨。
蟲族知道虛弱和傷痛的人類,精神也會脆弱不堪很好擺布。但這個人類不同。他有很強的自愈力,不僅僅是S級。在無休止的折磨之中他的自愈力似乎越來越強大,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悄然就突破了某種禁錮,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所以蟲族一直無法完全控製他的思想,無法查探到更多的秘密。
對,他一定能堅持住的。
“醒醒!淩棄,醒醒!”
是誰在呼喚他?是母親麼?不,他沒有母親。他是孤兒。他也沒有名字,他隻有編號。
編號!對那是他的編號。他已經回到人類的星域。
所有都是夢!而且噩夢已經過去了!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醒了?”雲朵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同樣溫暖的氣息,與夢中一樣。是她,進入了他的噩夢,將他喚醒。
淩棄帶著一絲不安在腦海中發問:你看見了?
雲朵認真的回答:沒有,我沒去看。
“謝謝。”淩棄睜著眼睛躺平,盯著天花板,絲毫不在意後背上那些傷口被壓到。隻有那些痛,能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活著的人類,而不是什麼怪物。他並不懷疑雲朵的話。他相信她,就像她給了他那麼多信任一樣。
“需要再睡一會兒麼?”
淩棄說:“不用了。對了,杜蘭特吃了那麼多藍身果沒事吧?”
一提起杜蘭特,雲朵免不了吐槽道:“他啊身體沒事,腦子有問題。剛才還還敢對我表白。剛被兩個應召女郎糟.蹋過的他,披頭散發穿的那麼不正式,連鮮花都沒有,說胡話。我看在兩瓶異能者專用營養液的麵上才沒揍他……”
淩棄不敢看雲朵腦子裡的真實想法,隻是忽然覺得心口發悶,身體有哪裡不太舒服,他知道這或許是因為雲朵被彆人表白了,可他不懂自己為什
麼比雲朵本人還在意。雲朵那麼好,被人表白很奇怪麼?或許以後還有很多人會喜歡她。而他……很可能再次回到黑森係星際監獄,他根本沒資格對她說那種浪漫的情話。
淩棄深吸了一口氣,主動轉開話題:“你要去訓練館麼?”
“你想陪我去?”雲朵其實不太想自己去鍛煉。
“嗯,不過不是陪你切磋,就是在邊上看著,可以麼?”淩棄說這話的時候帶著懇求的意味,聲音充滿磁性,以及一點點卑微的不自信,害怕被拒絕。
雲朵知道如果她拒絕,命令他繼續留在房間裡休息,他也一定會遵從。但是她不忍見他那種明明傷心卻隱忍著微笑的表情。
“你要不要先吃一點東西,然後我們再一起去?”
“一起去”這三個字讓淩棄很是滿足,雲朵被人表白了又能怎樣?現在雲朵想讓他陪著,這就夠了。他笑了,唇角完全上揚:“嗯,我想吃水果糖,上次從光美酒吧拿回來的酸甜的那種。”
雲朵吞了一下口水,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燙,體內什麼東西在燃燒,讓身上仿佛充滿了力量。如果能一直這樣看著他,她大概就可以少吃幾次飯,省點營養液?
淩棄在得到允許之後,從床上起身,挑了一塊水果糖,包開了糖紙,再回頭發現雲朵還看著他發呆,於是問道:“你怎麼流口水了?你也想吃一塊?”
“把你手裡那塊給我吃。”雲朵用命令的語氣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