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朦朧中,宋聲聲仿佛看見,那個不太會中文的孩子,用他那雙淺色的眼睛、蓄著眼淚靜靜望著她。
她的第二個孩子,也不會出生了。
*
病房的旁邊還是支起了一張小床。
床足夠大,不過這兩天宋聲聲都沒睡在這張支起來的小床上。
而是和傅城擠在他的病床。
她每天睡前小心翼翼,睡醒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圈在傅城懷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壓到他的傷口。
不過既然傅城沒喊疼,應該就是沒有的。
宋聲聲也不用去給他打飯。
每天都有人送飯到病房裡來,組織上的乾部來了好幾撥人探望。
傅城的父親也打了電話過來。
兒子受了重傷,他還是從彆人口中聽見的消息。
這小兔崽子,一聲不吭,讓人擔心。
傅家的電話被轉接到了傅城的病房裡,他去了洗手間。
宋聲聲接起電話。
聽到這軟軟的聲音,傅文淵本來想開口大罵的話都不好說了。
傅文淵也不擅長和兒媳婦說話,他把電話給了大兒子。
傅遠更不知道要怎麼和弟妹相處,感覺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
他抿了抿唇:“弟妹。”
宋聲聲捏著電話,聽見這冰冷嚴肅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緊張起來。
“大伯哥。”
傅遠:“……”
每次聽見她叫大伯哥,腦仁就嗡嗡的跳。
他幾次糾正她,都沒什麼用。
傅遠問:“傅城呢?”
宋聲聲知道傅城的家裡人和他不一樣,不會慣著她,甚至比傅城更加嚴肅,她一下子就緊張,“我、我不知道。”
她差點咬到舌頭。
正要解釋的時候,傅城從洗手間裡出來了,剛洗的頭發還透著水。
他從她手裡接過電話,另隻手摟著她纖細的腰。
男人嗓音低沉:“哥。”
他抿唇,繼續說:“有什麼事嗎?”
傅遠開門見山:“劉政委打電話給了爸,說你中了槍傷。”
傅遠說著也有些不滿,對他的做法很不認同。
“除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要政委幫著你瞞著家裡人,多大的人了,心裡也沒個數。”
傅城嗯了聲,好像不那麼在意。
傅遠說了這麼些,也沒彆的意思,不過該罵還是得罵,不然下次他還這麼做,膽子養得越發的大。
傅遠倒是沒什麼。
可是父母年紀大了,經不起嚇唬。
傅遠若不是說他兩句,他就更加肆無忌憚。
“平時你要做什麼,家裡人都不管你。你有主意,心裡也有個數。父母這麼大年紀,經不起你這麼嚇唬。”
傅城說:“我就是不想讓他們擔心,才不讓政委告訴他們。”
傅城接著淡淡道:“哥,我人沒事兒。”
他默了下,接著說:“下回我不在就把電話掛了。聲聲怕你。”
宋聲聲聽見他在電話裡提起自己,也有點奇怪。
但也沒怎麼懷疑。
她的確有點怕大伯哥。
傅城說完這麼句,也沉默了下來。
其實他是不太喜歡聲聲接觸他哥。
說不上來,哪裡彆扭。
傅遠聽完他的這句話,長久的沉默了下來,同為兄弟,他哪能不知道自己弟弟這點心眼。
傅遠冷嗤了聲:“知道了。”
電話掛了之後。
宋聲聲磨磨蹭蹭到他身邊,“你和大伯哥說起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