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聲聲考試的時候沒覺得,考完試就感覺好累。
她剛才所在的考場,還有幾個沒來的同誌,考場裡麵什麼年紀的考生都有。
宋聲聲看見他們,心裡就更沒底了。
年紀比她大的,讀過的書肯定比她多,做過的題目也多,她雖然偷偷摸摸準備了很久,還真不一定能考得過他們。
宋聲聲隨著人流,慢吞吞的往校外走。
她抱著懷裡的書本,心事重重,完全沒有剛考完試的如釋重負。
大門口有不少騎自行車來接家屬的同誌,門口還有臨時被調派過來的公安同誌在維持秩序。
宋聲聲落在人群後頭,她低著頭,悶悶不樂碾著地上落單的小石子,不知不覺走到了外麵。
這會兒人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多。
宋聲聲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熟悉的、溫和又內斂的聲音,“聲聲。”
宋聲聲渾身一頓,循聲望去。
沈知書站在那兒,一身乾淨清爽的白襯衫,落日餘暉拉長了男人的倒影,他的眉眼看起來無比從容平和,唇角噙著淺淺的笑意。
男人的瞳孔在陽光的折射下透出琥珀的淺色,輕易就能叫人信服,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不過,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清冷感是怎麼都無法掩飾的。
宋聲聲看清楚了他,瞬間有種頭皮發麻的觸感,後背起了一陣說不清楚的涼意。
年底天氣本來就冷。
她一下就起了雞皮疙瘩。
宋聲聲怔怔望著一步步朝她走來的男人,他很有分寸,停在離她還有三步之遙的地方。
沈知書垂著眼睫,看著她:“還真是巧了,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你。”
他說這句話時,沒有任何的心虛。
仿佛真的就是如此。
宋聲聲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幾乎是沒有經過思考的動作。
沈知書看見她往後退的動作,不動聲色。
表麵上看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的異樣,可是眼瞳裡的暗色似乎更深了幾許。
宋聲聲有點結巴:“知書…哥哥。”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都吞吞吐吐的有些艱難。
宋聲聲才發現自己怕他,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靈魂深處的顫栗。
她有時候也會怕傅城,但是…但是完全不一樣。
她對傅城的懼怕,隻有在她明知故犯、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踩他的痛腳,把人給惹毛了。
怕他收拾她。
而傅城平時是不太舍得動她的,每次收拾她,都隻有在那種事情上,分寸不讓。
她是受不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受得住。
可是。
可是對沈知書是心裡發寒的恐懼。
宋聲聲在夢裡看見自己毫不猶豫往十幾層樓下跳的時候,那個瞬間,她仿佛能夠和走到絕路的自己共情。
她隻覺得無比的輕鬆。
無比的暢快。
宋聲聲想象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那麼熱烈又絕望的跳下去。
沈知書的觀察力細致入微,一下就看出了她對自己的恐懼。
他認真回憶了半晌,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令她會十分害怕的事情。
他的分寸,一向把控的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