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1 / 2)

“蘇公公!出大事了,方才惠妃娘娘去探望大阿哥,竟看見大阿哥鼻青臉腫,正與四五名辛者庫罪奴顛鸞倒鳳廝混。”

“惠妃娘娘一氣之下,竟告到萬歲爺跟前,說咱四阿哥下手沒個輕重,大阿哥身為兄長步步禮讓,可四阿哥卻不顧念兄弟情誼,將大阿哥打得鼻青臉腫。”

“她還說四阿哥見事態嚴重,竟用幾個罪奴來討好大阿哥,著實荒誕不羈。”

“萬歲爺震怒之下,當即就下令杖殺了那幾個辛者庫妖豔罪奴。”

小太監恩普勻了勻氣息,又道:“萬歲爺口諭,讓大阿哥和四阿哥立即前往奉先殿,跪在列祖列宗前思過一日。”

蘇培盛冷哼一聲:“哼,這顛倒黑白的故事編的真棒,大阿哥是不是又很不湊巧病倒了?他每回受罰都這樣。”

恩普撓頭,眼睛滴溜溜轉了轉:“還真是,方才惠妃娘娘還傳太醫去乾西一所瞧,聽說大阿哥病的不輕,要不讓四阿哥也裝病?”

“什麼,那些罪奴都死了……”

年若薇聽到蘇培盛和恩普的對話,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腦海裡倏然浮現出一張張染血的年輕麵孔。

來不及悲傷,她匆忙收起悲天憫人的情緒,若今日沒有四阿哥幫忙,她也隻會淪為冰冷屍體。

她後背發涼,忽然想起些什麼,頓時心中冷笑,狀似隨意的看向蘇培盛。

“蘇公公,今兒這出鬨劇,估摸著大阿哥西北掌兵權該丟了吧!怎麼今晚巧事都湊到一起了?惠妃又如何這麼快得到消息?”

蘇培盛麵色無波無瀾,臉上浮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答非所問:“天威難測,雜家又怎敢揣摩聖意。”

“年糕啊,大阿哥無端被打,無論如何,咱爺總要給個交代和說法,那幾個被杖殺的罪奴,就是爺明麵上對外的交代。”

“至於惠妃娘娘性子耿直,她就大阿哥一個兒子,疼惜些也是人之常情,更何況知道大阿哥受傷,娘娘方寸大亂,也在常理之中啊。”

年若薇手裡的茶盞顫了顫,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原來那些辛者庫宮女鮮活的生命,就是這些貴胄們口中輕飄飄的一句交代。

她不再追問,無論是她,還是那些死去的宮女,甚至是愛子心切的惠妃,其實都淪為了四阿哥利用的棋子。

四阿哥今夜明麵上是為救她,實則是故意激怒挑釁大阿哥,又故意將大阿哥為罪奴爭風吃醋,兄弟互毆的消息透露給惠妃。

四阿哥的真實目的,並非是救她一命,隻不過是想找個理由,奪取大阿哥的掌兵權而已。

難怪方才四阿哥要悄悄的派人那些罪奴送到大阿哥屋裡,而明明乾西四所和乾西一所隻隔著一射之地,四阿哥卻讓她藏在軟轎內離開。

年若薇慶幸四阿哥對她還有些憐憫之心,如果他不掩人耳目將她藏起來,那麼今夜,她注定要和那幾個罪奴一起死。

原來四阿哥從踏入乾西一所那一瞬,就已經掌控全局,將結局都謀算好了。

如此心機深沉的人,連他自己都舍得算計,難怪最後會從九子奪嫡中殺出重圍,年若薇眼前閃過少年陰鷙冷血的臉,頓時毛骨悚然。

此時蘇培盛催著她一道去奉先殿伺候四阿哥,她本不想去,但一想到四阿哥睚眥必報的性子,她頓時恐懼的瑟瑟發抖,瞬間沒了底氣。

此時剛過子時,已至大年三十。

年若薇來到奉先殿的時候,四阿哥正跪在蒲團上誦經,他額上的淤青未散,尚且有些紅腫。

年若薇遠遠地站在門口,看著蘇培盛和四阿哥主仆二人在竊竊私語,沒過多久,蘇培盛就神神秘秘先行離開。

待到回來之時,他手裡竟然多了個食盒。

“爺,夜宵來了。”

蘇培盛掀開食盒,取出三塊饅頭,年若薇伸長的脖子瞬間縮回去,她還當是什麼好東西,竟值得蘇培盛漏夜來回奔波。

她正在腹誹,眼前倏然出現一隻捏著大白饅頭的手掌,四阿哥竟然賞了她一個饅頭。

“四阿哥,奴婢不餓,奴婢方才....”

年若薇話還沒說完,肚子就開始突兀地咕咕叫起來,她頓時漲紅臉,朝四阿哥福了福身子,接過熱騰騰的饅頭,小心翼翼啃咬。

“年糕,來,這還有熟雞蛋呢!”

蘇培盛將煮熟的茶葉蛋往腦門上輕磕幾下,將剝好的茶葉蛋遞給四阿哥和她。

主仆三人在奉先殿內邊悄悄吃饅頭,邊聽著窗外康熙二十七年最後一場近乎無情的冬雪,肆虐紫禁之夜。

伺候四阿哥吃完夜宵之後,年若薇和蘇培盛輪流值夜,她才守到三更天,就被蘇培盛以她有傷在身為由,勸到門後的小軟榻上歇息。

年若薇此時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一整日的疲於奔命,她早已筋疲力儘,腦袋一沾到枕頭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感覺到年糕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之後,蘇培盛悄無聲息跪在四阿哥身側,目光盯著窗外雪夜。

“爺,毓慶宮方才傳來消息,萬歲爺已下旨,令索額圖大人的胞弟,一等伯心裕大人頂替大阿哥掌權西北軍。”

“今兒這事咱操之過急,否則再過幾日,咱若能依計行事,爺定不會吃這苦頭。”

“無妨。”

胤禛盤腿坐在蒲團上,有些疲憊的揉著眉心,事發突然,將他與太子哥商量好的計策通通打亂,他隻能見機行事,索性一切並未偏離他的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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