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絕若有所思地打量慕朝雪,一貫掛在臉上的輕佻笑意收斂住,餘光瞥了不遠處的容冽一眼,並未開口。
容冽隻專注盯著慕朝雪和樹妖,看起來並不打算理會樹妖的威脅。
慕朝雪向身後的樹妖勸道:“我跟他們……真的……不熟,你這樣沒……沒用的。”
對方那張俊美的臉上露出自信笑容,附在他耳邊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慕朝雪呼吸一滯。
一種蛇類爬行過地麵的細微聲響從四麵八方傳來,越發清晰。
凝神去聽,動靜越來越明顯。
“轟”的一聲巨響,極為粗壯的樹根從容冽與柳傾絕所在的地麵破土而出。
兩人眼疾手快,分彆向兩盤側身閃開。
腳下還未站穩,破土而出的粗壯樹根突然分裂成無數細長根須,分彆向兩人襲擊過去。
千年樹妖的根須自然不是區區百年藤蔓可比的,柳傾絕一改從容神態,次次出手狠厲。
然而根須不斷從各個方向刺戳纏繞,無窮無儘,應付起來越發吃力。
容冽不知被什麼吸引目光,稍一走神,便被千年根須結結實實地捆住全身。
慕朝雪驚奇地望著這一幕,心想這大概就是原文中提起的反殺千年老妖怪的開始。
穿書半年來都在雲影山莊過著養老般風平浪靜的生活,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現場圍觀修真界打架,這不比電影好看?
樹妖對之後即將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得意笑道:“美人,等你這位同門被我挖了內丹吃了血肉,你就隻能乖乖跟著本座了。”
隨著老妖怪洋洋得意的笑聲,一根枝蔓從容冽的斜後方迅猛刺穿空氣,朝心臟位置刺去。
慕朝雪看得心跳如鼓。
就在同一時間,捆住容冽的根須在對方釋放出的靈壓之下寸斷成灰,身穿雪色親傳弟子服的青年身形挺拔如修竹,掌心一翻,一道冰冷寒光從眼前閃過。
本命劍出鞘,破空聲如裂帛,整個洞中的靈氣朝同一個位置彙聚而去,追逐劍身,翻湧成浪。
原本張牙舞爪的根須枝蔓隻在瞬息之間被連根斬斷。
最後一道劍氣揮出,落在那根散發腐爛腥臭氣息的主乾上。
劍氣蕩開,參天古木轟然倒塌。
那把通體雪白的長劍上依然附著無比濃鬱的靈力,被霜雪一般冷清的主人握在手中,一點一點向慕朝雪靠近。
柳傾絕偏過臉,深深看了容冽幾秒,抬手擦掉玉白臉頰上一道血痕。
樹妖吐出一大口黑褐色的血,瞪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嘴裡囁嚅著:“不、不可能,一個修煉幾年的凡人,怎會有如此修為,本座——”
慕朝雪感覺到身上術法消失,趁樹妖被毀了本體正虛弱,正要試著掙脫,脖子又被掐緊。
樹妖歇斯底裡道:“彆過來,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這細皮嫩肉的小師弟!”
慕朝雪難過地咳嗽起來,在心中默默糾正樹妖的說法,不是師弟,是師兄!
但是現在他沒有理由提前認出容冽的具體身體,所以隻好閉嘴。
容冽停下腳步,目光在慕朝雪脖頸處掠過,一字一頓開口:“放開他。”
聲音不大,但泛著不容忽視的威懾力。
樹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收緊手上力道,咬牙威脅:“我管你是師兄師弟,再靠近一步——”
慕朝雪身體裡的空氣逐漸稀薄,頭腦發昏,眼前模糊,幾乎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快要暈過去之前,一道雪亮劍光從眼前閃過。
隻一瞬間,烏黑血跡伴隨腐爛氣息在他的餘光中濺開。
掐住他脖子的手瞬間脫力,從他肩上垂落。
他的身上再次沾染上大片血跡,踉蹌退開。
體力不支地倒下,恰好跌進一個帶著清新氣息的堅實懷抱。
回頭望去,容冽的那把劍不偏不倚刺穿樹妖心臟,臟汙的血液還在繼續噴湧。
容冽一手扶住慕朝雪,另一隻手捏起一道符丟上去。
符篆剛一接觸便燃燒,將這具完全失去抵禦現出原形的千年老樹慢慢燒成灰燼。
漸漸的,一縷幽綠的光芒在灰燼中顯露出來。
正是這千年樹妖的內丹。
慕朝雪摸著自己差點被掐斷的脖子,頭昏眼花地喘著氣,驚嚇道:“還以為要死在這裡。”
如果填補劇情時遭遇原文之外的意外劇情殺,不知道算不算工傷。
幸好主角夠靠譜。
他下意識抱緊了身邊人的胳膊。
察覺到容冽的身體在他的接觸之下有些僵硬,意識到不妥,退開幾步,做出不相熟的樣子道謝:“多謝這位師弟。”
容冽神情微頓,動了動唇,似乎打算說點什麼。
還未開口,一片紅色衣角忽然從背後靠近。
慕朝雪抬眼朝不聲不響靠近過來的柳傾絕望去,有些不解。
柳傾絕瞥他一眼,麵色極為沉靜,瞬息之間便移形換影來到近處,伸手去取灰燼中的妖丹。
不料下一秒,容冽揚起劍柄,橫檔在一身紅衣的青年麵前,冷聲道:“此物妖邪,需要帶回承瀾宗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