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陸久安想睜開眼睛,想起身,想掀開簾子,轎廂裡太悶熱,他仿佛被捂在厚厚的被子裡,喘不過氣。
“快起來,陸久安,你要窒息而死了。”他咬著牙齦,惡狠狠地對自己說。
陸起又回到轎廂,並沒有發現陸久安的不適,他見陸久安平靜的依靠著轎廂,臉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連忙掏出一張絲綢做的帕子,細細為陸久安擦拭起來。
“陸起,幫幫我,推我一把我就會醒來。”陸久安在心裡撕心裂肺地呐喊,仿佛一頭暴躁卻無以為力的困獸。
陸起當然聽不到他內心的呐喊,從額頭擦到臉頰。
突然,陸久安感覺束縛住自己的枷鎖不見了,猛地睜開了雙眼,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陸起正擦地專心,被他這一個動作嚇了一大跳:“怎麼了大人,做噩夢了嗎?”
“嗯。”陸久安神思不清的點頭,是詭壓床,多年沒有詭壓床,這滋味讓他不適,胃裡一陣難受。
這段時間太累了,忘了鍛煉的事,陸久安暗自琢磨著,很快變忘了夢裡發生的事。
“馬車怎麼停了?”他撩開簾子,感受著來之不易的微風。
陸起臉上還有擔憂之色:“前麵有棵大樹倒了,擋住了去路。”
陸久安想起到江州來的路上遇到的山匪,用物體擋住去路是他們慣用伎倆。好在這次是他多慮,大樹很快搬開,梁定抖了抖韁繩準備啟程。
這個時候隨從擰著一個不斷掙紮扭動的東西過來,起初陸久安等人以為是捕捉到什麼野獸之類的,走進了才發現是一個瘦骨嶙嶙的孩子。
小孩齜起還沒換整齊的牙齒重重咬在隨從虎口上,隨從吃痛,將小孩丟在地上。
“大人,剛才搬樹的時候看到的。”付文鑫痛得齜牙咧嘴,暗想莫不是捉了一隻狗回來:“看到的時候一動不動躺草叢裡,以為已經死了,誰曾想被這小孩兒用石頭砸到腳上,把付文柏的腳給砸傷了。”
付文鑫和付文柏是一對兄弟,跟江預一樣,一直跟著陸家做護衛。
小孩兒約莫六七歲,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全身上下汙濁不堪,瘦得肋骨清晰可見,此刻蜷縮在地上,像一個黑乎乎的大耗子。
“喂,小孩兒,你爹娘呢?怎麼你一個人在這?”陸久安問。
“......”小孩兒不回答,摸著餓得咕咕直響的肚子,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陸久安。
陸久安摸出一塊乾糧:“說話,說話就給你吃。”
“死了。”
陸久安一頓:“在這裡呆多久了?”
“記不得了。”
“那你吃什麼?”
小孩兒又不說話了,轉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叢林,也不知道他說的是野果還是樹葉。他直勾勾得看著陸久安手裡的乾糧。
陸久安把乾糧和水袋一起給他,小孩兒把水袋丟一邊,抱著乾糧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吃完了,又一聲不響的看著陸久安。
“還要吃?”
小孩兒握著拳頭,砸吧兩下嘴巴,意思很明顯。
“不行。”陸久安拒絕:“餓久了不宜多食,對腸胃不好。”
小孩兒騰得站起,張牙舞爪地對著陸久安當頭衝過來,付文鑫剛擺出防護的姿勢,他一頭摔在馬車前。
“暈了。”付文鑫撈過來一看,小孩兒滿臉汙垢,雙眼緊閉:“大人,如何處置。”
陸久安頭痛:“也不知道在外麵呆多久了,野得很,先帶回府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