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眼下的光景,霍倦就連在夢中也未曾見過。
燈光下,一直渴望的對象就壓在自己的上方,以完全包容接納的態度,坦然地給他獻上自己。
垂手可得。
隻要伸手過去,他就會變成自己的。
……彆開玩笑了。
霍倦伸手拽起地上散落的襯衫蓋到裴與樂身上,乾脆直起身體把他抱起來放置到旁邊的座位上,謹慎地拉開二人的距離。
裴與樂先是一愣,然後是難以置信:“霍倦!”
他沒想到這個關頭,他居然用行動表達“他不要”的意思,他憤憤然地伸出手,“你為什麼這麼頑固,我讓你不要忍耐——”
“裴與樂!”
霍倦低喝一聲,嚇得裴與樂伸到一半的手猛然一頓。
因為氣急而嗡嗡作響的腦袋也在瞬間變得無比清晰,他第一次聽到霍倦用那麼嚴厲的聲音對他說話:“到底是誰頑固,你把我一直以來的忍耐看成什麼?我為什麼一直要注射阻隔劑,你是真的不懂嗎?”
他一把將親自抱開的少年拽到大腿上坐住,雙手按住他的大腿,往下一壓,聲音沉得嚇人:“你真的以為這是開玩笑?”
這個人根本沒有明白,他到底是怎麼忍耐下來的。
他也很清楚也很明白,隻要做了,心底的那隻野獸就會得到滿足,所有的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他也不用再苦苦抑製自己。
然而,之前的無數次也證明了一件事,他會因為這個人輕易失控。
所以……他才沒有辦法去賭。
如果清醒過來發覺這個人被自己咬得滿身都是血又或者是奄奄一息,無論是哪一個……他都承受不起。
那沉重的按壓讓裴與樂頭皮一陣發麻,雙腿仿佛忍受不住,微微哆嗦了一下。
霍倦清楚地感覺到那一絲哆嗦,他緩慢地吐口氣,把裴與樂抱到一邊放開,再一次隱忍地拉開二人的距離,低沉地道:“……所以拜托你,現在離我遠點。”
“……”
裴與樂沉默著,沒有說話。
氣氛靜默下來。
燈光無聲無息地籠罩著二人,彼此都坐在沙發上僵硬著,半天沒動。
“……那要到什麼時候?”
聞著空氣中比以往淡了許多許多的冷柏香,裴與樂有些茫然地問:“如果一直不做,你打算還一直注射阻隔劑?”
如果隻能眼睜睜地感受他的信息素漸趨變無,而這個人還必須這樣才能和自己在一起,那樣有什麼意義?
霍倦轉過臉,看向裴與樂,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茫然。
他不想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霍倦眼神陰鬱,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目光落在裴與樂的脖子上,沉默片刻,道:“不用擔心,我不會再用阻隔劑了。”
如果是擔心這一點的話,既然被他知道了,不想踐踏他的擔心,他自然不會再做。
……這個人還是沒說做不做。
裴與樂注意到霍倦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想起來了,在這個人生日而同時也是他們確定交往的那一天,他的脖子被這個人咬了一個很深的牙印,哪怕過去了一個多月,痕跡也還在。
直到現在,霍倦在碰觸他脖子的時候,手裡的動作也仍然很輕,帶著明顯的憐惜和愧疚。
他對於當時的情景記不清了,隻隱隱約約記得他之後一直在安撫自己,本來就忘記咬的時候是什麼情況,傷口好了之後更沒把這個當一回事。
而這個人有當時的記憶。
在他聽著看起來那些像是天方夜譚的後果,這個人是真實恐懼著的。
這算什麼啊。
按著他的手那會兒怎麼就那麼強硬,真正要來卻反而退縮。
他不是不信霍倦的話,剛剛的熱度和力道也足夠讓他相信如果霍倦真的放縱自己,自己可能真的會很慘。
但是……
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他太清楚霍倦對他是如何的。
在極致的失控中恢複理智也不是第一次。
裴與樂想到這,默默地套上襯衫,決定不打直球了,不刺激一下霍倦估計他都沒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以為他豁出去是那麼簡單的事嗎?
“行吧。”
他低著頭一顆又一顆地扣上紐扣,咕噥道:“隨你去了,我也不勉強你了,這種事也勉強不了,就這樣。”
他扣完最後一顆紐扣,撫平了一下衣服上麵的皺褶,抬起頭用很淡然的語氣對霍倦道:“我們稍微分開一下吧。”
氣氛驀然凝固。
“……裴與樂。”
霍倦再一次連名帶姓叫住裴與樂,聲音藏了一絲危險,“不要故意惹惱我。”
裴與樂並沒有那樣想,他隻是認為僵持現狀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如果真的不打破僵局,對他來說就隻有這一條路走。
他說過,如果情況一直是這樣不變,他沒有辦法跟霍倦在一起。
裴與樂從沙發上起來,彎腰撿起地上的內襯和毛衣,一邊輕描淡寫地道:“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堅持,我覺得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讓彼此分開冷靜一下是最好的,我也要好好整理一下我的心情——”
拿起衣服的手腕被抓住,衣服再次散落,裴與樂的視野徒然一變,等他回過神發覺自己被按在沙發上,改成霍倦壓在他上方,散發出異常危險的氣息。
裴與樂眉頭一跳,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已經有了豁出去的的準備,他完全沒有被嚇到,反而很冷靜地道:“請讓開。”
“……樂樂。”
上方的Alpha低喚他一聲,重複道:“不要惹惱我。”
他可以接受裴與樂任何可能會有的生氣反應,甚至就連不搭理他他都覺得可以接受,畢竟他會一直纏著他不放,讓他逐漸消氣。
唯獨除了這一點,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