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蟲拉上黑色的兜帽,無聲地從兩具癱軟的身體旁經過。
昏黃的夕陽餘暉落在寬大的帽簷,勾出細細的金邊。
身體被割裂開,一半金色,一半黑色,陷入光與暗的交錯。
有清晰的腳步聲在走廊的儘頭傳來。
“萊葉醫生通知說,少將醒了。”
“上級怎麼說?”
“先停職一個月,賠償受傷學生的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晉升應該是沒戲了……”
幾個佩戴不同徽章的軍雌從走廊儘頭的拐角走來。
整個樓層空蕩蕩的,隻有他們的交談聲。
一身黑衣的雄蟲徹底隱入陰影中,與幾個軍雌一前一後,交彙擦肩。
細微的風掃過去。
最靠邊的軍雌隻覺得癢癢的,撓了撓脖子,便又偏過頭,和同僚說話。
*
路卿從後門上方的窗子跳下來,腳步輕巧地落在離窗最近的那棵樹上。
後門堵著的幾個雌蟲,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手握相機打了個哈欠。
不知道是在蹲什麼獨家新聞。
樹葉沙沙晃動,路卿抬頭觀察了四周一圈,選擇一個著力點下落。
塵土飛揚。
黑色的兜帽被風吹得抖動了一下,搖搖晃晃落下後頸,便懶懶地耷拉著。
路卿幾步邁入有蟲族來往的街道中,完成了這次隱秘地探行。
*
“真是的,你要我等多久。”熟悉的一張老臉坐在門口罵罵咧咧,似抱怨得站起來。
路卿看了一眼時間,叫了一輛車還是晚了些。
薩科卻已經等不及了,抓住慢悠悠走過來像是散步的雄蟲,嚷嚷著:“吃飯吃飯。”
路卿任由老蟲拉著他走,本想把做好的飯菜送過去,沒想到還是讓薩科親自找過來了。
每次進入路卿的院子,老蟲就嘖嘖稱奇,左看看右看看。
一塊塊分割清楚的蔬菜田和堆放齊整的花盆,冒頭的蔬菜看起來很喜蟲,五顏六色各有不同。
嗯,很能引起他的食欲。
“我要吃這個,看起來傻憨憨的綠東西。”薩科叉腰一指,像指點江山的老乾部,完全不把自己當外蟲,“還有這個、這個、這個也不錯……”
“好,等會兒給您打包過去。”路卿沒有一絲不情願的神色,任勞任怨地做著摘蔬果的動作。
指點完,老雄蟲卻先一步不好意思了。
一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讓他將路卿當作自己的孫子,指揮起來毫不嘴軟。
看著彎腰下去露出一小截勁瘦腰腹的雄蟲,他小聲嘀咕:“一隻雄蟲這麼沒有脾氣……唉,路裕豐不會教蟲,還是得我在邊上看著……”
“彆忙活了,先吃飯吧。”薩科又說:“我餓了。”
路卿的手腳卻很利索,在老雄蟲說餓了的時候,已經把所有蔬菜打包放進袋子裡。
“好的。”
路卿走進廚房,溫柔的聲音從裡頭傳來:“您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還有其他想吃的菜嗎?”
“沒有了。”薩科被溫柔叫喚得耳朵癢,路卿的態度簡直比他親孫子更要親孫子。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性格古怪,不好伺候,幾次能聽到科室裡的幾隻雌蟲說他壞話,說他脾氣差,不講道理,但麵對路卿他就生氣不起來。
薩科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想著,或許下次可以多來這裡坐坐客。
一個蟲,在家也是孤單。
書酒足飯飽後在沙發上打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上方好像暗了下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竟又是一張襲來的大屁股!!
啊啊啊啊——
書手忙腳亂地趕在屁股下來之前飛走了。
回過神來,書悲憤交加地跑到廚房控訴:“路路子,家裡來來回回的客人怎麼越來越多了啊啊啊。”
沙發本來是它調養生息的一方小天地哇!!
路卿:“紅燒想吃甜的還是鹹的?”
書不假思索:“甜的。”
路卿:“飲料?”
書大聲道:“檸檬花蜜水!!“
路卿點頭:“嗯好。”
感覺好像忘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