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艾勒特少將訂婚了。”
盧卡西微笑著說:“婚期還未定,但就應該就在這幾個月,希望各位能來賞個臉。”
艾勒特的嘴唇抿得死緊,後退了一步,卻被突然簇擁上前的蟲抵住了。
他偏頭看向老洛克,中年雄蟲對他露出催促的目光。
“快上去,彆再讓我丟臉了。”老洛克無聲地說,眼中包含著警告。
艾勒特的手指猛地攥住了褲腿上的布料。
但沒過幾秒,他鬆開了手指,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後,掙紮的情緒在瞳孔中被完全丟儘。
誰也沒說過,今天會公布婚訊。
艾勒特登上高台,站在盧卡西的身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場下神態各異的蟲。
但這是他的任務,是洛克的命令,他必須得聽。
艾勒特抽去了自己所有的情緒,目色空空地落在蟲群中。
他以為自己在高台上像個藏品一般被眾蟲看過後,還能像之前一樣坦然地走下去。
像之前一樣……
但是,不能了。
艾勒特的視線定格在某一處時,瞳孔驟縮。
一隻令他完全沒有想到的蟲,站在後排的那群貴族之間。
就像是那群台下的看客。
微笑的,祝福的,但黑曜石一般冷漠的眼睛。
艾勒特腦裡的那根名為冷靜的弦,好像一下子崩斷了。
腦子裡什麼都消失了,聲音也消失了。
台下的那些目光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頭暈目眩,抓住了呼吸。
“怎麼了?”
台下的蟲看著踉蹌下台的艾勒特,忍不住發出疑惑的聲音。
“少將怎麼下去了。”
“不知道啊,發生什麼情況啊。”
“他怎麼朝我們這兒走來了?”
“他好像在找誰的樣子。”
“……”
場下議論紛紛,在艾勒特走過來的時候自動讓開了一條道。
而道的儘頭站著一個挺拔的雄蟲青年,長身玉立。
參差的額發鬆散地浮在眉宇前,露出一如往昔的溫玉般的眼眸,好像一直就站在那裡,沒有離開過。
艾勒特啞然,唇齒微微顫動。
他向前走了幾步,直到走近雄蟲的麵前。
“路……卿。”艾勒特的喉嚨口有他也沒有想到的,太深的思念,沙啞得像是磨砂紙劃過石塊,粗糲、難聽。
他失去了那段被蟲素控製的記憶。
但他沒有忘記,自己在那次校招上,要找的是誰。
這次他終於找到他了。
就在這裡。
明明和盧卡西說不會來,這次怎麼來了呢?
艾勒特酒紅色的眼眸微微亮了起來,像是剔透漂亮的紅色寶石,在耀眼的燈光下微微反射出奪目的光彩。
是想要回家了嗎?
兩蟲的視線對上了,目光在一瞬間交接。
艾勒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聽見兩個字——
那麼清晰,那麼簡單,砸在他的耳膜上,卻似紮入他胸膛的一根尖刺,莫名殘忍。
“恭喜。”
路卿的嘴唇是飽滿的,很柔和的弧度。
聽說薄唇的雄蟲十分薄情,厚唇的雄蟲溫柔而又多情。
路卿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會有小小的窩,看起來很溫暖。
現在他也笑了,淺淺的笑,能看到邊上漂亮的小窩,卻再也不讓艾勒特感受到溫度了。
恭喜,恭喜什麼?
艾勒特有些懵然,大腦中再一次天旋地轉。
什麼也聽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