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尾聲(2 / 2)

路卿繼續說:“沒有意外,必須回來,我不一定會如你所願地逃脫。”

艾勒特收緊了指尖,將頭埋在路卿膝蓋上,輕輕地嗯了一聲:“我會回來。”

……

艾勒特離開後,許多雄蟲都在收拾東西準備走蟲,但是宇宙雖大,終有儘頭,單憑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背井離鄉,跑去陌生的星球,多少蟲能習慣。

安飛宇茫然地坐在藥劑台前,不知道在想什麼。利爾佛將手輕輕放在安飛宇的肩上,像是怕驚動了什麼,輕聲說:“走吧,雄主。”

安飛宇聞言低下頭,悲傷地說:“我不想離開這裡。”

利爾佛摸了摸他的發頂:“但我們不得不走,這場戰役不是我們能控製的。”

“可是藥劑!”安飛宇抬起頭想要爭辯,卻遲遲說不出下句。

他們都知道,藥劑不一定有效果,賭這個不知道結果的可能性,或許隻會自取滅亡。

“你們離開吧。”

安飛宇抬起頭,不知何時路卿站在他身旁,表情平靜:“這裡不需要留下太多實驗員。”

“那你呢?”安飛宇急切地問,見路卿笑了笑,眼神中夾雜著一絲毅然決然:“我留這裡,等他。”

安飛宇聞言表情像是要哭泣,他沒有理由將一個等待著伴侶的雄蟲帶走,可以強行敲暈,但這真的對嗎?

“我也……”

路卿搖了搖頭打斷:“你留在這裡,那利爾佛呢?”

安飛宇停頓了一瞬,下意識地看向利爾佛。利爾佛聞言隻是笑了笑,然後用專注而深情的眼神回望他:“您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安飛宇痛苦地閉上眼,雙手合麵趴在桌上,陷入了二十年來第一次真正的心理鬥爭。

路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凝視著眼前所剩無幾的藥液。

藥蟲心?到底是經過什麼藥液浸泡過的蟲心才能散發出那種臭中夾香的氣味。

他不禁想起毅然離開的雌蟲。

艾勒特有自己的職責,他是士兵、軍雌,保衛帝國是他的使命,即便他保護的不一定是真正的那個帝國了,他還是得去。

路卿尊重他的選擇,並且也為這場戰爭努力著。

他必須在一天,不,半天內找到這真正的藥蟲心是什麼!

路卿已經幾日沒合眼了,看著他又一次埋入研究中,書書看著也著急,但無能為力,它隻是一本什麼也不懂的傻書。

藥蟲心,藥蟲心,什麼是藥蟲心?

書書使勁地想,在自己的識海裡拚命搜刮著每一個角落,希望能想起一星半點關於藥蟲心的事。

但它從前一個月就開始想,告訴路卿的也隻是零星半點的東西,身體早已被挖空。

安飛宇重新睜開眼,向路卿走去,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利爾佛也表示同意,他當然沒什麼好怕的了,堅定道:“我也留下!”

路卿手下一頓,聽安飛宇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嘰裡呱啦地說道:“我可是未來的大醫師,讓半吊子留下來,我的臉還要不要了?”

路卿聞言頭也不抬,繼續手中的工作:“你的臉丟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安飛宇深吸一口氣,拿出藥瓶狠狠放在桌麵上,

臉色漲紅道:“我知道你故意氣我,但既然叫你一聲哥,就陪你一起走。”

“話先說好了啊,為了我家利爾佛的安全,我可能要給自己逃跑預留時間,呆個半天就跑路。”安飛宇邊做邊說。

路卿勾了勾唇,沒有再多說什麼。

另一邊,相似的場景也在發生。

雖然路卿安排了逃離的飛船和路線,通知村裡的親蟲還有住在村裡的星盜儘快離開,但阿拉奇包括其他的一些星盜並沒有走。

在西北區有雌雄蟲沒飛多遠就被最新的飛船追上並重新抓回來的消息,他必須為村民和兄弟拖延時間。

他安排了一些心腹去村民的飛船,留下幾個無親無故的兄弟,麵對村長的擔心,阿拉奇用稍後出發做借口,將路卿請求他帶走的村民,一並送上飛船。

煙霧繚繞中,阿拉奇深吸了一口煙,將煙頭丟在地上,隨意碾了幾下。

身邊十幾個視死如歸的雌蟲,渾身緊繃地看向樹林的方向。

“放輕鬆。”阿拉奇望著飄散出去的濃霧,嗤笑一聲:“弄這麼緊張是什麼,不過一群垃圾罷了。”

雌蟲們相視一笑,緩緩放鬆了自己的肌肉:“是,老大。”

“你不走嗎?”正當他們沉浸在最後的時間裡回想過去,身後傳來一道沙啞、哆嗦的聲音。

阿拉奇睜大眼睛,猛然回過頭去,見一張蒼白無力的臉正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蟲屎,我不是讓他們看好他的嗎?!”阿拉奇怒聲吼道,星盜一臉驚訝地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是我……我自己偷偷跳下來的,不怪他們。”奧拉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的害怕溢出口。

他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了這個決定,此生以來最膽大的決定,但他不後悔。

“你,是不是不準備走了。”奧拉鼓起勇氣,難得沒有嬉皮笑臉,而是一臉認真地走上前問。

阿拉奇表情逐漸冷靜下來,沉默地看著他:“你不該留下來。”

“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你是想要丟下我嗎?你要找其他雄蟲?”奧拉大聲指責。

阿拉奇睜大眼瞪他:“該死,老子不給蟲戴綠帽!!”

“那就彆讓我做個逃兵。”奧拉堅定道:“我天生無依無靠,隨波逐流了一輩子,現在想自己做決定,你不許插手!”

“你……嘖。”阿拉奇喃喃道:“明明是個膽小的,非要做英雄。”

奧拉快幾步跑上前,抬起頭來看他:“那你就給我一次做英雄的機會吧,好嗎?”

阿拉奇握緊拳心,緊閉上眼,又猛然移開:“保護好自己,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警告。”

奧拉的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大聲回道:“謝謝老大。”

……

艾勒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活下來。

除了他是3S外,帝國還有兩位上將,分彆駐紮北區和西區,可是他們都杳無音訊。

他身為其中最不穩定的軍雌,最有可能死在戰場上,或者被反過來控製。

邊境上,入目所及是烏泱泱的蟲群和戰機,帶頭的是一個不認識的蟲族,疑似路卿雌父的年紀。

地上遍地蟲屍,血流成河。

艾勒特半眯著眼睛,劇烈地喘息著,十指鮮血淋漓,浸染了銀白的蛛絲。

他的身後隻有敵方不到十分之一的蟲族,這還是對方輕視他所帶來的蟲數。

“小蟲崽,舉手投降吧。”對麵的雌蟲懶懶道:“我看重你,年紀輕輕3S級的軍雌,能帶著這麼點軍雌堅持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你還不知道吧?中將及中將以上的軍雌都投降了,所以才會是你帶隊啊。”

雌蟲有意降低艾勒特這邊軍雌的士氣,艾勒特卻聞言冷冷道:“彆廢話,繼續吧。”

“嗬,那就去死吧。”

……

路卿抱著那一蠱熱湯,將它倒進他與其他機械係的學生、老師所製作的機器中。

他以為到了最後關頭,大部分蟲都會走,但沒想到的是,蟲數遠比他想象得多。

“這個會有用嗎?”有蟲咽了咽口水,擔心道。

畢竟這湯的味道太過鮮美,不像是能救蟲的良藥,反倒是勾起肚子裡饞蟲的佳肴。

留下來的院係老師嚴肅地說:“試試看,反正是遠程操控,大不了出了問題就逃。”

如此丟蟲的事被院長老師們嚴肅地提出,不由得勾起大家的笑意。

雖然時間緊迫,事態危急,但他們已經做到該做的了,希望能有用。

即便路卿說不怪它,但書書還是一臉心虛。

要不是在緊要的時候,它強烈的求救欲望迫使自己的能量自動開啟,聯係到了遠在天邊的父神,它可能一直幫不上什麼忙,也不會知道這藥蟲心是什麼。

原來,這種藥蟲心就是用藥長期侵浸,從而能夠控製心神的神奇蟲子,和自己東瓶西湊的說法完全不搭嘎。

而路卿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裡搞出這種蟲子,這根本就是在做夢。

藥膳書本來就是根據每一個時空而改變相應特性的書籍,這就是父神給予它的金手指,所以這種藥蟲完全是能獲得的。

路卿聽完這些立刻就明白了所謂的藥蟲是什麼,他剖開了之前在四聯賽中收集到的死蟲子,意外發現充斥著海腥味的蟲殼裡麵竟散發出香甜的氣味,緊趕著終於做出了百味湯.

艾勒特知道身後的軍雌們都支撐不住了,無數武器被打落,對麵有遠超他們的資源和力量,駐紮北區的都是高階軍雌,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

艾勒特一直是衝在最前方的,他的蛛絲勾走無數雌蟲的性命,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悲戚之情,為什麼他們會站在這裡,自相殘殺呢?

天空被鮮血染紅,雲都是血融融地一片,空氣中飄散著肉絲和血沫。

艾勒特想起路卿臨行前緊緊盯著他的目光,同樣的不舍、眷戀,但更多的是堅信。他嘶吼一聲,麵對眼前包圍來的眾多敵對雌蟲,他泛著猩紅的眼睛衝入進去。

越來越多的雌蟲包圍著他,這是遠比四聯賽還要多的數量,全都是精英,艾勒特渾身上下都是被割的傷痕,自愈能力已經趕不上受傷的速度,不遠處還有敵方的將領虎視眈眈,隨時會死掉。

就在這時,一群不明的機器飛來。

它們十分小巧,在槍林彈雨中快速躥過,靈動地四處飛舞。

敵對的雌蟲發現了這些不明的東西,立刻用戰機將它們擊落,機器自然地炸開,散出零碎如水汽般的東西。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打落機器,發現這些小東西屁用沒有,於是又將注意力放在對敵上。

然而,幾分鐘過去,部分敵方雌蟲發了瘋進攻的行為突然停止。有些雌蟲一臉茫然地四處查看,似乎在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敵方將領這才猛然明白這些東西的作用,大吼道:“撤退!!撤退!!”

然而已經晚了,在敵方軍隊正慌亂的情況下,艾勒特穿過蟲群,接連勾開無數隻蟲來到那將領的麵前,割開了他的喉嚨。

雌蟲將領的喉管咕嚕咕嚕冒著鮮豔的血色,震驚、不可思議,交替地從他臉上劃過,最後化作不甘心,仰天倒落在地。

戰役,終於結束.

在老洛克死後的第四個月,包括其他星係,統計死亡蟲數達到幾十萬,蟲族賴以生存的地方被大麵積破壞,受傷的蟲不在少數。

蟲王和眾多叛軍被關押,即日行刑。

聽說路卿的哥哥盧卡西,也在此列。

蟲族對雄蟲的法律總是寬容的,幾個雌蟲極力攔下自己的罪名,盧卡西的行刑被改成無期勞改。

當天,幾個被認定是主謀者的高位雌蟲被掛在十字架上,其中有一個雌蟲格外眼熟,赫然是四聯時那個作為主謀的漂亮亞雌。

盧卡西站在行刑台的一旁,被兩個高大的雌蟲鎖住,眼睜睜地看著行刑開始至行刑結束,眼底竟流露出一絲痛楚。

未來等待他的,將是宛如比死亡更羞辱可怕的「勞改」,他深深明白。

接連處決了好多蟲族,路卿不由得也感到一絲難言的悲傷,蔚藍色的天被紅色浸透,屬於蟲族的第二個「大寒季」已經到來。

對此,書書說:“雖然,可能,不合時宜,但我們這兒有一句話叫做,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書書拍拍路卿的肩膀,安慰道:“隻要加油重建,會好起來的,畢竟活下去的人……呃蟲,還得繼續活下去嘛!”

路卿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他顯然沒想到書書會說出這種話有哲理的話,但他隨後就笑開了,緩緩道:“說得對。”

他揚起頭望向鉛灰色的天空,唇角微勾:“春天,馬上就要到了。”.

不久後,二皇子坐上了蟲王之位。

之所以東南部沒有被王宮從裡麵突襲,就是因為有二皇子在其中拖延設計,他能坐上這位子也無可厚非。

據二皇子所說,盧卡西死了,是自殺的。在臨死之前,他訴說了自己的罪行,瘋瘋癲癲,包括自己弑父的過程,還有謀劃著坐上高位的宏偉藍圖。

二皇子陰沉道:“擁有美麗的外表,優越的家世,內心十足的醜惡,死不足惜!”

路卿卻隻是單純地笑了笑,沒有回他。

天氣回暖,萬物複蘇。

路卿找了一個時間和艾勒特說開。

久傷得愈的雌蟲正緊張於明日的婚宴,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沒想到會在婚禮前夜被雄主知道自己被操控過的事。

“為什麼不告訴我呢。”路卿說:“後麵你應該恢複記憶了吧?”

路卿從艾勒特前後態度的不同,抽絲剝繭地猜到了事情的全貌,如果說前麵的艾勒特沒有被控製的記憶,那後麵那一臉悲傷和歉疚的艾勒特應該就是恢複記憶了。

艾勒特沉默半天,才低聲道:“我不想讓您回憶起那天的記憶,太糟糕了。”

“明明是我沒有強大的意誌力才會被控製,說出來隻會讓您難過,我就想,這樣也好。”

“笨瓜,你在說什麼。”路卿捏著艾勒特的下巴,直視他的眼睛,語氣嚴肅道:“就這原因你什麼也不和我說?”

艾勒特剛想說對不起,突然想起路卿前幾天著重對他這動不動就道歉的行為進行了十分「嚴厲」的批評,耳垂瞬間紅了大片。

路卿揉了揉他的耳垂,直問:“紅什麼?”

艾勒特聞言耳根紅得更厲害了,搖了搖頭:“沒什麼。”

“搖那麼快?”路卿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附身上去,在他耳邊輕聲道:“在想什麼見不得的好事?”

艾勒特渾身發著顫,蟲素克製不住地溢了出來,他喘著氣,耳朵微微一動,緊繃著上身的肌肉,眼神不知道落在何處,用極低的聲音道:“雄主,您彆戲弄我了。”

路卿哈哈一笑,扣住艾勒特的後腦,直接吻了上去。

蟲素密不可分地糾纏著,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春暖花開,世界絢爛,他們還有更多的未來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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