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蕎的生意還算順利。
鄉親們都選擇拿麥子換魚,他便拿一條巴掌大的魚換了個麻袋,用麻袋裝麥子。
沒有秤,無法知道鄉親們遞過來的麥子到底是不是一斤,不過他不計較,多一點少一點無所謂,反正是無本的生意。
但是,遇見特彆過分的,他肯定不會慣著。
有個嬸子覺得他的魚是從河裡撈的,沒有本錢,因此讓他再便宜些。
對於這種說辭,他也不惱,隻是解釋說他抓魚並不容易,太便宜的話,他寧願拎去他大哥黎糧家當飯錢。
眾所周知,他大嫂王桂花不再養著他了,他再想去他大哥家吃飯,得拎著東西去,不然沒法進門。
他這話出來之後,這個嬸子不吭聲了。
恰好王桂花背著背簍從麥地裡回來,他趕緊叫住王桂花,往她背簍裡塞了十多條魚。
王桂花也沒客氣,收了魚,又賞給黎蕎幾個白眼,然後在眾人羨慕的注視下,雄赳赳氣昂昂的進村了。
這下子沒人再讓黎蕎便宜些了。
這純粹是廢話。
魚又不是賣不出去。
就算真賣不出去,那也能拎去王桂花家。
總的來說,黎蕎的魚賣的很順利。
等結束之後,麻袋裡的小麥已經裝滿了,有一百斤出頭。
至於銅板,一個沒有。
鄉親們舍不得花銅板。
收了攤子,黎蕎徑直回家。
午飯很簡單,他用陶罐燉了魚,再搭配著大饅頭。
不過,魚還未燉熟,七歲的黎小蘭背著一個小背簍來了,小背簍裡放著一個一尺高的陶罐,陶罐裡是剛燉好的魚湯。
這魚湯色香味俱全,比黎蕎燉的強多了。
捏了捏黎小蘭紅撲撲的小臉蛋,黎蕎往她的小背簍裡放了五個雞蛋。
黎糧替原主還了賭債之後,日子一直緊巴巴,家裡的雞蛋都攢起來拿去換錢,黎小蘭雖然年紀小,但也半個月才能吃一個雞蛋。
“下次給你買糖吃。”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黎蕎承諾道。
黎小蘭仰著小腦袋,雙眼亮晶晶,她小叔此時看上去沉穩又可靠,好期待哇。
黎小蘭走了沒一會兒,黎蕎的魚湯燉好了。
隻放了鹽巴,味道不好,但他不挑食,就著饅頭很快就將一陶罐魚湯喝完了。
吃飽喝足,他將王桂花燉的魚湯放入背簍,然後拎上麻繩,慢悠悠的出門了。
他徑直往村子的西北方而去。
三柳村的西北方長著不少樹,樹不算濃密,稀稀拉拉的,但樹會奪土地的肥力,讓莊稼長勢不好,所以這裡屬於荒地,無人在這裡種莊稼。
陶家因為陶樹夫婦的瞎折騰,家裡的田地全賣了,為了活下去,陶家人隻能在這裡耕種。
此時是下午三點鐘,正是最熱的時候,黎蕎一路走來,身上出了不少汗。
陶竹家的田地,緊挨著樹林。
此時陶竹正彎腰揮舞著鐮刀割麥子。
汗珠浸透了他的衣服,順著他的臉頰不住的掉落。
他脖子裡掛著一條粗麻布做的汗巾,不時的拿汗巾擦一擦汗。
在他的身後,整整齊齊排列著割掉的麥子。
但他的前方,還有七畝多麥子。
黎蕎遠遠便瞧見了陶竹的身影,他快步走了過去。
陶竹出了不少汗,而且彎腰彎久了特彆累,他直起身子,打算喝口水歇一歇。
但一轉身,一眼就瞧見了正朝著他走來的黎蕎。
“!”
陶竹雙眸又睜得溜圓,這人咋來了?
“竹哥兒!”
黎蕎很快走到陶竹跟前,笑眯眯的打招呼。
“……你來這裡做什麼?”
陶竹微微擰著眉問。
“看荒地,我買不起良田,想種莊稼,隻能先開荒。”
“那你隨便看。”陶竹拿著鐮刀朝板車走去,他用來盛水的陶罐放在板車上。
“我有事兒想問你。”
黎蕎很自然的跟了上去:“這裡的田地一畝地能打多少小麥?平常怎麼灌溉?雜草多麼?”
“……一畝地大概能打一百斤麥子。灌溉的話,從河裡挑水,這裡距離小河還算近。”
“雜草有些多。”
陶竹答的極快,但也隻限於回答問題,旁的一個字都沒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