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陶竹垂眸瞧著油紙包裡方方正正還點綴著黑芝麻的點心,俊臉依舊板著。
“沙琪瑪。”黎蕎答。
“……啊?”
陶竹懵了。
俊臉不板著了,掛著水霧的雙眸睜大了幾分,這啥名字?
黎蕎被他這副懵懂的模樣撓得心癢癢,笑道:“我叫它豐糕。麥子豐收時吃的糕點。”
陶竹:“……”
他沉默,但眸子卻是在沙琪瑪和黎蕎的臉之間來回打量。
“這是我想出來的新吃食,目前隻有我一個人會做,味道還不錯,今日望月樓的王掌櫃隻嘗了一口,便買下了全部。”
“除了豐糕之外,我腦子裡還有其他的點心做法。”
“我這算是有一門可以養家糊口的營生了。雖然每天掙的銅板不多,但長久。哪怕賭債沒有還完,我也想上門提親了。”
在黎蕎上輩子末世沒來時,考公被視為世界的儘頭,是人們心目中的鐵飯碗。
在這個時空,考公當然也是鐵飯碗。
但除了考公之外,擁有一門獨門手藝,那也稱得上是鐵飯碗。
其實黎蕎剛穿來就有做生意的念頭,但他怕會被劃為商籍。
這幾日通過詢問莊豐收和去書鋪查資料,他知道了盛朝對商籍的判定:
根據收益的多少來劃分。
盛朝對商籍的劃分標準不算嚴苛,不算自家田地的產出,隻算販賣的其他貨物,一年盈利超過一萬兩的,才會被劃為商籍。
隻賣點心的話,在平城這個地方,肯定超不過一萬兩。
至於以後,可以把鋪子掛在其他人名下,自己坐拿收益即可,這也是官員行商的路子。
當然,目前黎蕎用不上這種路子,他安心做點心生意即可。
之所以選中點心,一是方便做,也方便賣,用背簍背著就能去縣城售賣。
二是陶竹。
陶竹肯定喜歡點心!
“你嘗嘗,味道真的不錯。”這般想著,黎蕎把油紙包舉到了陶竹的唇邊。
但陶竹隻是垂眸看向沙琪瑪,他沒有去吃,幾秒鐘之後才低聲道:“昨日,鄰村的一個書生去我家提親。”
“我大哥本不願意,可那個書生說,他知道如何做麥芽糖。我大哥就同意了。”
“可我不同意,我家人輪番勸我,甚至連陶萄都來勸我了。”
說到此處,他轉過身背對著黎蕎,臉上有苦澀,但也有笑。
這人竟是真的對他有意思,對他好並不隻是因為報恩,甚至還願意上門提親!
這讓他如何不歡喜?
他歡喜的想要跳起來!
可眼下這個情況……
是他沒福氣,他就是苦一輩子的命。
“你大哥想做麥芽糖?”
黎蕎瞧著陶竹的背影,抬腿繞到他正麵。
但陶竹並不想對著他,自己已經夠醜了,這會兒又哭又笑的,肯定更醜,便乾脆又轉了個方向。
黎蕎當然要跟上,都表白了,咋能背對著呢,要麵對麵,臉對臉!
就這樣,兩人竟是轉了一圈。
陶竹:“……”
他泄氣。
但心裡名為歡喜的小泡泡一個又一個的冒出來,包裹著他,讓他有些壓不住上翹的嘴角。
這人是真的喜歡他吧。
不然怎麼願意一直看他這張跟男人似的臉。
腦子裡亂糟糟的,他乾脆低著頭快速道:“我大哥最近一直在試做麥芽糖……”
他把陶樹的百般折騰如實講了出來,最後又道:“現在那書生說他知道麥芽糖如何做,我大哥大嫂高興的差點兒瘋了。”
怎麼辦?
剛才他已經認命了。
可此時被這人圍著他轉圈圈的舉動一刺激,他也想發瘋了,憑什麼他就得一輩子命苦?憑什麼他……
黎蕎不知道陶竹這會兒正琢磨“大逆不道”的事,他鬆了口氣:“這樣啊……那沒事,我也知道麥芽糖的做法。”
“?”
陶竹倏地抬頭,水潤潤的眸子因為震驚而變得溜圓:“你也會做麥芽糖?!”
“會做。我從雜書上看來的。做麥芽糖需要小麥和糯米,你大哥隻折騰麥子,沒用。還需要糯米。”
黎蕎快速把麥芽糖的做法講了一遍。
還忍不住拿自己和那個書生比較。
“我除了會做麥芽糖之外,我還會抓魚做點心,我肯定比那個書生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