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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夫郎 不曾阿 98834 字 5個月前

等中午離開皇宮,他徑直去了內城門口,讓黎滿回家取一些藕粉過來。

等藕粉送了過來,他又入宮,在求賢殿親手衝了藕粉,得了盛鴻的讚許,他這才又出宮。

這一次,回到戶部,他開始挑選耕地。

現在,他可挑選的耕地一共有八萬畝,今日新得的兩萬畝耕地,還是放在暨北省。

像是黎刀家所在的尊花府,與盛京緊挨著,來回很方便。

還有更遠一些的湯善府,湯善府也臨海,而且海岸線比蒼舟府要長。

現在這些地方都鋪上了水泥,交通便利,都是好地方哇!

黎蕎在兩日之內被盛鴻賞了八萬畝耕地,這事兒在朝堂之上掀起了巨浪。

誇張了,真的誇張了,黎蕎一個臣子的待遇,竟是比得上皇子了。

這聖眷濃的,簡直讓人紅了眼!

從前還能淡定以對的達官貴人,此時真有些坐不住,不僅各種拜帖、請帖如同雪花一般飛入黎府,一些媒婆也頻頻登門。

從前來提親的勳貴人家,最高隻能算是二流勳貴,身份最貴的也就是伯爵。

這些勳貴人家是真的看不上黎二山、黎瑜寧黎小蘭這些小輩,這幾個小輩雖然也讀書識字,可到底是在村子裡長大,與尊貴的伯爵府那是完全不搭嘎。

可此時,連侯府都來人了。

而早早與黎蕎關係處的不錯的人家,這會兒是笑得露牙花。

比如說範家。

範家五小姐範圓圓與黎二山來往的挺頻繁,不過,範圓圓不好意思來黎府,都是跑去鴨貨鋪子找黎二山。

兩家定親之後,隻在過年時來了黎府一趟。

現在,範不著帶著範圓圓登門,他可是有正經理由的,他考察了平城那邊的耕地灌溉情況之後,他立馬在自家的耕地上原樣模仿。

他是來給黎大人彙報自家在灌溉這塊的成果的!

還有江懋。

小夥子的確生的唇紅齒白,身子修長,若是擱黎蕎上輩子,那妥妥是小鮮肉一枚,可以吸無數粉絲。

江懋年紀雖小,也是個書生,但心思挺活泛,並沒有讀成書呆子。

他爺爺讓他登門拜訪黎蕎求黎蕎指點他科舉之道隻能算是目的之一,他登黎家的門,另外一個目的是想與黎家結親。

他想要乾一番大事業,他想要重振江家,若是隻靠著他的苦讀,他爺爺便是他的前例。

他爺爺五十多歲了,才做到正四品的知府,隻能治理一州之地。

這不行。

他等不及。

他想尋一個強大的靠山。

他也不怕被人說嘴,說是靠著妻家/夫郎家往上爬,說就說唄,反正是事實。

他不能因為旁人會嘲諷就放棄捷徑,那多傻啊,在一縣之地、一州之地耗去大半生,不值得。

他敬佩那些不借助外力堅守本心的人,但他自己是不會做這樣的人的。

因此,在黎蕎休沐這日,他在黎府待了大半日準備起身告辭時,望著黎蕎沉靜中帶著一絲威嚴的眸子,他咽了咽口水,而後朝著黎蕎作了一揖;“黎大人,學生有話想說。”

“但說無妨。”黎蕎笑眯眯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不需要客氣。

但江懋還是彎著身子,一臉恭敬的道:“聽說黎大人在為您的外甥女、小侄女挑選夫婿,您覺得學生如何?”

這話一出,黎蕎收了笑,神色有些玩味:“你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原來是想自薦?”

見到江懋的第一眼起,他就發現被他大哥大嫂盛讚的這個年輕人有些神思不屬。

結果竟是想當他的外甥女婿/侄女婿?

第206章 江懋不是良配,黎家零食鋪開業 火爆

江懋心裡頭正忐忑著, 聽黎蕎直接點出了他今日的真實狀態,他心中立馬咯噔了一下。

他以為他掩飾的挺好,但黎大人竟是一眼就看穿了他?

他忙道:“的確如此。但學生是真心求娶, 還望大人給學生一個機會。”

“真心求娶?你都沒見過我黎家的姑娘,你這真心是怎麼來的?”

黎蕎語氣帶上了一絲嘲諷。

這才第一次見麵呢,怎麼急成這樣?

這是篤定他會相中他?

這種自傲自戀,很惹人討厭啊。

年輕人沉不住氣,把野心寫在了臉上, 功利心太盛,若是擱在彆處, 那他懶得計較。

但如今是衝著他黎家的小輩來的, 他語氣不免有些刻薄。

江懋聽了此話,心中一凜,白淨的臉皮紅了兩分:“學生聽過兩位姑娘的賢名, 雖未謀麵, 但傾慕已久。”

“賢名?我家的姑娘名聲的確不錯,你這說辭倒也合理。隻是, 你不適合娶我黎家的姑娘。”

黎蕎語氣淡淡的道。

“這……求大人解惑。”

江懋一臉不解,心中七上八下。

他自是做好了被黎蕎拒絕的準備,雖然有他爺爺這一層關係, 而且他本身也算是有能力, 但黎蕎沒答應他之前, 他肯定不能覺得此事萬無一失。

黎蕎是有可能拒絕他的,隻是, 他沒想到黎蕎會拒絕的如此乾脆。

“你之所以求親, 是想借我之力少走彎路, 但男人嘛, 一旦將來得勢,那八成會冷落糟糠妻。”

“我若是一直如現在這般得聖上垂愛,那你或許有所顧忌不敢嫌棄我黎家的姑娘。可若是我將來失勢了呢?”

黎蕎給的理由很直白。

“……大人!學生不是那種人,學生敢以江家今後的興旺起誓,若是學生娶得黎家姑娘,那今生絕不會負她!”

江懋急急的道。

黎蕎聞言輕輕嗬了一聲:“我相信你此時是真心起誓的,但你太年輕了,你不能為你一輩子作保。我不會拿我黎家姑娘一輩子的幸福去驗證你這話的真實性。”

“以咱兩家的關係而言,不應該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牽扯。我與你祖父相交,從來都是隻談公事,不談私事。”

江懋:“……”

他臉皮漲的通紅,唇也緊緊抿起,臊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黎蕎將他這副模樣瞧在眸中,片刻之後,黎蕎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語氣溫和了一些:“賢侄,我知你有大誌向,現在聖上求賢若渴,隻要你有真才實學,那必然會受到重用。”

“求親之事不必再提,我就當你剛才沒說過那話,今後你在科舉上若是有不懂的,或者是在國子監被人欺負什麼的,儘管來找我。”

“我得你爺爺恩惠,而且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於公於私我都該照拂你。”

他還是給瑜寧、小蘭尋兩個忠厚老實沒什麼大抱負的男人吧。

江懋這種野心勃勃的年輕人,他不放心。

而江懋聽得此話,臉皮上閃過羞愧,他的確目的不純,但黎大人今後還是願意照拂他,黎大人的心胸,令他欽佩。

隻是,他也是真心想求娶黎家姑娘的。

他長到這個年紀,對小姑娘、小哥兒一直沒什麼興趣,在他老家,多少小姑娘、小哥兒想對他投懷送抱,但他通通拒了。

他是真沒興趣。

他想重振江家。

他想乾出一番事業來。

小姑娘、小哥兒有什麼好的,隻會影響他忙正事好嘛。

不過,看著黎蕎溫和的神色,他咬了咬牙,腰彎的更低了。

“大人教誨,學生永記於心。學生年輕,您不信學生的誓言情有可原,那能否給學生一個機會呢?”

“你還不死心?”黎蕎有些詫異。

“不是不死心,是得您這番諄諄教導之後,求娶的心更堅定了。有您這樣的長輩在,若是能娶得黎家姑娘,那學生真是三生有幸。”

黎大人不僅自身能力強,對小輩也關愛有加,這樣的長輩,可太招人稀罕了。

“……黎滿,送客。”

黎蕎無語。

“學生下次再來拜訪。”

江懋立馬道。

“那你得有正事。”黎蕎強調道。

“這是自然,您公務繁忙,若無正經事,學生怎敢相擾。”

江懋連連點頭。

既然黎大人不信任他,那他肯定要多在黎大人跟前刷刷存在感,好讓黎大人了解他的品行。

江懋離去之後,黎蕎出了書房,前往正房。

正房那邊,陶竹正在收被褥,今日是晴天,陽光挺好,陶竹便將被褥抱了出來搭在院子裡的晾衣繩上晾曬。

雖然說家中有下人,但這種事一向都是他親自動手的,他和黎蕎的被褥,他不喜歡下人觸碰。

黎蕎見晾衣繩上還餘下兩床被褥,走上前去疊在一起,然後扛在肩膀上進了屋子。

陶竹正將收回來的被褥鋪在炕上,扭頭見他進來了,便道:“江家那小子走了?”

“走了。”黎蕎來到炕前,將肩膀上的被褥放下,然後一把抓住了陶竹的肩膀:“竹哥兒,你知道這小子想做什麼嗎?”

“什麼?”

陶竹停了手中的動作,在炕邊坐好,好奇的看著黎蕎。

“他想娶瑜寧或小蘭!”

“啊???”

陶竹水眸睜大了幾分,但盯著他的臉色看了幾秒,然後才道:“大哥大嫂都相中了他,但你這個表情並不是喜悅。怎麼了?”

“他目的性太強,他想當鳳凰男,但鳳凰男釀成的悲劇太多了,我不是在地圖炮誰,但我的確不想賭上瑜寧小蘭的一生。”

知道陶竹不理解鳳凰男的意思,他便細細解釋了一番。

陶竹聽罷,立馬搖頭:“那他的確不是良配。不僅將來有可能辜負咱家姑娘,還有平日裡的忽視,他若是一心忙政務,那哪有時間去陪咱家的姑娘?”

“咱家的姑娘嫁人之後可不能守活寡。”

黎蕎讀書時,陪他的時間大大減少。

黎蕎科考時,他更是一連三日都見不著人。

那種獨守空房被思念折磨的連骨頭都空空的感覺,誰嘗誰知道。

他家的姑娘,沒必要受這個罪。

“你說的是。”

黎蕎聽了這話,神色嚴肅了幾分。

他剛才隻想到鳳凰男發達之後會拋妻棄子,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還是你考慮的周全。”他大手由陶竹的肩膀轉移到了陶竹的臉龐上,他的竹哥兒總是能看到他想不到的角度。

心思真細膩!

親了陶竹一下,他這才道:“那待會兒我去找大哥大嫂,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到彆的青年才俊身上。”

他這話音落,陶竹還沒來得及應聲,外麵便傳來了黎糧的大嗓門:“小蕎,小蕎——”

“……大哥大嫂是一刻都等不及啊。”

黎蕎無奈。

今日江懋登門,黎糧和王桂花都見了他,中午還一起吃了飯,午飯後江懋隨他去了書房,黎糧和王桂花忙活其他事了。

現在知道江懋走了,黎糧迫不及待的就尋來了。

但他這位大哥要失望了。

果然,等聽完他的話之後,黎糧可惜的直跺腳,多好一娃啊,但心思咋那麼複雜呢!

老老實實考科舉不就完了嘛,整一些有的沒的,反而惹了他和小蕎的厭棄。

唉!

黎糧悶悶不樂的離去,黎蕎便和陶竹回了房間繼續鋪炕。

雖然今天是晴天,但氣溫依舊有些低,這都要農曆三月了,棉襖棉被火炕暖房,還是缺一不可。

這天氣的確反常。

將炕鋪好,陶竹拉著黎蕎坐到他書桌前說起了正事。

黎蕎要開零食鋪子,店鋪他已經選好了,夥計他也招好了,具體出售哪幾種零食,他也敲定的差不多了。

現在就是讓黎蕎過目一下,若是黎蕎沒意見,那他就讓夥計動手了。

兩個人如同往常那般擠在一張椅子上,黎蕎一手圈著陶竹的腰,一手接過陶竹遞給他的紙張,慢悠悠的念了起來。

“嗯……板栗仁,什錦脆片,琥珀核桃仁,堅果藕粉,麻辣/五香豆乾,豬肉脯,紅棗夾核桃,玉米脆片,麻辣麵筋,辣條,小米鍋巴,虎皮鳳爪,麻辣海帶絲,蜜烤小雞腿。”

“不錯,都是一些常見的又很美味的吃食。”

黎蕎說罷,笑眯眯的親了親陶竹的臉頰:“辛苦竹哥兒了,就照著這些做吧。”

“行。”陶竹接過黎蕎手中的紙張,修長的手指在辣條兩字上點了點:“這個一定會很火的。”

這是黎蕎想出來的新吃食,原料很簡單,特彆好做,但味道卻是出奇的好。

府內的人嘗了一下,隻有個彆吃不了辣的表示接受不了,餘下的人都是誇了又誇。

這個辣條分兩個口味,一個是麻辣,一個是甜辣。

他更偏愛甜辣,但麻辣的滋味也好。

黎蕎笑眯眯的點頭:“我也覺得會賣的不錯。”

辣條嘛,都知道是垃圾食品,但愛吃者眾多。

辣條和豆乾是他零食鋪子裡最平價的零食,麵向的不僅僅是富人,還有普通百姓。

若是富人不喜歡,那沒關係。

普通百姓應會喜歡。

黎蕎和陶竹想的不錯,農曆三月上旬,黎家零食鋪開業,開業第一日,生意爆滿。

陶竹雇了一百個夥計,提前兩日備的貨,一日之內全賣完了。

特彆是辣條,他們夫夫在黎家其他鋪子給新店打廣告時特意表明了,辣條便宜,還可試吃。

因此,新店開業這日,不僅黎家鋪子裡那些家境不錯的常客去了,一些普通百姓也去了。

普通百姓試吃了辣條之後,甚是喜歡,少的買二兩,多的買一斤,就這麼半斤、一斤的買下去,不到兩個時辰就將一千斤辣條買完了。

至於其他的零食,像是藕粉,雖然貴,但賣的也挺快。

藕粉是純藕粉,十多斤蓮藕才能做一斤藕粉,再加上又往裡麵添加了堅果,因此一斤藕粉售價十兩銀子。

黎蕎和陶竹覺得這個價格很良心。

蓮藕來之不易,需要派人去池塘裡挖,而且在盛京這邊,挖蓮藕的最佳季節是在冬季,這會兒都春天了,蓮藕所剩不多。

把蓮藕挖出來之後,還得辛辛苦苦做成藕粉,中間耗費如此多的時間,這全是成本啊。

成本如此昂貴,那售價就不能低。

而且,藕粉本就是要爭富人的銀子,若是定價太低,那黎蕎何必折騰?

況且,連太上皇都誇藕粉不錯呢。

所以綜合下來,黎蕎和陶竹覺得這個定價很合適。

口袋裡有銀子的富人也覺得這個價格不貴,一些人接受不了藕粉,但也有人很愛藕粉,很愛藕粉的這部分人舍得掏錢買,於是第一日的一百斤藕粉很輕鬆就賣完了。

黎家零食鋪第一日就打出了名氣。

這些零食不僅味道好,還新奇,想不火爆都難。

不僅普通百姓催著掌櫃快些備貨,達官貴人富人也催著掌櫃快點備貨。

原本對黎蕎不滿的六皇子瞧著零食鋪子的火爆,也閉上了嘴巴。

黎蕎拿著霄州府和商樹縣的資料琢磨如此久,結果隻想出了種板栗和藕粉的法子,六皇子其實很不滿意。

他對黎蕎的期望很高,因為黎蕎是主動要摻和到第二道題目當中的。

黎蕎主動了,那黎蕎即便嘴巴上說著謙辭,心中也肯定早就有成片成片的竹子了。

可誰知道黎蕎沒有。

黎蕎隻拿出了兩樣吃食。

若是跟粉條那種能讓一府之人都致富的吃食,那他自然沒意見。

但黎蕎拿出來的是板栗和藕粉。

和粉條完全沒法比嘛!

他可太失望了。

但如今藕粉賣的挺快,板栗仁賣的也挺快,這說明種板栗和種蓮藕是有一些搞頭的。

雖然這兩個法子收效甚微,但總比沒有強吧。

而四皇子、大皇子、二皇子看黎蕎給七皇子六皇子拿出了切實可行的法子,紛紛找上黎蕎,讓黎蕎給他們也出出主意。

黎蕎可不能厚此薄彼。

大皇子、四皇子的碼頭都在暨北省,黎蕎給出了他的想法:養殖。

養豬、養雞鴨都行,但每家每戶也不要養太多,免得遭了病。

這兩地百姓養的家畜,他全收了。

暨北省距離盛京近,運輸方便,百姓養的家畜運送到盛京不需要花費太多成本。

等將來大運河開通,那成本就更低。

而黎家零食鋪子做肉食需要用到家畜,以黎家零食鋪的火爆而言,足以消耗這兩地百姓養的家畜。

至於二皇子的碼頭,此時黎蕎的頭緒比較多。

第207章 二皇子的碼頭彭縣 黎蕎要去開鋪子

二皇子的碼頭在繪安省與江舒省的交界處, 名叫彭縣,是一個平原小縣城。

這個小縣城四季分明,雨水充足, 沒山,有水,耕地多,百姓以種地為生。

農作物的話,以水稻為主, 一年可以一到兩熟。

再加上有水可以捕魚,因此, 這裡百姓的日子還算不錯。

更重要的一點兒是, 如今距離大運河開修已經過去三年了,而彭縣所在的這段運河,屬於一個春秋時便存在的古老運河。

工部隻需要派人將這個古運河疏通一下, 再引水過來, 那這段運河就能投入使用了,工程量要比其他河段小不少。

按照估計, 今年夏彭縣所在的這段運河就能開通,這段運河連接著江舒省好幾個府,等開通之後, 其他幾個府的人甭管是遊玩還是運貨, 都會經過彭縣。

因此, 黎蕎的想法是真的有很多。

之前他把大半注意力放到了盛京,盛鴻賞他的耕地也放在暨北省, 他想要確保盛京的局勢穩定。

他忽視了南方。

這實屬不該。

若北方真的缺糧了, 那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南方。

就算是南方氣溫也降低許多, 那最起碼能保證糧食一年一熟。

而彭縣不僅適合種植水稻, 還適合種芋頭山藥,芋頭山藥可以當蔬菜,也可以當糧食,還可以做零食。

以後南方溫度降低,南方百姓肯定也需要棉花,他還想讓當地百姓種棉花。

不過,他已經在自己鋪子裡貼出了要收購棉花的告示,他若是在彭縣讓農人種棉花,那這行為有點奇怪。

至少,在此時看來,南方不需要棉花。

因此,斟酌了一下,黎蕎給二皇子的建議是讓彭縣的農人多種植山藥和芋頭。

甭管種多少,他全部要了。

山藥可以製作零食山藥片,味道挺不錯。

芋頭可以製作芋泥,此地沒有紫薯,但可以拿紅薯代替,這樣做出來的芋泥依舊美味。

而且,黎家零食鋪子很受歡迎的什錦脆片,需要用到山藥和芋頭。

他家的什錦脆片是拿土豆、紅薯、山藥、芋頭這四種澱粉較多的吃食做的,滋味不說有多好吧,但就是帶魔力一般,一根接著一根,讓人停不下來。

但這個季節,這四種食物都所剩不多,也就土豆多一些,因為炸雞鋪子出售薯條,而且盛鴻還有土豆粉鋪子。

但紅薯和山藥芋頭是真的快沒了,他滿盛京扒拉了一遍,這才做了幾百斤什錦脆片。

賣完就沒了,再想吃到,那得等這四樣莊稼成熟。

不過,零食鋪子那幾百斤什錦脆片已經在盛京打出了名氣,嘗過的都誇好,酥酥脆脆的,味道鹹淡適宜,讓人吃了還想再吃。

但偏偏黎家零食鋪子沒了。

這可真是讓人牽腸掛肚,辛知來黎家找黎瑜安時,轉達了他家人對什錦脆片的想念。

黎二山回家之後,也問黎蕎能不能拿其他吃食代替再做一些什錦脆片出來,範圓圓愛吃。

二皇子也吃過什錦脆片,他也挺喜歡,因此,聽了黎蕎給的種植芋頭、山藥的建議之後,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種這兩樣莊稼好,百姓們絕對能掙到銀子。

除此之外,黎蕎還打算在彭縣開一家小吃鋪子。

之前曾有一位舉子在會試中向盛鴻提議,讓南北兩地的小吃互相流通,這麼一來,南北雙方的百姓都能吃上以前沒見識過的小吃,當地的官府也能靠著這種手段賺錢。

盛鴻覺得這法子甚妙,但是,各地官府的地方官因為才能有大小,所以在執行力上也有很大的區彆。

像是彭縣,盛鴻沒修大運河時,這個小縣城平平無奇,並不引人注意。

當地知縣是南方人,也就考進士時去了趟北方,讓他做一些北方的小吃來盈利,這有些為難他了。

而且,彭縣知縣也無大的野心,治下百姓吃得飽飯,不鬨事,那他這個知縣就是合格的。

彭縣知縣對做小生意無興趣,黎蕎便打算將這門生意攬過去,他手裡有太多小吃了,隨隨便便拎過去幾樣,那就能掙不少錢。

比如說雞蛋灌餅、煎餅果子、肉夾饃、烤冷麵等,雖然那邊的主食是米飯,但南方也有人喜歡麵食的,這幾種屬於大眾小吃,就算彭城本地的百姓不喜歡,那麼等彭縣這段運河開通之後,外地人過來,肯定會有人喜歡吃這幾種小吃。

除了麵食小吃,他還能拿大米、糯米做小吃。

像是甑糕,雪媚娘,腸粉,這都可以做。

他在彭縣開店,肯定要使用彭縣的大米、糯米這些食材,還得雇傭當地人做夥計。

對當地的經濟,也算是一種小小的帶動吧。

他之所以要在那邊開店,是想要讓自己的人手過去探一探那邊的情況。

他在那邊存點人手,存點銀兩,存點糧食,若哪天真出現什麼天災人禍而當地官府不作為,那他能救一人是一人。

對於黎蕎要去彭縣開小吃鋪子的決定,二皇子很歡迎。

現在黎蕎是出於謹慎,怕自家的招牌吃食秘方泄露,所以隻敢派人過去先做一些小吃。

等黎蕎熟悉了那邊的情況,說不定就會把黎家鴨貨、點心、火鍋、零食等鋪子開過去。

若真把這幾個支柱鋪子放在彭縣,那能帶動多少就業啊!

嘿,之前沒琢磨過這個問題,現在想一想,把一些有名的鋪子開在彭縣,那也能拉動當地的經濟啊!

到時候彭縣說不定就跟平城一般,嗖的一下子短短幾年就全縣百姓都致富。

雖然說他對皇位不感興趣。

但大盛的百姓致富,這是好事,是他非常支持的大好事。

二皇子很開心,特意向黎蕎保證,他會讓他的人手過去協助黎蕎,確保黎蕎的鋪子能安安穩穩的在彭縣開起來。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黎蕎隻是三品官而已,到了彭縣,不如他這個二皇子好使。

他的人會為黎家鋪子掃平一切障礙!

二皇子這般配合,黎蕎也挺高興,他原打算雇傭皇家物流的退伍精兵前去當保鏢。

既然二皇子會派人手過去,那他少雇傭幾個保鏢吧。

時間不等人,黎蕎和二皇子商定之後,立馬就讓黎菽黎大山黎二山趙深幾個人詢問自家鋪子裡的夥計,看誰願意背井離鄉,遠赴彭縣。

若是去了彭縣,那福利是極好的,不僅工錢高,到了一定時間,他還會去官府銷了這些人的身契,讓這些人恢複自由身。

當然,除了鋪子裡的夥計之外,他還得派一個親信過去。

他詢問滿招損、謙受益、學而不厭以及出差在外的不矜不伐十二人,問他們何人願意前去彭縣出差。

這十二人是盛鴻賞給他的,身份能鎮得住場子,而且身手、頭腦都不錯,挺得他信任。

至少到現在為止,他沒發現這十二人有悄悄和盛鴻或是旁人來往的行徑。

自打盛鴻將這十二人給了他,這十二人一直對他忠心耿耿。

既如此,那他可以委以重任。

第這天晚上,黎菽黎大山黎二山趙深黎小山幾個人回了家,向黎蕎反饋目前的報名情況。

飯桌上,這幾人問起了同一個問題:“小叔,大家夥兒很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銷了身契之後,與咱黎府的聯係是不是就弱了啊?今後你還會庇佑他們嗎?”

“嗯?”黎蕎聞言詫異:“就算是銷了身契,那也是咱黎家的夥計,身在黎家鋪子,我自然會庇佑他們。”

“那就好。”

黎大山立馬笑了起來:“竹叔招聘的外人夥計,一直接觸不到咱家的核心秘方,做的都是旁的活計,因此咱家的夥計擔心銷了身契之後,也會被咱們當外人。”

和被黎蕎當外人相比,那還不如當黎府的下人呢。

黎府下人多好啊,隻要乾活勤快,那一輩子都無憂了。

除了會影響子女,並無任何不妥。

“這怎麼會?若真在彭縣將咱家的鋪子經營的紅紅火火,那就是給咱立功了,我肯定會善待咱們家的功臣。”

“你們幾個明日就告訴他們,若是在彭縣將咱家的招牌打出去了,那不僅工錢高,我還額外給他們獎金,哪怕他們將來老了,病了,乾不動活了,那這個獎金也會一直有,我會將這個獎金發到他們去世。”

“我給他們一個終身保障。”

“至於獎金有多少,這得看他們的表現,但每個月最低也有五百文。”

黎蕎慢悠悠的,將他構思了一段時間但一直沒有施行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裡沒有養老保險的概念,若他真這樣搞了,會不會惹眾怒?

彆人會不會覺得他聖父到奇葩?

他有必要這樣搞嗎?

他自家的夥計工資不錯,年底還有紅包,而且平日裡也吃好喝好,隻要不大手大腳,那都能攢下不少銀子。

在這種情況下,他有必要推出養老金這一政策嗎?

不過,既然現在自家的夥計有憂慮,那他就先在這批前往彭縣的人身上試驗一下。

他這個提議,相當新奇,以至於滿飯桌的人都看了過來。

“一直給獎金?”黎糧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那得給多少錢啊?”

“都跑去彭縣當家做主了,說句不好聽的,但凡對你的忠心不夠,那手裡能攢不少銀子。”王桂花也道。

這夫婦倆半輩子吃了不少苦,見識過人性的惡,對自家東西珍視的很,因此,這會兒很是心疼銀子。

不乾活也能白白領錢?

白日做夢才有的好事啊!

黎菽向來是無條件支持黎蕎的,雖然她也覺得她這小弟太大方了,但她沒有開口。

小輩們倒是還好,雖然驚訝,但黎蕎一向大方慣了,他們也看習慣了。

黎大山算了一下,然後道:“爹,娘,去彭縣的人手,頂多也隻有二十人。每個人每個月五百文錢,那二十人一個月就是十兩銀子。”

“就算是翻了倍,那才二十兩。”

“若真在彭縣整出不小的攤子,那給這些銀子也不算啥。”

“沒錯,大哥大嫂,若真給咱家立了功,那咱們肯定得厚待他們。”

“其他夥計看了,肯定會更加賣力的乾活。”

黎蕎笑眯眯的開了口。

他說著環視飯桌上的自家人,然後又道:“還有,咱們黎家的家業,是靠大家夥兒一起勤快才置辦下來的,從今往後,咱家凡是乾了活的人,我每個月也發獎金。”

“大家都是黎家的功臣,值得拿這份獎金。”

在座的黎家人,不僅是他的家人,也是他的員工,這份養老金,這些人也得有。

他這話實在是突然,滿桌子的人都驚了:“啊?”

“哈?”

“嗯……”

王桂花立馬放下了手裡的筷子,一臉嚴肅的強調道:“黎蕎,我和你大哥是心疼銀子,不是問你要銀子,在座的咱自家人,誰不是已經攢了好幾萬兩銀子了?”

“大家不缺錢,你不用給。”

“就是,就算將來老了,乾不動活了,那手裡也有銀子。”黎菽也道。

“我不多給,目前也是每個人五百文。”黎蕎道。

“誰都不缺這五百文,你不用給。”黎糧也道。

至於小輩,也是紛紛搖頭。

黎蕎對他們的大方,整個大盛除了盛家,根本沒有第三戶人家。

現在他們個個都腰纏萬貫,他們才不要這個獎金,他們又不缺。

眾人強烈反對,前所未有的反對,於是,十年來,黎蕎第一次沒能把想給的銀子給出去。

不過,被他這個提議一打岔,黎糧王桂花也沒心思計較那點獎金了。

罷了,世人都知黎蕎大方,他們不做這個惡人。

黎蕎這個終身獎金的措施,在黎家鋪子裡引起巨大關注,一些原本不想南下的人,這會兒也有些心動了。

恢複平民身份之後,他們的子女就能科考了,而且,還能領這個每月最少五百文的獎金領到死,這多好的事兒啊。

他們工錢雖不錯,黎大人也包吃包住,但誰會嫌自己銀子多?

他們當中不少人是有家人的,而且,即便一部分人和家裡斷了聯係,但他們本人今後肯定是要成親的,成親之後育有子女,那花費說不定就多了。

原本隻有五分之一的人想要報名,黎蕎的新政策一出,有三分之二的人要報名,想要前去彭縣掙一個新人生。

黎蕎篩選了一番,最終挑出了十八人,再加上黎損和黎受兩人,這二十人小隊,在農曆三月底,和二皇子的人以及二十名皇家物流的人一道啟程前往彭縣。

進入四月,天氣終於熱了起來。

也終於落了自去年那場秋雪之後的第一場雨。

這雨不大,淅淅瀝瀝下了一日,勉強將莊稼澆灌透徹。

自過年開始就忙於灌溉的農人,終於能歇一口氣了。

這幾個月來,盛京的農人一邊挖河一邊利用現有的設施澆灌莊稼,忙的腳不沾地,但即便如此,今年小麥、土豆減產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隻靠著人力,是無法給莊稼澆足夠的水的。

盛鴻臉色不太好,天氣熱了,但暖不了他的身子。

他忘不了那個噩夢。

怎麼形勢和夢裡一直相似啊?

這換誰心裡不發毛?

而且,將今年的形勢和黎愛卿的行為結合一下,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啊……

第208章 盛鴻試探,害怕 又賞給黎蕎十萬畝田地

這日, 天氣炎熱,麥收在即,盛鴻出宮前去盛京城外的麥田實地考察今年的小麥收成。

隨行的除了黎蕎, 便是錢三以及三十來個近衛隊的侍衛。

一行人很是低調,盛鴻穿著棉布長衫,帶著十多文一頂的草帽,手裡還抓著把大蒲扇,要不是那一身難以忽視的貴氣, 遠遠看去,跟個富農似的。

黎蕎也很低調, 穿了一身棉布短打, 腳蹬陶竹前兩年給他做的千層底布鞋,也是頭頂草帽,手拿蒲扇, 看上去像是樸實的鄉下小夥兒。

錢三和侍衛們的裝扮跟他們兩人差不多, 一幫人出城之後沿著水泥路,順著已經變成黃色的麥秸, 看中哪塊麥地便去哪塊麥地。

進入夏天之後,太陽的威力顯了出來,但好在水泥路平穩, 因此坐在馬車內並不難熬。

盛鴻時不時的從馬車上下來走入麥地中, 近距離查看麥穗的情況。

這些麥穗在灌漿時期缺了水, 麥粒有些乾癟,不是很飽滿。

這麼一來, 今年盛京地區的小麥畝產量肯定會下降。

這個時空沒有化肥, 種子也不是很優良, 小麥的畝產量一般在三百到五百斤。今年小麥減產, 那畝產量隻有二百到三百斤了。

而且,這還是特等田、一等田的畝產量。

像是中等田和下等田,那畝產量會更低。

盛鴻一連查看了好幾塊麥地,每一塊麥地的麥粒都是乾癟的,於是他臉色越來越不好。

隨行的人自然是縮著脖子,儘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當又查看了一塊麥粒乾癟的麥地之後,盛鴻站在麥地中,放開手中的麥穗,扭頭看向了黎蕎。

“黎愛卿,去你莊子上看看。”

黎蕎聞言抬頭看了看頭頂刺目的太陽,帶著幾分猶豫的提醒道:“聖上,中午了,該用膳了。”

“朕不餓,你餓了?”盛鴻說著隨手在麥穗上撫了一下,麥穗尖尖的麥芒紮在他掌心,輕微的刺疼讓他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黎蕎看著他即便帶著草帽也被曬的有些紅的臉龐,忙道:“三年前您在過年時賞了微臣一個莊子,那莊子距離此地隻有十裡地,種的全是麥子。”

“咱過去瞧瞧?”

這個莊子是他第一次在過年期間加班替盛鴻處理各種奏折,也就是三皇子完蛋的前一年,盛鴻賞給他的加班費。

雖然不大,但全都是一等田。

盛鴻聞言,嗯了一聲,沉著臉走出麥地上了馬車。

黎蕎忙跟上去,在他的指引中,一行人很快來到了這個莊子。

這個莊子外圍圍著一圈柵欄,莊子門口蓋著二十多間茅草屋,此時,個彆茅草屋上空飄著炊煙,這是莊子裡的佃戶在做午飯。

黎糧今日恰好來了這個莊子。

麥收在即,黎糧和王桂花兩人忙的腳不沾地,帶著黎薯一等薯字輩的人在黎蕎的千畝田產之間跑來跑去。

今日黎糧來了這個莊子,還帶來了一批麥鐮以及黎蕎製作的方便把麥子裝袋的小工具。

一般情況下,把麥子裝袋需要兩個人,一個人撐著袋子,一個人往袋子裡裝麥子。

黎蕎製作的這個小工具是一個三角柱形鐵架子,將麻袋固定到鐵架子內,那麼隻靠著一人就能將麥子裝到麻袋內。

這樣就能節省出一個勞動力。

這個時空沒有機械,黎蕎實在是想不出更多方便農人麥收的工具,這個裝小麥的鐵架子他還是上輩子看基地裡的人用過,這才知道的。

盛鴻黎蕎一行人進入莊子時,黎糧正在一個長著大槐樹的茅草屋前給佃戶展示如何使用那個鐵架子,冷不丁的瞧見莊子門口的黎蕎,他嚇了一跳。

小蕎咋這個時候來麥地了?

等得知是盛鴻這位天子親臨,他嚇的腿軟,撲通就跪下了。

一幫佃戶還有薯字輩的幾人也嚇的直接跪了下去。

“都起來,朕今日隻是想瞧一瞧黎愛卿種的麥子,莫慌。”盛鴻笑嗬嗬的,再無之前的陰沉,抬手示意黎糧等人起身。

他給普通百姓的印象就如他此時的溫和、仁慈一般,因此,黎糧一幫人膽子大了起來,被嚇軟的雙腿也恢複了力氣,用手撐著地麵站起身來。

黎蕎在一旁瞧著,心中不由感歎,盛鴻明明心情糟糕透了,但對著底層的農人,依舊能露出笑臉。

這份自控力,實在是難得。

“黎家大哥,這莊子上的麥子今年的收成怎麼樣?會不會歉收?”

盛鴻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麥子,問黎糧道。

這一句黎家大哥,驚的黎糧渾身哆嗦,腿一軟差點兒又直接跪了。

但很快巨大的喜悅籠罩了他。

嘿,聖上有此稱呼,完全是看在小蕎的麵子上啊!

他挺直了腰杆,一臉驕傲的大聲道:“回聖上的話,今年麥子長的極好,沒有歉收!”

“您可以去瞧瞧,每一粒麥子都很飽滿,用指甲掐開,裡麵白白的全是麵粉!”

他家的莊子又不缺水,今年麥子長的可好了。

“是嘛?”盛鴻聽了,來了興致,朝著不遠處的麥地走去:“那朕得好好看看。”

“您這邊請,這邊。”黎糧忙引路,興奮的不僅一張臉通紅,抬步時還左腳絆著了右腳,直接來了個平地摔。

黎蕎忙上前扶他起來,他嘿嘿笑著,絲毫不在意。

他是太高興了!

這不能怪他,被聖上稱一句黎家大哥,換誰都得摔!

盛鴻見狀,不由失笑,他背著手,慢悠悠來到了麥子跟前。

抓住一個麥穗,彎腰,雙手從麥穗上搓下來幾個麥粒,剝掉麥粒外麵的麥殼,鼓鼓的麥粒出現在他掌心。

和今天上午看到的乾癟麥粒相比,此時他掌心的這幾粒鼓鼓的麥子是那麼令人欣喜!

他扭頭看向了黎蕎:“黎愛卿,你這麥子是怎麼種出來的?”

“回聖上的話,微臣跟往年一樣施肥,澆水,並無其他手段。唯一比彆人強的,應是今年澆灌了足夠的水。”

“微臣讓人在莊子上打了不少水井,算下來平均五畝地就有一口水井,而且微臣還讓人挖了溝渠,引了河水過來。雙管齊下,這才保住了今年的收成。”

黎蕎不慌不忙的道。

“那你還挺有先見之明。”

盛鴻眉梢微挑。

“因為微臣生在鄉下長在鄉下,知道莊稼離不了灌溉,於是在微臣有了能力之後,便想儘辦法在確保收成的同時讓家裡人少受累。”

黎蕎還是不慌不忙。

自打他買了田地之後,他便是這個思路。

灌溉太重要又太累人,必須得想辦法讓人輕鬆一些。

盛鴻得了黎蕎此話,想起平城如今龍骨水車盛行的現狀,他微微一笑,道:“也是。黎愛卿十年如一日,甭管是身處山野還是朝堂,視線始終都放在農人身上。你這莊子麥子長的好,是你應得的。”

“若是有能力的地主人人都如你這般,那該多好。”

“你為天下地主做出了表率,當賞,朕再賞你兩萬畝田地,你看著挑吧。”

“啊……”

黎蕎震驚,還賞?

“小黎大人,快謝恩呀。”

一旁的錢三看黎蕎被鎮住,忙出言提醒。

“這……聖上,微臣……”

“朕既然賞了你,那你就安心拿著。”

盛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而後抬步朝著莊子門口走去:“時候不早了,朕不能耽擱黎家大哥這些勤快的農人吃午飯,回宮。”

黎蕎:“……”

黎糧也愣住。

原來聖上賞賜小蕎田地時這麼隨便嗎?

張口就賞?

他家小蕎也太得聖心了吧!

狂喜籠罩了他。

兩萬畝!

又是六十萬兩銀子哇!

“小蕎,快謝恩啊。”他也小聲的催促黎蕎。

黎蕎長長呼了口氣,罷了,既然盛鴻要賞,那他就接著。

盛鴻剛才看他的眼神似乎有那麼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但又不含什麼惡意。

既然不含惡意,那他就接著。

隻能說聖上心,海底針呐。

他對著盛鴻的背影跪了下去:“微臣謝主隆恩。”

說罷,麻溜起身,交代了黎糧幾句,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等坐上回城的馬車,盛鴻掀起馬車的車簾子,透過窗戶看道路兩邊的景色。

道路兩邊都是農田,田地裡種著的要麼是小麥,要麼是玉米紅薯,小麥的黃色和玉米紅薯的綠色交織,這自然的原色甚是賞心悅目。

馬車疾行帶起了小風,有些熱的微風從窗戶鑽入著馬車內,驅散車內的悶和燥。

盛鴻的臉色比來時好了一些。

他摘下頭頂的草帽,抬眼看向馬車門口坐著的黎蕎:“黎愛卿,你說這天兒,是不是還會旱下去?”

距離上一場雨,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此時田地裡的莊稼又缺水了。

“回聖上的話,馬上要割小麥了,此時不下雨才是好事。就是苦了農人,畢竟其他莊稼需要水。”

黎蕎也摘下了草帽,如此答道。

“照你這麼說,接下來還會乾旱?”盛鴻眉心皺出了一個川字,不由抓緊了手中的草帽。

“微臣不懂氣象,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持續乾旱。”

黎蕎說著臉上顯出羞愧之色。

他是真不懂氣象。

盛鴻不由歎了口氣:“你說萬一真的持續乾旱下去,那可怎麼辦?”

看黎愛卿從去年冬天到今年的種種行徑,他總覺得不妙……

黎愛卿雖然一向重民,也懷有世間罕見的仁心,但掰著手指數一數黎愛卿在這大半年裡都乾了啥,他心裡控製不住的多想。

建善堂。

建專門教授醫學的學館。

在黎愛卿的影響下,辛家、範家都在自家田地裡大興水利。

主動摻和到他的第二道題目當中,主動!並且給他幾個兒子的建議也是大興水利,製造水車,確保灌溉,好讓莊稼增產。

建立善堂學館,注重教授手藝,培養大量木匠。

以個人名義收購大批棉花。

允許他把灰泥的做法教給各地知府。

給他那二兒子的建議是多種山藥芋頭,另外還要種板栗,這些其實都可以當做主食。

還派人去彭縣這個南方小縣城開鋪子。

這些行徑,單看似乎沒什麼,很符合他這位黎愛卿心懷天下、慷慨無私的性子。

但結合他的噩夢,他心裡毛毛的。

因此,他此時這狀似無意的話語,其實是試探。

雖然黎蕎的第六感一直很準,但盛鴻對他沒展露出惡意,他還真不知道盛鴻此時在試探他。

他一向謹慎慣了,但此時是暗示盛鴻的好時機。

因此,略一思量,他還是道:“應該不至於一直乾旱下去,天無絕人之路。但旱災古來有之,從夏商周算起,光是記在史書上的旱災便有上千起,其中最為嚴重的長達七年之久。大盛開國以來,也是年年有大小不一的旱災。”

“旱災難以消滅,但微臣覺得,隻要投入足夠的人力物力財力,那肯定能減少旱災對百姓的影響。”

他結合史書,盛鴻應不會懷疑什麼吧。

盛鴻的確沒懷疑什麼,盛鴻將這一番話聽入耳中,大夏天的,立馬遍體生寒。

黎愛卿這段話的重點是抗旱。

抗旱!

結合他的噩夢,說明接下來還是有旱災!

他登時愁眉苦臉,將手中的草帽揉來捏去:“這話說的容易,但實際操作起來難度太大。”

“肯定是困難重重的,但微臣覺得即便困難,那也得去做,旱災不可能消失,朝廷打的井,挖的河,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微臣雖然能力有限,但好在家中有點銀錢,微臣會儘力讓自家的佃戶、長工少受灌溉之苦。”

黎蕎說著,臉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聖上,今後微臣要是引河水流入自家的農田,那必定要挖溝挖河,屆時需要當地地方官的配合。”

“微臣怕是要時常因為此事擾您了。”

這種大工程,他肯定要知會盛鴻一聲的。

盛鴻:“……”

他這身子,在烈日炎炎的夏日,是寒了又寒啊。

黎愛卿要搞大陣仗,他害怕。

又歎了口氣,他道:“黎愛卿,既然你要自掏腰包挖河,那朕少不得又要賞你田地了。”

“朕再給你八萬畝田地,給你湊個整數。在你自家的田地裡,你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彆說是挖河了,就是挖個湖出來,那也無妨。”

這話來的實在是突然,黎蕎臉上的不好意思凝固了:“……啊?”

直接賞賜八萬畝?!

加上剛才的,那就是十萬畝了。

盛鴻也沒瘋啊,賞他這麼多田地乾啥?

盯著盛鴻的臉色打量了兩眼,他捂著心口,一臉的惶恐:“聖上,微臣害怕。”

“你要自掏腰包挖河,那朕也不好意思白占你便宜,畢竟河水又不隻流經你家的田地,其他百姓也能受益。”

況且,以黎愛卿的仁心,若真遭了災,那黎愛卿必定會開倉放糧。

他這田地說是賞給了黎愛卿,但必要時候,咳,這田地裡打的糧食,是要給百姓的。

他目的其實不是很純……

*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9章 明總督回京 二十萬畝耕地惹人眼紅

盛鴻堅持要賞, 黎蕎自然是卻之不恭。

因為要在彭縣開鋪子,這幾日黎蕎和陶竹商量著要在那邊買些田地。

那邊種的大米、糯米、芋泥之類的農作物,他們家全都用得上, 甭管是用在鋪子裡還是自家人食用,都比買的要省錢。

結果,兩個人還沒決定好具體買在哪裡,盛鴻就賞下來如此多的田地。

又省錢了。

這次的十萬畝田地,少說一半都得放在彭縣附近。

黎蕎下班回到家, 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給陶竹,陶竹高興極了, 這十萬畝耕地價值三百萬兩銀子呀!

既然聖上是看在他家要挖河挖溝渠的份上才賞下這麼多田地, 那他們家一定將此事辦好,好讓沿河的百姓在灌溉時都能方便一些。

黎糧天黑時才回家,得知此消息, 他高興的雙腿發軟差點兒又跪下。

乖乖誒!

娘嘞!

幸福得要暈過去了!

他恨不能學黎小睿走路, 用蹦蹦跳跳來宣泄心中的喜悅。

王桂花也挺高興。

聽說黎蕎要把這十萬畝耕地放在南方一部分,她很是讚同, 就是家裡的人太少了。

不能親自去監督,愁人。

黎蕎陶竹對著大盛地圖看了兩日,最終敲定了自家的田地, 這新得的十萬畝田地, 一分為二, 其中五萬畝全都放在彭縣。

江南富庶,貴人、富人多如牛毛, 特彆是蘇杭這些地方, 屬於朝廷的荒地早就被瓜分完畢了, 黎蕎想挑選大片的土地, 隻能去周邊的縣城。

恰好彭縣在江舒省的邊界,從前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縣城,因此,彭縣還有不少屬於朝廷的荒地。

黎蕎將五萬畝耕地放在了彭縣,剩下的五萬畝,他放在了微青縣所屬的丘安府。

現在大運河修了一半了,已經從盛京路過暨北省進入東山省了,今年年底就能修到微青縣。

他把耕地放在丘安府,那麼他家的糧倉就在微青縣,微青縣又是水泥路又是大運河的,交通便利,若是遇見什麼災禍,那能及時放糧賑災。

黎蕎被賞了十萬畝耕地的事兒,以最快速度傳遍了朝堂,這下子連皇子都坐不住了。

這種大手筆,在皇子身上都沒出現過,這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短短四個月內,盛鴻先是賞了黎蕎兩萬畝,接著賞六萬畝,後來又說是補償灰泥的損失又賞了兩萬畝,再加上此次的十萬畝,那一共是二十萬畝。

這麼多一等田,換算成銀子,那就是六百萬兩銀子。

除了和黎蕎關係不錯的七皇子以及大皇子,餘下的六皇子、四皇子、二皇子心中都有些不解。

黎蕎的貢獻他們是看得到的,的確是英才,但直接賞賜二十萬畝耕地,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不過,想到黎蕎每月都往善堂裡捐銀子,而且還造出了灰泥,當然,還有皇家點心鋪和賭坊這兩個撈金獸,他們心中那點兒不解被壓了下去。

黎蕎帶給朝廷的,遠超這六百萬兩銀子。

三位皇子都能尋著理由自我開解,群臣自然也能想到緣由,但想到歸想到,那可是二十萬畝耕地,這換誰不眼紅?

這天下班,辛知站在內城門口特意等著黎蕎,他和小瑜安培養感情已經培養半年了,他家裡人一直催著趕緊成親,他也想早點兒抱得心上人歸家,因此他今日打算探一探黎蕎的口風。

說起來,小瑜安年紀也不小了呢,今年十六歲,明年十七歲,正是成親的好年紀。

不隻是辛家人催著辛知趕緊和黎瑜安成親,範家人也急吼吼的想讓範圓圓與黎二山成婚,免得出現什麼變故。

以黎蕎的聖寵來看,今後位極人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黎二山身為黎蕎的二侄子,那身價也是猶如坐了竄天猴一般飛漲,黎二山一日不和範圓圓成親,那他們範家人就一日不踏實啊!

與此同時,上門說親的人更多了,這一次連國公府都有人登門了。

大盛開國時一共封了六位國公,五位侯爺,現在有國公府前來說親,按照黎瑜寧的話說,她四舅舅太厲害了,硬生生將她一個小村姑的身價,抬到可以嫁入國公府的高度。

但這樣的人家,規矩肯定極多,絕對不會允許孫媳拋頭露麵掌管鋪子。

這樣的人家,她是不會嫁的。

即便是嫁人了,她也要有隨時能回黎家、能管理黎家鋪子的自由。

黎小蘭亦是如此,和年幼時受了不少苦的黎瑜寧比起來,黎小蘭的童年時期就幸福多了。

早些年家裡條件雖苦,但上麵有爹娘兄長疼愛,她隻需要做些家務活和力所能及的活計,不需要操心其他的。

因此,她的性子自幼便溫和,柔順。

對於盛京的大戶人家,她其實有些怯怯的,因為她聽辛知的妹妹、表妹、以及範圓圓說,大戶人家的婆母愛給兒媳立規矩,若是碰見一些性子軟的兒媳,那純純是給人家當丫鬟去了。

黎小蘭對當丫鬟沒興趣,因此,此時見國公府都來人了,思慮再三,她找上陶竹說出了她的想法。

她想嫁一個身份比她低的,不能拿捏她的人家。

黎小蘭在除了合眼緣、人品等條件外提出了具體的要求,陶竹很欣慰。

其實陶竹是有些心急的,這日子一天天嗖嗖的,轉眼今年又過去一半了。

而且,除了黎瑜寧黎小蘭兩位姑娘,還有黎小山這位老大不小的小夥子。

黎小山已經二十一歲了,入京以來,也是不少人登門提親,這家貴女那家千金的,差點兒把他的眼睛挑花。

挑花了眼,那這親事自然定不下來。

罷了,今年就先讓黎瑜安、黎二山成親,說起來,家裡也好幾年沒辦過喜事了。

是該熱鬨熱鬨了。

黎蕎對陶竹的決定沒有異議,他之所以卡辛知,是因為辛知變態,現在辛知和黎瑜安甜甜蜜蜜的,他自然不會當惡人。

而且,接下來的世道,誰知道會如何,還是早點成親吧。

於是,黎瑜安與辛知的婚期定在秋後。

黎二山和範圓圓的婚期定在入秋。

這兩門親事定下之後,麥收轟轟烈烈的開始了。

與此同時,明知府、不,是明總督終於與河西府新上任的知府交接完畢然後回京述職了。

時隔五年,黎蕎與明總督又見了麵。

雖然之前盛鴻過問了一下黎蕎與明總督的私人關係,但黎蕎堂堂正正,與明總督純粹是君子之交,因此,此次明總督回京,他與明總督正常往來。

他先去拜訪了明總督,又邀明總督到家裡做客,一同的還有莊文、孟月、徐瑛。

坐在黎家西跨院那好似江南園林一般的院子裡,明總督看著在座的幾人,賞著眼前的美景,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當初黎蕎、莊文、孟月、徐瑛去府城科考時,他何曾想過會有今日。

當時的他隻覺得黎蕎是個好苗子,徐瑛、孟月也是不錯的年輕人,莊文基本功雖紮實,但年紀大了,八成會止步於舉人。

結果,這四人不僅全考中進士做了官兒,而且升官速度還賊快,黎蕎已是三品重臣,徐瑛也是五品郎中,主管一省財政戶籍田地大權。

孟月官職雖低,但與七皇子卻是來往密切。

也就年紀最大的莊文,這幾年來沒什麼明顯的進步。

但莊文本就沒什麼野心,而且有黎蕎、孟月、徐瑛在,他也不需要費儘心思往上爬。

至於自己,當年的四品知府,隻想著河西府漂亮的政績表會讓他升官,但他也就是做夢時才想過能連跳幾級成為兩省總督。

接到聖上的聖旨時,他將掌心掐出了血,這才沒有被巨大的喜悅擊昏過去。

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明總督輕輕一笑,而後端起麵前的酒杯:“他鄉遇故知,諸位,能在盛京相聚,著實不易。來,為了往昔的勤勉,為了明日的錦繡前程,咱們喝一杯。”

“是得喝一杯。”

黎蕎端起麵前的酒杯,笑眯眯的開口:“大人,祝您鵬程萬裡,暨北、東山兩省年年風調雨順。”

“嘿,你這話我愛聽。”

深知盛鴻最看重什麼的明總督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加深。

兩省總督,這不僅是權力,還是責任啊。

之前盛鈞又不是沒有擼過這個等級的官兒。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之前他還是一小小知府,今年猛的連跳幾級坐上了兩省總督之位,這兩省的人會服他嗎?

而且,有河西府的政績在,整個大盛的官員包括盛鴻都在看著他呢。

但河西府的政績那是千年難遇,他能穩住這兩省現有的局勢他就得燒高香了。

他並無背景,他也是走科舉之路,一步步的爬到今日這個位置的,想到今後的情況,他是一半歡喜,一半壓力山大。

因此,他是真的喜歡黎蕎這話。

小黎既有能力,也幸運,他就借小黎的吉言,願今後治下的兩聲年年豐收!

莊文、徐瑛、孟月也知道明總督的性子,他們仨紛紛端起酒杯,說著明總督愛聽的吉祥話。

明總督樂嗬嗬的,笑眯了眼:“大家今後都青雲萬裡,一路坦途!”

伴隨著此句話,五個酒杯碰在了一起,等把酒杯裡的米酒咽下肚子,明總督拿起筷子,一邊品嘗黎府的美味佳肴,一邊向黎蕎打探起了暨北省的事情。

他的總督府坐落在東山省的首府,他不能時常到暨北省去,但如今黎蕎在暨北省有九萬畝耕地,那黎蕎對暨北省的了解比他深。

這些不是機密,明總督問,黎蕎答,旁邊的莊文孟月徐瑛三人時不時的說上幾句。

明總督聽完黎蕎對那九萬畝耕地的安排,不由道:“小黎,照你這個計劃,那怕是要花費不少銀錢吧?”

五畝地一口井或者是有小河、溝渠?

那將來這九萬畝耕地的佃戶灌溉田地時,比此時的平城百姓都便利,平城的灌溉條件還沒達到這種誇張的程度呢。

“肯定要花費不少銀錢,但下官已經在聖上跟前誇下海口了,聖上也因此賞了下官八萬畝田地,下官一定得兌現此話,不然就是欺君了。”

“聖上希望下官挖的河、打的井,能方便沿途的百姓。”

黎蕎想起高誌遠小冊子上寫的東山省黃河決堤一事,不由搬出了盛鴻,好明示給明總督。

果不其然,他這話音落,明總督神色立馬就嚴肅了:“原來如此。”

黎蕎心中滿意,又繼續明示:“今年春旱,小麥減產。您應該也聽說了,盛京城外多了不少小河、池塘,那是七皇子稟明聖上之後聖上特許百姓挖的。”

“被春旱一嚇,等麥收之後,百姓們挖河挖溝肯定要比之前積極。按照聖上的預測,明年的冬小麥肯定能用上這些河溝池塘。”

“明年應是沒有春旱了。”

“不過,今年的形勢不容樂觀,大半年來隻落了一場雪、一場雨,也不知今年秋糧的收成如何。”

黎蕎說著歎氣,而明總督想到河西府的情況,神色更嚴肅了。

河西府今年也有些旱,但不嚴重。

可盛京為了防止乾旱,小黎為了防止乾旱,都大動乾戈。

看來抗旱要成為他工作的重點啊。

不過,這小黎也忒得聖寵了,二十萬畝耕地,看的他歎為觀止。

若是能和小黎結親……

那今後他雖然遠在東山省,但消息靈通的就如同在盛京一般。

而且,他能有河西府的政績,都是靠了小黎。

如今他想在總督之位上創下漂亮的政績,那肯定得多和小黎接觸。

不過,聖上願意他這個總督與小黎這位將來的內閣大學士結親嗎?

聖上最煩官員拉幫結派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明知府一直沒有名字,就不起名字了……

第210章 盛鴻同意結親 黎蕎異能升級

黎蕎沒想到明總督有和自家結親的心思, 不過,聽完明總督的話,他有一點點心動。

明總督有一個堂侄, 名叫明悉,今年二十三歲,已是舉子。

明悉為人忠厚老實,因為盛鴻這些年出的科考題比較偏,所以明總督的這位堂侄一門心思掌握各種技能, 以至於都二十三歲了還未婚配。

這位堂侄和辛知一樣,沒有通房丫鬟, 也從不去煙花柳巷, 最大的愛好除了讀書,便是種地。

沒錯,明總督的這位堂侄酷愛種地。

他在自己的小院子裡開墾出了兩畝地, 在讀書的閒暇時間裡親自耕種, 在他的精心侍奉下,這兩畝地莊稼年年豐收。

而且, 明悉五官端正,國字臉,濃眉大眼, 不說長的有多出眾吧, 但看著挺順眼。

除了明悉本人不錯之外, 明總督還提出了另外一件事:

若是黎瑜寧或者是黎小蘭嫁去了東山省,那麼黎家的幾個鋪子都可以在東山省的首府開分店。

東山省亦是種地大省, 經濟在大盛十二省中屬於中等, 黎家鋪子開在東山省, 肯定不如盛京掙的銀子多。

但到底是一個省的空白市場, 若真把鋪子開起來了,那所掙的銀錢絕對不會少。

而且,也能形成像是平城那般的良性循環。

百姓們養殖雞鴨豬等家畜,黎家鋪子收購,這麼一來,不僅黎家掙銀子,百姓們也能掙點小錢。

再加上所雇傭的工人,那還能解決不少就業。

另外,明家很開明,若黎家姑娘真嫁了過去,那肯定能如在黎家時一般掌管鋪子。

黎家女能力大,若是隻管後宅那一畝三分地的事兒,實在是屈才。

明總督的這個理由,讓黎蕎無法拒絕。

黎瑜寧不想嫁大戶人家,黎瑜寧很明確的告訴陶竹,哪怕她將來嫁人了,也要有如在黎家時一樣的自由。

現在明家滿足這個條件,而且明悉本人不錯、明總督身份也夠高,這真的挺難得的。

還有,東山省境內的黃河未來要決堤,他已經想好了,他要向盛鴻討一個視察河工的差事,他肯定要去東山省的。

但萬一他沒能在黃河決堤前將決堤處找出來,那黎瑜寧在東山省也能輔助明總督賑災。

思慮了兩日,黎蕎找上了盛鴻。

其實他家和明家結親也沒什麼吧……他和明總督不貪不搶不拉幫結派不以權謀私,他們兩家結親,那屬於強強聯合,有百利而無一害呀。

天氣炎熱,再加上麥子歉收,盛鴻心情一般般,如同前兩年那般,這日他將幾件重要的奏折處理完畢,然後便將餘下的折子一股腦全推給黎蕎,他自己則是想回沈良人的凝翠軒乘涼。

黎蕎見狀,忙忙下手中的毛筆,起身道:“聖上,微臣有事稟告。”

“嗯?何事?”

盛鴻也已經從禦案後起身,聞言轉身看向他。

“微臣的外甥女年歲不小了,自打入京,登門說親者絡繹不絕,但至今未尋得良配。微臣聽說明總督有一堂侄,年紀輕輕便已經是舉人,且為人不錯,因此,微臣便想……”

說到此處,看盛鴻雙眉已經微微皺起,黎蕎止住了話頭,隻眨巴著眸子,一臉無辜的解釋:“當然,這倆孩子還未謀麵,能不能成得看倆孩子的意思。”

“黎家孩子的親事,都由他們自己做主,微臣隻是牽線搭橋。”

說罷,他垂下了眸子,渾身上下都寫著倆字:

乖巧。

盛鴻視線猶如探照燈一般,從頭到腳的在他身上掃了一遍,而後一臉嚴肅的道:“黎愛卿,這個親你是非結不可嗎?”

“……當然不是。”

黎蕎立馬搖頭:“隻是目前微臣的外甥女的確沒有婚配,恰好微臣得知明總督的堂侄年輕有為,便起了結親的心思。”

“就沒有其他緣由?”盛鴻臉色更嚴肅了。

“額……要說沒有,那是假的。”黎蕎抬起眸子,透亮的瞳孔看向盛鴻:“微臣鄉試時的策論題出自您的文章,您感歎黃河治理不易,微臣當時的答卷並不出眾,但依舊被趙大人點為解元。”

“這個解元,微臣拿的很是心虛。當時微臣在心裡暗暗發誓,今後一定要親臨黃河實地考察一番,好知曉這條讓曆朝曆代都無比頭疼的大河到底有多難治理。”

“太上皇當政時東山省黃河決堤,您親赴救災一線,微臣便起了先去東山省看一看黃河的念頭。微臣想走您走過的路,想知道您當年麵臨怎樣的困境。”

“若黎家女嫁去東山省,那微臣在東山省也算是有了親眷,今後想辦什麼事,那肯定方便些。”

“……竟是如此麼?”

盛鴻將黎蕎坦蕩、清澈的視線收入眸中,心中像是壓了塊石頭。

黎愛卿竟然想跑去看黃河,怎麼著?

黃河要出事?

回想起當年他前去救災所見的慘絕人寰的場景,他隻覺得脊背發疼,疼的他原本挺直的腰杆不由彎了下去。

破事咋那麼多啊!

何止是治理黃河不易,治理江山更不易!

緩緩舒了口氣,他慢吞吞的問道:“黎愛卿,你想何時去巡視河工?”

“這得看您呀,您允許微臣去,那微臣才能去。況且,微臣如今諸務繁忙,這兩年應是抽不出空來了。”

黎蕎想了想,認真答道。

他一時間還真離不了京城。

盛鴻聞言,不由鬆了口氣,看來這兩年內黃河應是沒事兒。

“治理黃河是大事,關係著百姓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其他政務得給黃河讓路。你什麼時候想去了,那提前和朕說一聲。”

“另外,你和明愛卿想結親就結親吧,但朕必須得把醜話說在前頭,朕不喜歡官員結黨損公肥私,明愛卿掌兩省軍政大權,你又在六部都摻和了一腳,今後若是被朕發現你和明愛卿有什麼不正當行徑,那可不能怪朕翻臉無情。”

說到最後,盛鴻的臉板了起來。

這些年來,他可看了不少恃寵而驕以至於被抄家的慘劇,不是他想舉起屠刀,實在是這些寵臣令他失望。

希望黎愛卿不要辜負他的信任。

“聖上放心,微臣定然不會與明總督有什麼不正當勾當,若微臣和明總督串通一氣以權謀私,那微臣接受一切懲處,絕無二話。”

黎蕎立馬一臉認真的保證道。

“朕信你。”盛鴻說著歎了口氣,而後雙手背在身後,腳步沉重的進了後殿。

黎蕎盯著他有些佝僂的背影,心中不由納悶。

他隻不過是要和明總督結親,聖上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是覺得太縱容他了但又控製不住的要答應他的請求因此有些無可奈何?

……

不可能哇!

這個原因過於荒謬了,光是想一想他都臊得慌。

罷了,不想了,聖上能答應結親,這便是好事。

不過,能不能成,還得看黎瑜寧答不答應,就算是明悉相中了他這外甥女,但隻要黎瑜寧不喜歡明悉,那這門親事就不能成。

黎蕎下班之後,直接去了明總督在京城新置辦的宅子,將這件喜事告訴給明總督。

明總督很高興,第二天就進宮謝恩。

果然,小黎的麵子很大啊。

這事兒若是他向聖上開口,那聖上九成九要給他駁回來。

從宮裡出來,他火速給自家堂侄去了信,讓明悉趕緊入京相親。

這件事辦完,明總督又在盛京待了一周,然後帶著人手沿著平坦的水泥路趕赴東山省上任。

這時麥收已經結束了。

黎蕎又將自家佃戶的租子減了兩成,與此同時,善堂學館開了新校。

這個新校在盛京城外他家的一處莊子上,這個莊子距離盛京有三十裡的距離,四周有好幾個村子。

這個新校專門招收盛京城外農人的孩子,如同城內的那個學館一樣,隻教授三年,是學科舉還是學手藝,全看學生自選。

束脩全免,且管一頓午飯。

這個新校招生廣告貼出去之後,前去報名者眾多。

免費學手藝,還管分配,對於農人而言,這完全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必須得報名!

最終這新校一共收了一千名學生,選擇走科舉之路的,隻有十多人,餘下的全都要學手藝。

因為招生廣告裡明確說了,現在盛京城內的善堂學館裡選擇學木工的學生,已經開始掙錢了。

七皇子和黎蕎需要大量的龍骨水車,隻靠著盛京城內的木匠,根本滿足不了他們二人的需求。

於是,木匠班的學生在學了最基本的木工知識之後,便開始跟著夫子們製作龍骨水車。

每做出一個龍骨水車,可得五百文錢。

這個錢不算多,但也是錢呀。

木匠班的學生隻當了幾個月學徒就開始掙錢了,這多好的事兒啊!

必須學木工!

善堂新校開學之後,時間來到盛夏,一個烈日炎炎、樹木、鳥兒都被曬的昏昏沉沉隻餘下蟬鳴的午後,黎刀又來向黎蕎報告高誌遠的最新消息。

高誌遠為了洗掉技藝不精反被打的屈辱,特意去了豐懷縣,想要打出名聲,然後榮歸故裡。

但是,豐懷縣之行並不順利。

高誌遠的算命技巧是速成的,看的書少,忽悠人的技巧也少。

於是,他給人算命就時靈時不靈的,口碑不是很好。

更倒黴的是,上個月他給一戶富商看風水時,被另外一個道士硬搶了生意。

那個道士將經書倒背如流,而且經驗豐富,各種實例穿插著大段大段聽上去高深莫測的經文,立馬就取得了那富商的信任。

富商選擇讓那個道士為自家看風水。

高誌遠自是不服氣,冷嘲熱諷,等著看那個道士的笑話。

但誰知那富商按照道士的指點挪動了家中某兩個擺件之後,三日內便做了一筆大生意。

於是高誌遠就尷尬了。

因為高誌遠當時所點出的擺件,所說的話,與那個道士的完全相反。

現在事實證明那個道士的話為真,高誌遠便灰溜溜的離開豐懷縣,回了商水鎮。

回到商水鎮之後,高誌遠不打算遠行闖蕩了。

高誌遠最近一直閉門不出,不知道在謀劃什麼,黎刀便先行回來向黎蕎報告高誌遠的最新動態。

高誌遠的遭遇,在黎蕎的意料之中。

蠢蛋就是蠢蛋,以為重生了就可以逆天改命?哪有那麼容易。

更何況,高誌遠走的還是最容易被拆穿的算命之路。

他讓黎刀回去繼續盯著高誌遠,等黎刀從書房離開,他低頭看向書桌上放著的一小盆仙人掌。

他將食指放在其中一根刺上,下一秒,小盆裡挺立的仙人掌迅速由綠油油變成了枯黑。

而他掌心出現了一個雞蛋大小的水球。

他異能已經快六級了,而五級異能可以從物體中抽取水分。

看著眼前勉強挺立著的黑乎乎的已經看不出原型的仙人掌,他輕輕一吹,一尺來高的仙人掌瞬間化為齏粉。

粉末大多灑落在了花盆內,也有少許落在了書桌上。

心思一動,他掌心的水球變成了小小掃帚模樣,然後落在桌麵上去打掃那黑乎乎的粉末。

等桌麵乾淨了,黎蕎將這個小掃帚丟入了花盆內。

小掃帚瞬間鑽入花盆底部,然後和底部的土壤融為一體。

黎蕎盯著花盆表層黑乎乎的粉末看了片刻,然後捧著花盆去了養雞的院子。

陶竹這會兒在和黎長風黎雲帆兩個小家夥午睡,他得趁陶竹醒來之前將這個花盆處理了。

就說仙人掌紮了他的手,他便將仙人掌剁了喂雞,陶竹絕不會懷疑什麼。

將花盆處理掉,他又回了書房裡。

他得抓緊時間修煉異能,想要治理黃河,肯定離不了他的異能。

黎蕎覺得他的異能應是用在治理黃河上,但等半個月後黎刀又將高誌遠的小冊子帶來時,他這才發現他想錯了。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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