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溫柔清脆的嗓音響起，彆人聽的是旋律，蘇薇聽的卻是歌詞，因?此，也許隻有蘇薇一個人注意到，林鹿溪改了?兩句歌詞。
You make me happy
原本?是：You make me cry
I will never say goodbye
原本?是：I don’t wan to say goodbye
每一句歌詞，都唱進了?彼此心裡。
燈光暗下，掌心響起，原本?坐在靠前的觀眾席裡的蘇薇，起身離開，來到了?舞台的下台口，迎接她?的小鹿。
林鹿溪走下台看見蘇薇，瞬間露出燦爛的笑容，不顧旁邊是否有彆人，一下蹦進了?蘇薇懷裡。
“姐姐~”她?的手伸進蘇薇的大衣裡麵抱住蘇薇的腰，嬌氣地喊。
“嗯。”蘇薇恍然如夢，剛剛在舞台上耀眼奪目地女孩兒，此刻就在她?懷裡，她?不是虛榮的人，但此刻切切實實地得意驕傲。
“冷~”林鹿溪貼在她?耳邊撒嬌道。
她?反應過來，林鹿溪穿的還是單薄的小禮服，立刻張開大衣，把林鹿溪裹在了?裡麵，感受著彼此的體溫。
她?們?抱得有些?久，久到許彎彎這個cp頭子也忍不住提醒：“好啦~小鹿，去後台換衣服啦！”
她?們?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不舍——這樣抱著真的很舒服。
最終是蘇薇鬆開手，柔聲對她?說?：“去吧。”
換下凍人的小禮服與不是人穿的高跟鞋，林鹿溪一身輕鬆，歡脫地重新跑回蘇薇身邊。
蘇薇帶著她?回到觀眾席，一見林鹿溪，旁邊的餘總就不吝誇獎：“唱得真好，一會兒我給你拉票！”
“唔？”
“最後會評出一些?優秀節目。”蘇薇告訴她?。
“噢~有獎品嗎？”林鹿溪問。
“三等獎也頂你兩個月工資吧。”
“哇~”
餘總是業務出身，拉票拉出了?談業務的氣勢，效果杠杠的，最終她?們?的節目居然得了?二?等獎，可?惜後麵的抽獎環節，蘇薇抽到了?一瓶食用油，餘總抽到了?8.8的紅包，她?什麼?也沒抽到。全公司最紅的是許彎彎，抽到了?888，讓她?羨慕極了?。
餘總讓她?彆灰心，還有機會，隨後在公司群裡連發?了?十幾個紅包，同事們?手機屏幕戳爛地搶，林鹿溪也是，但看著那些?0.幾，1.幾的數字，感到深深的鬱悶，隻好抱著蘇薇委屈。
蘇薇便給她?發?了?專屬的。
群裡的同事立刻炸開了?。
“總監你就這麼?明晃晃地寵小鹿，QAQ我也要！”
“總監，我剛剛也隻搶到了?幾塊錢，求安慰！”
……
蘇薇便又給那些?同樣沒搶到多少的同事一人補了?個專屬，人人有份，皆大歡喜。
“謝謝小鹿！”
“謝謝小鹿！”
收到了?蘇薇專屬紅包，那些?同事卻不是謝蘇薇，而是謝林鹿溪，蘇薇一笑置之，林鹿溪不知道說?什麼?，隻好挑了?個意義不明的萬能表情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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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過後，便隻等著放假過年了?。
第87章
天寒地凍, 草木枯乾，白蒙蒙的天空下，陸續想起“劈裡啪啦”的鞭炮聲, 這邊聲下去, 那?邊又上來。
過年了。
林鹿溪家親戚少?，今年仍是跟小姨家一起過年, 大?人們張羅了一天，趕著天黑做出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
“乾杯！”
舉杯相碰，共慶佳節，大人們聊著生活的瑣碎, 小孩想著晚上能拿多少?壓歲錢, 林鹿溪在心裡盤算著自己的事情——這件事情她沒有跟蘇薇商量, 是自己決定的。
“難得小姨跟小姨父都在, 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大家正開心?地吃著聊著，林鹿溪突然鄭重地起身說。
她旁邊的林詩雯抬頭看了看她, 心?中有個不太好的預感。
“啥事兒?，說唄。”小姨笑道。
林鹿溪深吸一口氣，暗暗捏緊拳頭，鼓起勇氣，脆生?生?地說出：“我有女朋友了！”
“啊, 好事啊好事。”小姨父沒反應過來, 挺高興地說，反應過來後, 差點被?噎到，“哎？等等, 你?說啥，女朋友？”
“嗯！女朋友！”
小姨父臉上的表情一下僵住, 小姨的眼?珠子一轉，不知想啥。陸遠生?平靜地夾了一筷子菜，平靜地說：“大?過年的，不要胡鬨。”
陸遠生?的平靜話語，顯得好像不把林鹿溪的話當話，讓林鹿溪有點生?氣，大?聲地聲明：“我沒有胡鬨！”
聲音大?了，陸遠生?臉色終於凝重了，放下筷子，沉著聲道：“我不同意。”
“你?還沒問是誰你?就不同意！”林鹿溪急道。
“是誰我也不同意！”陸遠生?少?有地吼道。
林鹿溪被?他這一吼嚇了一跳，隨即委屈勁兒?就上來，鼻子酸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同意！”
不講道理的不同意，林鹿溪心?中氣惱代?替了委屈：“你?不同意，這年我不過了。”她拉開椅子，往門口走了幾步後，轉身對陸遠生?凶道，“我去姐姐家過！”然後就跑出了門。
從?林鹿溪宣布有了女朋友到她跑出家門，全程不到兩分鐘，小姨和小姨父還有點懵。
小姨先反應過來，連忙準備去追林鹿溪：“哎！小鹿！”
然後剛起身，就被?陸遠生?嗬住：“讓她去！”
小姨心?念急轉，重新坐了下來，推了推林詩雯：“去，有什麼狀況及時彙報！”
林詩雯滿臉不情願：“哎呀~外麵冷死了，我不去。”
“一百塊錢！”
“我這就去！”
林詩雯屁顛屁顛地去追林鹿溪，餐桌上就剩下三個大?人了。
“小鹿剛說去姐姐家，應該是她那?個姓蘇的乾姐姐家吧？”小姨思忖道。
“小鹿除了那?個乾姐姐，還有彆的姐姐嗎？”小姨父問陸遠生?。
陸遠生?臉色凝重，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小姨在去年國慶時跟蘇薇有過接觸，她想起了林鹿溪跟蘇薇手?上的戒指跟紅繩，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地想法：“小鹿的女朋友，不會就是她那?個乾姐姐吧！我去年國慶見到她們時，就看得出那?個乾姐姐老寵小鹿了，她們還戴了一樣款式的戒指哩。”
“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 小姨父點點頭，又朝陸遠生?道，“喂，老陸，你?覺著呢？”
陸遠生?心?裡也想的也是蘇薇，他重複了之前說的話，並且因為不是麵對林鹿溪，更加的暴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碗碟“當啷”作響：“是誰我也不同意！”
小姨和小姨父被?這一吼，麵麵相覷。
“哎！大?過年的，消消氣消消氣~~~”小姨父給陸遠生?倒上一杯酒，試圖安撫陸遠生?的情緒。
“她大?過年的！給我整這一出！”陸遠生?朝著門口的方向怒道。
小姨父拍拍陸遠生?的背，嘴裡說：“喝酒喝酒。”
陸遠生?悻悻地拿起酒杯，喝完了，表情一下有些悲哀：“難道是我這個父親當得太差勁，讓她對男人產生?了抵觸的心?態？”
“那?當然不是了。”小姨擺手?，義正詞嚴地道，“十裡八鄉誰不知道你?這個爹當得好，跟你?沒關係。彆的爛爹的閨女也沒見不喜歡男人的嘛，這其中並沒有聯係。”
“你?也彆太擔心?彆太生?氣，現?在的年輕人喜歡圖新鮮，玩夠了還是會回到正道來的。”小姨父安慰說。
“就是就是，小鹿才多大?，懂什麼啊。”
小姨和小姨父雖如此安慰，但其實心?裡也沒底。
馬路上，隻有慘白暗淡地路燈提供一點光亮，林鹿溪垂頭喪氣地往前走著，不一會兒?，林詩雯在後麵喊她，她回頭看了眼?，又繼續沒情緒的往前走。
“表姐！”林詩雯追上來，跟在她身邊，識趣地沒多說話。
兩個人走了好一會兒?，終於碰到了一個公交站，林鹿溪走過去坐下，拿出手?機給蘇薇打電話，很快接通。
“小鹿，你?在乾嘛呢？吃年夜飯了沒？”
“表嫂好！”林詩雯插嘴給蘇薇打招呼。
“詩雯也在呢~”
“吃了。”林鹿溪聲音弱弱的，讓人一聽就知道心?情不好，“姐姐吃了嗎？”
“正在吃呢。聽你?聲音好像不太高興，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姐姐都吃的什麼？”
蘇薇把通話轉成了視頻，攝像頭對著滿桌子的菜給林鹿溪看。
“看！”
“看起來好好吃。”
通話變成了視頻，蘇薇能看到林鹿溪在外麵而不是在家裡。
“你?怎麼跑外麵來了，這麼冷的天，不好好在家裡待著。”
林鹿溪沒立刻說話，旁邊的林詩雯回答了她：“表姐跟姨父出櫃，跑出來了。”
“出櫃？”蘇薇皺了皺眉，憂心?道，“你?怎麼沒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你?總說不著急慢慢來。”林鹿溪小聲囁嚅道，“可是乾媽跟叔叔都知道了，我這邊也要跟上。”
“什麼跟上不跟上，無所謂的啊。”
“早晚也要說的嘛，我就趁著小姨在說了。要是把我爸氣到了，也好有小姨小姨父給順順氣。”
蘇薇無奈地笑了笑，接著問：“那?你?現?在跑出來了，接下來怎麼辦？”
“表姐說去表嫂你?家過年。”林詩雯又幫林鹿溪回答。
“你?們找個暖和的地方，彆再外麵待了。我現?在就開車過來接你?。”
“嗯~”
“那?我掛了，等著我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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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薇家裡，她掛了電話，跟旁邊的馮瑩蘇玨交換了一下眼?神。
“快去吧。”馮瑩說。
“嗯。”蘇薇應了一聲，起身拿了大?衣披上，又順手?拿了個紅包，往裡塞了幾張鈔票，然後才帶著紅包出了門。
她們家也才剛吃年夜飯，馮瑩掃了一眼?餐桌，對蘇玨說：“收收，等小鹿來再吃。”
蘇玨沒有意見，跟馮瑩把飯菜撤回了廚房。
夜間開車，蘇薇雖然心?裡焦急，但也不敢開太快，開了兩個多小時，才來到林鹿溪所在的公交站台。
也不管林詩雯在旁邊，她一下車，林鹿溪就撞進她懷裡。
“不是讓你?們找個暖和的地方待嗎？”看著林鹿溪凍得紅撲撲的臉，蘇薇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氣林鹿溪不聽話。
“沒有呀。”林詩雯湊上來，“大?過年的還這麼晚了，店都關了。”
蘇薇掃了眼?四周，歎了口氣。
“表嫂表嫂！”林詩雯嬉皮笑臉地，朝著蘇薇九十度彎腰，“恭喜發財！”
蘇薇懂她意思，從?兜裡掏出個紅包塞給了她。
“你?表姐我接走了，你?趕快回去吧。”
“嗯嗯！”討到了紅包，林詩雯笑開了花，“表姐表嫂再見，路上注意安全哦！”
林詩雯屁顛屁顛地跑回去了，原地就剩下她們。
“姐姐~”林鹿溪把臉埋進蘇薇脖子，聲音委屈極了。
“你?爸罵你?了嗎？”
“沒有，他說不同意，我就跑出來了。”
“給他一點時間。”
“嗯。”
“上車吧。”
林詩雯跑回了家，陸遠生?和小姨夫婦在看春晚，但從?她們的神態上看，心?思顯然都不在春晚上。
“我回來啦！”
一見林詩雯回來，小姨就抓著她問：“這麼久才回來，你?表姐呢？去哪兒?了？”
“還能去哪兒?，被?表嫂來接走了。”林詩雯嘴一瓢，直接表嫂兩字蹦出口，“哦不對！”她反應過來，連忙捂嘴，左右看看大?人們的反應，才接著說，“是被?薇薇姐姐接走了！”
陸遠生?跟小姨夫婦都露出了“果然是她”的神色。
“表嫂叫得這麼順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小姨目光犀利，盯著林詩雯道。
林詩雯小聲交代?：“國慶那?會兒?知道的。”現?場沒人接話，於是她又繼續說，“我覺得表嫂——哦不，薇薇姐挺好的，人溫柔又有錢還長得好看，最重要的是真心?喜歡表姐，表姐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都一臉幸福樣。”
“你?個小孩子，懂什麼？”小姨父瞅了她一眼?說。
林詩雯嘴一撅：“我怎麼不懂了？薇薇姐人好人壞，表姐開不開心?，我還分不出來嗎？”
小姨父臉一板：“不是這方麵。兩個女人，是不可以的。”
“誰說不可以的？法律規定的啊？那?你?們報警，讓警察來把表姐抓走，你?看警察理不理。”
小姨父被?反駁得無言以對。
現?場又沒人說話，氣氛讓林詩雯很不舒服，遂找了理由開溜：“我找趙小蔓放煙花去。”
待林詩雯走後，陸遠生?頗有些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們聽聽詩雯剛剛說的話，彆是也被?帶壞了！”
小姨卻說：“詩雯以後要是能找到蘇小姐那?樣的人，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陸遠生?氣不可言，看向小姨父。
“我管不了她。”小姨父無奈說。
陸遠生?臉色又一青。
“唉~”小姨歎了口氣，“那?能怎麼辦呢？難道就真像詩雯剛剛說的，把小鹿抓起來，然後打一頓？先不說有沒有用，誰敢碰小鹿一根汗毛，我跟誰急！我姐姐去得早，就這麼一個女兒?……”小姨說著，就要掉淚。
小姨這番作態，讓陸遠生?心?裡亂成一團，無奈地道：“誰說要打她了！你?舍不得，我更舍不得！”
“唉~”小姨父也歎了口氣，也說了句，“那?怎麼辦呢。”然後說，“隻有讓自己慢慢接受。女兒?大?啦，已經?獨立啦，她今晚隻是暫時跑出去，以後還會回來，但如果——”
“行了行了行了！”陸遠生?煩躁地打斷了小姨父的話。
女兒?大?了，已經?獨立了，如果鬨得太難看，是真的會跑出去不再回來的。
陸遠生?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唉~”陸遠生?也歎了口氣，緩緩從?沙發上起來，轉身離，“我先去睡了。”
小姨和小姨父互望一眼?，一起又歎了口氣：“唉~”
第88章
車上, 林鹿溪說想買一輛車。
“怎麼突然想要車了？之前說給你買一輛你?都不想要。”蘇薇詫道。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輛車還是要方便些，自?己有輛車的話?，就不用這?麼晚這?麼遠還讓姐姐來接我了。”
蘇薇笑?道：“你?也不用在路邊凍兩個小時了。”
林鹿溪點了點頭。
“等年?後我們去看?！”
“嗯！”
回家的一路上都能看?見?煙花在夜空綻放, 遇到特彆盛大的, 她們把?車開過?去，下車一起欣賞。不常拍照的林鹿溪拍了一張她們的合照, 背景是絢爛的煙花，發在了朋友圈。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馮瑩跟蘇玨已經提前把?年?夜飯重新熱好擺滿餐桌，看?見?這?一幕, 林鹿溪情難自?已, 撲在馮瑩懷裡掉淚。
S城習俗六七點就吃年?夜飯了, 而此間, 是為了專門等她。
馮瑩也沒說什?麼安慰地話?，隻是心疼地抱著她, 輕輕撫她的背，蘇薇也輕輕扣著她的手。一家人?靜靜地等她自?己宣泄完情緒，馮瑩貼貼她的額頭：“開飯吧！”
她滿臉淚痕像個花貓，勉強展出一個笑?容：“嗯~”
蘇薇給她擦淚。
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年?夜飯的照片, 也發在了朋友圈。
馮瑩和蘇玨給她包了兩個紅包, 她同樣拍了照，發在了朋友圈。
她是發給陸遠生看?的。
吃飯的時候, 她的情緒好了許多，馮瑩跟蘇玨才開始出言安慰她, 說陸遠生終究是愛她的，隻是一時難以接受, 畢竟這?種感情相對少見?，這?麼突然的出櫃，任誰也做不到平平靜靜的就接受了。
這?些安慰是有用的，但不到最後，她始終放不下心，晚上很久都沒睡著，平常在蘇薇懷裡，她幾乎都是秒睡的。
“明天我去跟你?爸見?個麵。”
“嗯？”她在蘇薇懷裡抬起頭。
“出櫃並獲得家人?的支持，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兩個人?事。老丈人?對女婿本來就很挑剔，這?時候我可不能不出麵。放心，你?爸總不會追著我打吧~”
“那倒不會~”
蘇薇把?她當抱枕一樣地緊緊抱著：“小?鹿安心啦~我會讓你?爸接受我的，我已經有主意了。”
……
大年?初一的上午，蘇薇開車來到了陸遠生家門口，她提著東西正要敲門，門突然從裡麵開了，出來幾個人?，跟後麵的陸遠生說著告辭、不送之?類的話?。
不知道是親戚還是生意場的朋友。
她趕忙讓到一邊。
送走了客人?，陸遠生的目光才落到她身上，先是震驚，然後意料之?中地，看?她不是很善。
她勉強堆笑?，說道：“陸叔，給您拜個早年?。”
“哼。”陸遠生冷哼一聲，轉身回屋，沒關門，她趕緊跟著進去。
“咦？表嫂！”屋裡的林詩雯看?見?蘇薇，歡喜地過?來打招呼。
蘇薇熟路的把?禮品放在該放的地方，回身給小?姨小?姨父打了招呼。
陸遠生板正地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言。
“哎呀，薇薇來了呀！來，快坐~”小?姨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蘇薇把?手裡的保溫食盒打開，輕輕推到陸遠生麵前。
“小?鹿包的餃子，陸叔您嘗嘗，是你?愛吃的羊肉餡。”
陸遠生不為所動。
“羊肉餡餃子啊，我也愛吃，我嘗嘗！”小?姨拿起筷子，夾走了一個。
“我也嘗嘗，小?鹿包的餃子，我還吃過?呢。”小?姨父也拿起筷子，夾走了一個。
“我也要！”林詩雯也拿起筷子，夾走一個。
小?姨和小?姨父吃完一個就沒再吃了，林詩雯小?孩子不懂其中微妙，嚷著還要，又夾走了一個。
統共就那麼十來個，一下少了近三分之?一。
陸遠生的麵色隻能用複雜來形容。
小?姨拉住了林詩雯還要去夾餃子的手，瞪了她一眼道：“你?表姐給你?姨父包的，嘗嘗就行了！”
林詩雯不爽地嘀咕一句：“姨夫都不吃。”
陸遠生終於拿起筷子，邊吃著，邊語氣不善地說道：“你?該不會想一盤餃子就打發我吧？”
“您先吃。”蘇薇堆笑?地說。
陸遠生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吃著。
蘇薇看?著陸遠生吃完，主動收了食盒，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個紅本本打開推了過?去。
“這?是我的房產證，已經加了小?鹿的名字了。”
陸遠生掃了一眼，板著臉沒表情。
蘇薇又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陸遠生眼前。
“這?是我的資產證明。”
陸遠生掃了一眼，顯得不屑一顧。
“車嘛就是外麵那一輛，年?後準備也給小?鹿買一輛她喜歡的。”
陸遠生終於開口：“之?前我就準備給她買一輛，她不要。”
“我之?前也問過?她，她也是不要，就想坐我的車。也是昨晚才突然跟我說要買一輛的，可能是覺得我晚上過?來接她終究不太方便吧。”
林詩雯突然激動地道：“昨晚我跟表姐在路邊凍了兩個小?時！”
陸遠生沉默了一下，顯然，買不買車，林鹿溪是圍繞著蘇薇來做的決定。他又掃了眼茶幾上的東西，冷漠道：“我們家不缺這?些東西。”
“我當然知道，小?鹿不缺這?些東西，以小?鹿的條件，找個比我強的男人?也是輕而易舉。但是兩個人?在一起，這?些東西雖然要有，但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鹿和我的感情，您應該也看?在眼裡，我可以說，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愛她，當然，她也同樣愛我。”
“是，你?說的這?些，我都認可。”陸遠生冷言冷語，“但你?們兩個女人?，孩子呢？”
“原來陸叔你?擔心這?方麵嗎？”蘇薇心中忽然一鬆，“是，以現在的科技手段，我們暫時還要不了擁有我們雙方血緣的孩子，但是對於血緣，我們都並不怎麼在乎的，我們是打算領養一個。”
陸遠生仍舊是那副冷漠樣子，似乎並不認可她們領養的計劃。
“我聽說……”蘇薇抬眼瞄了眼陸遠生，輕聲說道，“小?鹿的媽媽當初就是在生小?鹿的時候……”
陸遠生的冷漠的臉上突然顯出幾分痛苦：“住口！”
亡妻的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痛。
“陸叔您也不想讓小?鹿受那份苦吧？”蘇薇輕聲試探地說道。
“唉，我姐姐……”一旁的小?姨臉上也充滿了哀傷之?色。
陸遠生唯有沉默。
林鹿溪如果不是跟蘇薇在一起，而是走常規路線，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那多半是要生孩子的吧。
時至今日，生產仍是一件風險頗高的事情，更不用說種種後遺症。
陸遠生在心裡問自?己，真的舍得讓林鹿溪受那份苦嗎？萬一，萬一！
不！
他的心像被鋼針紮了一下，二十多年?前，亡妻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至今仍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蘇薇看?著陸遠生的表情變化，心中一鬆，繼續說道：“我知道，像我跟小?鹿的這?種感情，您一時接受不了，很正常，我們都理解，我們願意等。您放心，小?鹿在我家過?得很好，我爸媽都很愛她。”
“我還沒問呢，你?爸媽知道你?們的事嗎？”陸遠生睨了蘇薇一眼。
“她們去年?國?慶就知道了，很支持。”
陸遠生心裡一下恨恨的，去年?國?慶之?後他跟馮瑩蘇玨有過?好幾回接觸，那兩個人?！還跟他有說有笑?一切如常的！
“這?次來我還給陸叔您帶了另一件禮物。”蘇薇說著，撥了個電話?，對電話?那頭說，“把?東西抬過?來吧。”然後在陸遠生詫異的目光中，起身去開門。
兩個人?抬了一盆盆景進來。
陸遠生眼睛都直了，忙起身巴巴地走到盆景前麵，目光再挪不開。
“知道嶽父您喜歡這?盆‘山水古韻’，以後就是你?的了。”
“你?爸知道嗎？你?就把?它?送我？”陸遠生是真的很喜歡這?盆盆景，以至於都沒發現蘇薇對他改了稱呼。
蘇薇微微一笑?：“我說了，我爸媽對我跟小?鹿的事很支持。”
……
另一邊，院子裡突然傳出蘇玨歇斯底裡的聲音。
“哎呀！！！家裡遭賊啦！！！！”
聽見?動靜，馮瑩不耐煩地走出門，來到後院，林鹿溪跟在她身邊。
“嚷嚷什?麼嚷嚷什?麼！”馮瑩沒好氣地道。
蘇薇圍著一個空蕩蕩的石台走了兩步，兩手一攤：“我的‘山水古韻’呢！”又走兩步，兩手一攤，一臉絕望，“我的‘山水古韻’呢！？報警！快報警！”
“報什?麼警！”馮瑩瞅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說道，“讓你?女兒搬走了。”
“搬走了？她搬哪兒去了！”
“搬到陸遠生那兒去了。”
“她閒著沒事把?我東西搬到陸遠生那兒乾嘛！”
“見?老丈人?，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蘇玨這?才明白了什?麼，想破口大罵，又因為對方是自?己女兒罵不出來，憋屈無比。
“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解決，拿我東西獻殷勤算什?麼！”
馮瑩翻了個白眼，譏道：“彆人?家娶媳婦當爹的都要準備幾十萬彩禮呢，她拿你?一盆樹怎麼了！”
“要錢直說啊！要多少都行，打我寶貝的注意？！”
“人?陸遠生又不差錢。”
“我不跟你?說！”蘇玨早就急得團團轉了，不再跟馮瑩多說，轉身跑到自?己車前，打開車門鑽進去。
馮瑩在後麵大罵：“你?個糟老頭！女兒的事都不出力，拿你?盆東西看?把?你?急的！你?要是把?事情搞黃了！我跟你?沒玩！”
蘇玨開著車火急火燎地往陸遠生家趕，到的時候，陸遠生正在院子裡愛不釋手地觀摩他的那盆“山水古韻”。
“陸遠生！”蘇玨大叫。
聽到熟悉的聲音，陸遠生抬起頭來：“呦！”他正要繼續打招呼，卻見?蘇玨下了車，朝他衝來，架勢似乎不善。
“陸遠生！你?還我寶貝來！”蘇玨邊衝過?來邊喊。
陸遠生一下有些懵，但還是下意識地擋住了蘇玨，護住了盆景。
“什?麼什?麼？什?麼還你?寶貝？”
蘇玨指著陸遠生身後的盆景，情緒激動：“那！那不是我的寶貝難道還是你?的！”
陸遠生這?下算是明白了，蘇薇送他這?盆盆景，根本沒經過?蘇玨的同意——但是眼下這?不重要，東西既然到了他這?兒，他就不可能再給回去。
“嘿嘿！這?還真是我的，你?女兒把?它?送我了！”
“那大孝女壓根沒經過?我同意！”
“我管她經沒經你?同意，反正是她送我了！”
屋子裡的小?姨一家聽到外麵的動靜，都出來觀望，滿臉疑惑。
“怎麼了這?是？”小?姨問。
對方一下多出來兩個大人?一個小?孩，人?多勢眾，但蘇玨絲毫不懼，立刻擺開了架勢。
陸遠生理理袖口：“蘇薇她爸。”
“啊，原來是親家公啊！”
見?陸遠生那邊的人?態度和善，蘇玨也麵色一緩，看?了陸遠生一眼。
陸遠生又理理袖口：“小?鹿她小?姨。”
“叔叔好。”林詩雯連忙賣乖問好。
“您兩這?是在乾嘛呢？”小?姨父走上前來問。
“我來拿回我的東西。”
“親家公說的是這?個？”小?姨父指了指場地中間的盆景。
蘇玨昂首挺胸，底氣十足的：“沒錯。”
“啊這?，先前薇薇送我姐夫了。”小?姨為難道。
“這?東西是我的，她沒經過?我同意就送人?，不作數。”蘇玨擺手搖頭。
陸遠生氣勢也不輸蘇玨，頭一昂：“那你?找她要去，她送我了，在我這?兒作數。”
蘇玨伸出手指指著陸遠生，背微彎，好像下一秒就要朝陸遠生衝去：“嘿！你?還不還我！”
陸遠生絲毫不怕，還主動往前走了一步：“又不是你?給我的！我還你?個啥。”
“你?真不給我？”蘇玨仍指著陸遠生。
“找你?女兒要去。”陸遠生雙手插兜，不屑一顧。
蘇玨氣憤地收回手，拿出手機放出狠招：“我跟你?說，我可報警了啊！”
一聽蘇玨要報警，陸遠生不懼反嘲：“你?報！你?報！我還怕了不成！”
於是蘇玨真的報了警，等警察來的時間裡，他兩繼續爭吵個沒完，看?得小?姨一家都有些無聊。
過?了十來分鐘，一輛警用摩托開了過?來。
“過?年?好！誰報的警？”女警遠遠地問。
“我報的警！”蘇玨一下把?手舉起來。
警察下車走過?來，問：“說說，怎麼個事？”
“他偷我東西！”蘇玨指著陸遠生。
陸遠生急道：“誰偷你?東西！你?彆血口噴人?！”
“不是你?偷的你?給我！”
“不是我偷的憑什?麼給你?！”
兩人?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
“停！停！先彆吵！”警察抬手做暫定手勢，待兩人?安靜下來，重新對蘇玨道，“重新說，如實說，不要誇大。”
蘇玨悻悻地按捺下脾氣：“我女兒未經我同意把?我的東西送了他，我要拿回來。”
“這?麼個事。”警察點點頭，指著場地中間的盆景說，“什?麼東西？這?個？”
“對。”
警察了解了情況，轉頭對陸遠生說，“這?個情況的話?，按理說他是可以要回去的。”
“我是從她女兒手裡接過?的東西，誰確定真是他的，他要讓他女兒來要。”陸遠生雙手抱著，不正眼看?蘇玨。
警察點點頭，轉頭問蘇玨：“你?確定這?盆景是你?的？”
“當然是我的！還能有假？”
警察又把?目光投向陸遠生。
“我就一句話?，東西我是從他女兒手裡接的，他要，找她女兒要去。”
“嘿！你?忒不講理！”蘇玨又用手指著陸遠生。
陸遠生正麵迎上蘇玨：“我不講道理，我講邏輯！是你?女兒拿了你?東西，不是我拿了你?東西！你?搞清楚！誰拿的你?找誰要去！”
警察有些頭大，問陸遠生：“我能問一下，他女兒為什?麼要把?這?盆景送你?嗎？”。
“你?問他。”陸遠生看?一眼蘇玨。
於是警察看?向蘇玨。
“我女兒跟她女兒處對象，拿來獻他殷勤。”蘇玨恨恨道。
“你?女兒？”警察指了指蘇玨，“跟他女兒？”警察又指指陸遠生。
“怎麼？有問題啊！”蘇玨疑心警察對自?己女兒有微詞，語氣不爽地道。
“沒問題沒問題！”警察連忙笑?著搖頭，然後道，“那這?麼說，你?們算是親家呀，何必為了盆盆景吵成這?樣。”
“什?麼親家，他又沒同意這?門事。就是因為他不同意，我女兒才拿我東西來討好他。”蘇玨把?頭扭到一邊道。
警察看?看?陸遠生：“是這?樣嗎？”
“差不多。”陸遠生也把?頭扭到一邊。
警察來回走了兩步，思考要如何調解這?件事。
“那你?支持你?女兒跟他女兒處對象嗎？”警察問蘇玨。
“支持啊，我可不是那些老古董。”蘇玨暗戳戳罵了陸遠生一句。
“那要我說，你?既然支持這?事，那你?給女兒點支持也是應該的嘛，何必要要回去？”
蘇玨不說話?，抱著手扭頭看?彆處的風景。
警察又轉頭對著陸遠生：“你?也是，看?你?樣子是挺喜歡這?個盆景的，既然這?麼喜歡，人?家女兒背著爹拿來送你?了，你?還有啥不同意的？”
陸遠生也不說話?。
“就是嘛就是嘛！既然都這?麼喜歡這?東西，那兩家成一家，你?的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就沒那麼多事了嘛！”小?姨趕緊附和道。
“是吧！”警察也沒來由的開心，望著兩個男人?，“你?們兩覺得呢？”
“兩孩子的事我可以同意，但這?盆盆景今天誰也不能搬走。”陸遠生放出自?己的條件。
“這?盆盆景我可以不搬走，但他做這?行生意的，我從他這?搬一盆回去不過?分吧？”蘇玨也放出了自?己的條件。
在場的人?都看?向陸遠生。
蘇玨已經退了一步，他若不同意，就說不過?去了。
“行，你?搬，看?上哪盆你?搬哪盆。”
“這?不就得了！”警察一拍手，不忘數落他們，“大過?年?的，兩親家吵什?麼吵呢！”
兩人?都沒說話?。
“沒事了嗎，沒事了我走了？”
小?姨滿臉感激，上來握住警察的手：“沒事了沒事了，警察同誌您辛苦了。”
警察騎著車走了，小?姨上來拉蘇玨：“外麵冷，親家公，咱們屋裡說。”
“對對，進屋，正好一起吃個午飯。”小?姨父說。
“我這?波可算是被你?們父女算計了！”陸遠生看?著蘇玨，不樂意地道。
蘇薇先用盆景套牢了他的心，蘇玨再出麵要回盆景，逼得他想留下盆景就不得不同意蘇薇跟林鹿溪的事。不過?他本來也隻是因為脾氣犟不想那麼輕易地同意，有了台階他也就順勢下了，蘇薇也正是賭這?一點。
蘇玨抬腳，跟著往屋裡走：“彆，我也是被迫成了她算計的一環！”
“吃了飯也彆回去了，讓老馮把?她兩帶過?來，兩邊正式聚聚。”
……
另一邊，馮瑩跟兩個女兒也在吃飯。
“媽媽，叔叔真能說服我爸嗎？”林鹿溪扒著飯，還是有些擔憂。
“放心吧，老頭兒對付老頭兒，好使。”馮瑩正說著，手機鈴聲就響起來，拿起來一看?，正是蘇玨的，“喲，來電話?了。”
馮瑩接通，電話?裡傳出蘇玨的聲音：“吃了午飯帶著孩子們過?來，晚上兩家人?聚聚。”
“事情妥了？”
“我出馬還能有不妥的？”蘇玨語氣略顯得意，接著又有些不滿，“薇薇在吧？讓她接電話?！我跟老陸都有話?想跟她說。”
蘇薇連忙對著馮瑩搖頭。
“她不在，還沒回來呢。”
“也不知她怎麼想出來的損招兒！”
“給孩子的事出點力怎麼啦！”馮瑩凶道。
“哼！”蘇玨憤憤地掛了電話?。
林鹿溪早已按捺不住激動欣喜的心情，給陸遠生打去了電話?。
“爸！你?同意我跟姐姐在一起了！”
陸遠生語氣稍顯嚴厲：“同意同意！還不趕緊回家！”
“嗯！我下午就回來！”
掛了電話?，她興奮地緊緊抱住蘇薇。
“太好了！！！”
蘇薇也緊緊抱住她，一種圓滿的幸福感盈滿心田。
馮瑩看?著她們，臉上滿是欣慰。
屋外，又無聲地飄了雪。
第89章
過完年後, 她們變得忙了許多，因為原公司經理楊冰的離職，原本負責的工作內容都落到了蘇薇身上?, 好在林鹿溪經她帶了大半年, 如今已真正成了她的臂助，能獨立應付一些事。
陽春三月, 不知不覺，樓下的玉蘭花開滿了枝頭。
忙裡偷閒日，不負好春光。
蘇薇枕在林鹿溪腿上，溫柔的春光照在臉上?, 明媚耀眼。閉上?眼, 陽光有些刺目, 兩片枯葉及時蓋在了她眼上?。
她們身處郊區一個生態公園的偏僻一角, 周圍植了幾簇側柏雪鬆，零星又植了七八顆桃樹, 正開著?粉粉的花。遠處是一片湖，一方湖岸上?遍布桃樹，桃花繁盛，看久了足使人炫目。
大部分?遊人都集中在那邊。
人手賤，喜歡在睡覺的貓貓狗狗身上?堆東西?, 林鹿溪將?這種行為帶到了蘇薇身上?。她撿了兩片枯葉蓋在蘇薇眼睛上?以遮擋陽光後, 又接著?撿東西?放在蘇薇臉上?，枯萎的草葉, 零落的桃花，隻要是身邊的, 夠得著?的，相對乾淨的東西?, 她都往蘇薇臉上?堆。
蘇薇感受著?她無聊的行為，心裡隻有寵溺，沒管她。直到東西?堆得挺多了，才故意一搖頭，把臉上?的東西?都晃掉，然後睜開眼笑?著?問她：“你乾嘛呢？”
她自是說不出自己在乾嘛，便隻能說：“沒乾嘛。”然後撿起?掉了的葉子，繼續給蘇薇的眼睛蓋上?。
蘇薇閉著?眼睛，感受著?林鹿溪的各種小動作，上?揚的嘴角一直沒有放下來過。
過了一會兒，她感到頭被輕輕地抬起?，然後又輕輕地放下，後腦接觸的是墊在身下的毯子——林鹿溪把腿挪開了。
她感到林鹿溪站了起?來，往遠離自己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坐下來，接著?躺到，枕在了她腿上?。枕了一會兒，也許是覺得不夠舒服，林鹿溪又起?來調整了姿勢，一邊臉蛋貼在了她的小腹上?，她伸手過去，撫摸林鹿溪的另一邊臉。
如此又過了一會兒，林鹿溪又窸窸窣窣地爬起?來，側躺在了她的臂彎，沒一會兒，又爬起?來，趴在她旁邊，擋去了照在她臉上?的陽光。
她感到林鹿溪離她越來越近，最?後她的唇碰到另一個軟軟的唇。
她睜開眼，輕輕晃去眼睛上?的葉子，入目是林鹿溪一張嬌俏地臉。
嗔了林鹿溪一眼，蘇薇左右看了看周圍，沒說話。
於是林鹿溪眼睛又俏皮地一笑?，低下頭，又在蘇薇唇上?嘬了一口。
蘇薇沒管她，由?她繼續。
她並不正經地接吻，隻是玩，對著?蘇薇的唇這裡嘬嘬，那裡咬咬，樂此不疲，時不時發出一些輕柔的開心的哼哼。
“你們！”
突然，耳邊響起?一聲有些熟悉的男聲，語氣?頗為憤怒地樣子。
她們朝聲源看去。
“顏寒？”
在她們側方不遠處，穿著?白T牛仔褲的顏寒滿臉驚怒地用手指著?她們。
“你們！在乾什麼！”
林鹿溪眉頭皺了皺，跟蘇薇一起?從?地上?站起?來。她看著?顏寒滿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心裡生出了一種強烈的爽感，嘲弄地道：“如你所見。”說完，她當著?顏寒的麵，又在蘇薇唇上?輕點一口。
顏寒的臉上?顯出明顯的嫌惡的同時，又似乎難以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大聲質問道：“搞同性戀是吧？”
“我跟小鹿在一起?很久了，也得到了家人朋友公司同事們的支持，我們很幸福，說起?來還要感謝你，沒有你我們也不可?能認識並走到一起?。”蘇薇牽著?林鹿溪的手，語氣?平靜，時至今日?，她對顏寒什麼情緒也沒有。
“我當初的行為是有些不對，但你們也不至於——”
“彆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們喜歡上?對方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當初是不知道自己喜歡女人，家裡催，才隨便找了你，我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相信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到。至於小鹿，也從?來沒喜歡過你。你可?千萬彆愧疚，我們成為同性戀是我們的自己的事，跟你沒一點因果關係。”
顏寒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想說什麼，又無話可?說，最?終隻能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詞：“同性戀，變態！惡心！”
“我們惡心？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再惡心也沒有你當街拉自己一□□屎惡心。”林鹿溪對顏寒的辱罵毫無感覺，隻是冷冷地嘲回去。
痛苦的回憶被喚起?，顏寒的臉扭曲得無比醜陋。
“我回來了！”忽地，顏寒背後響起?一聲女聲，一個穿著?毛衣搭半身裙的女人手拿兩瓶飲料跑到顏寒身邊。
“居慧？”她們異口同聲地喊出了來人的名字，林鹿溪驚訝道，“你還跟他在一起?？”
她們見過居慧的照片，所以認得居慧，但居慧並沒有見過她們，聽到她們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居慧愣了一下，掃了一眼她們緊扣的手和手上?的閃亮精美的戒指，疑惑地問道：“你們是？”
“你們認得慧慧？”顏寒的情緒此時卻又激動了幾分?，他想到了什麼，對著?她們咆哮道，“你們跟蹤調查我？你們有那麼恨我嗎？”
林鹿溪輕蔑地一笑?：“恨你？你想多了，我們一點都不恨你，我們隻是不想有女孩子繼續受你的蒙騙！”
眼前的兩個女人和自己的男友認識，好像還有矛盾，居慧皺皺眉，轉頭問顏寒：“你認識她們？”
顏寒開口欲言，提起?一口氣?又終究泄下去，隻是偏開頭，冷哼一聲。
看著?居慧對顏寒溫聲細語的樣子，林鹿溪生氣?極了，當初她拜托陳小晨，廢了好多精力才聯係到居慧，告訴居慧顏寒是個渣男，原本想的是居慧就?此就?跟顏寒分?手劃清界限，沒想到快一年過去了，居慧還跟顏寒在一起?，她繼續質問：“居慧，你怎麼還和這個渣男在一起?！”
居慧的臉色變了變，林鹿溪這麼說，她大概猜到了點。
“我跟慧慧在一起?好多年了，才不會受你們的挑撥！”
“你管告訴她你是個渣男的真相叫挑撥？”
“我跟你們可?什麼都沒發生！”
林鹿溪指著?居慧道：“你背著?她當姐姐的小男友是不是事實？你背著?她跟姐姐想追我是不是事實？”
“那又怎樣，我已經認錯了！那之後我可?從?來沒再招惹彆的女人！”
“那之前呢？在我們之前呢？就?你這德行，你敢說你沒出軌過？”
“你少血口噴人，繼續挑撥我跟慧慧的關係！”
聽林鹿溪跟顏寒吵的內容，居慧已經完全確認了她們的身份，她垂下頭，不敢看她們，臉上?半是慌張半是羞愧。她拉顏寒的肩膀，想就?此離開這個地方，小聲地對顏寒說：“走。”
“居慧！顏寒就?是個渣男，證據都明明白白給你了，他給你吃了什麼藥，讓你到現在還沒離開他？”林鹿溪激動地繼續質問。
“走。”居慧拽顏寒。
但顏寒並不想就?此離開，奮力留在原地：“因為我愛她！明白嗎！”
顏寒的話把林鹿溪氣?笑?了，荒謬到她懶得反駁。
“走啊！”居慧用更大的力氣?拽顏寒。
“你們就?是嫉妒我跟慧慧的感情，隻會挑撥！”顏寒被居慧拽得踉蹌地後退著?，但嘴上?仍罵罵咧咧，“你們死同性戀！變態！嫉妒我們正常人的戀愛是吧？我跟慧慧會結婚會幸福會有共同的孩子，而你們永遠拿不到結婚證也不會有共同的孩子我跟你們說！”
她們都無語著?，想不出顏寒怎麼有臉皮說出，跟居慧會幸福的話。至於顏寒戳她們的“短處”——沒有結婚證也沒有共同的孩子，她們根本就?不在乎，攻擊性為0。
“居慧！居慧！”看著?居慧拽著?顏寒遠去，林鹿溪又焦急地喊了兩聲，但居慧從?未回頭，她氣?憤地跺腳，咬牙哼哼，“放下助人情結，尊重她人命運！”
跟顏寒吵架蘇薇沒怎麼參與?，一是因為林鹿溪一馬當先，她沒有參與?的必要，二?是因為她不想吵，或者?說懶得吵。林鹿溪的心性還是年輕人，但她已經不是了，她對顏寒，不想給一丁點眼神、情緒。對居慧，她也隻是不解，並不生氣?。
“不生氣?。”她摸摸林鹿溪的頭。
但林鹿溪還是鼓著?嘴，不開心。
“嗯？親你一口！”她微微傾身，在林鹿溪唇上?親了一口。
這一招管用，林鹿溪的眉眼立刻舒展了開來，笑?得甜蜜燦爛，她拉著?蘇薇的手，指著?跟顏寒居慧相反的方向：“我們到那邊去，離她們遠一點！”
“好！”
這一幕被遠處的顏寒看在眼裡，蘇薇溫柔的眉眼，滿含愛意的淺吻，林鹿溪甜蜜燦爛的笑?臉，突然像一根刺，紮進他心裡。
雖然他剛剛罵她們是嫉妒自己跟居慧的感情，但現在他猛然發現，嫉妒的人是他。
可?惡！她們看起?來怎麼那麼幸福。
由?妒生恨，他看著?她們的眼神中逐漸充滿了恨意。
“哢嚓！”他一拳打在一棵桃樹的枝丫上?，震落一地桃花的同時，那根枝丫也應聲折斷。
“你發什麼瘋！”居慧冷臉，甩手怒斥。
“我發瘋？”顏寒怒吼，指著?她們遠去的方向，“是她們瘋了！你知道嗎，她們搞同性戀！搞到了一起?！”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顏寒突然怔住，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居慧：“怎麼，你支持同性戀？”
居慧無奈地冷笑?道：“以前你對同性戀也沒這麼反對這麼激動啊。”
顏寒又怔住。是，他以前是對同性戀沒這麼恨的。
“你是因為兩個你有想法?卻得不到的女人，踢開你在一起?還那麼幸福而破防了吧？”女人對感情的觀察力本來就?比男人強，顏寒能看出來她們看起?來很幸福，居慧當然也能看出來。
居慧的話一針見血，顏寒的臉青一陣白一陣，閃過各種各樣的表情，脆弱的自尊被居慧一下擊碎，更讓他無能狂怒。
“啊！！！”他又一拳打在樹上?，磕破了皮也不疼的樣子。
居慧冷冷地看著?這個跟自己高中就?相戀的人，眼中有失望，嘲弄，最?後全都轉為痛苦。
“回去吧。”她無力地說了句，轉過身走兩步，豆大的眼淚毫無預兆地，從?臉上?滑下來，她伸手擦了一下。
顏寒從?後麵看見她擦淚的動作，一下慌了，忙追上?去拉住：“慧慧？”
他以為居慧會甩開他，會吼他會生他氣?，但居慧沒有，很平靜，隻是自顧自往前走，仿佛他不存在。
這種被無視不在意的感覺他剛剛才在她們那裡體驗過，她們不愛自己也就?算了，憑什麼不恨自己，他討厭！他怨恨這種感覺！
但在此刻，居慧也這樣無視他不在意他，讓他慌張，甚至於是害怕。
作為男人，他有一種沒有女人在意就?活不下去的病。
“慧慧！慧慧！”
居慧終究是停下了腳步，看了他一眼。
他心裡一鬆，不在乎那眼裡是什麼情緒。
第90章
遇見顏寒的事, 她們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們真的很忙。五月份業內有一個?珠寶設計大賽，含金量很高, 蘇薇忙著畫參賽的稿子, 同時?還要處理公?司事務，常常加班, 林鹿溪便也陪著她加。
下?午下?班時?間，由於要繼續加班，她們像往日?一樣，跟許彎彎約好一起來大樓的食堂吃晚飯。
各自點了餐, 三人端著餐盤找了個空桌坐下。
“我聽說, 楊冰去了XM公?司, 當了業務總監呢。”許彎彎一坐下?, 就開始聊起自己最近打聽到的消息。
“他離職前就跟那邊勾搭上了，你現在才知道。”蘇薇不?大在乎地道。
許彎彎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 說道：“他不?會對我們懷恨在心?，幫著XM對付我們吧？”
“我們跟XM有矛盾嗎？”林鹿溪知道XM公?司，是一家挺大的珠寶公?司，但不?知道跟她們公?司有過什麼“故事”。
“有過一些版權糾紛。”蘇薇道。
“還有作為一個?自主設計的品牌，設計能力卻總是被我們壓一頭, 看我們老不?爽了。”許彎彎補充說。
“那彎彎說的還真有可能, 楊經理那麼睚眥必報的人。”林鹿溪摸摸下?巴，擔憂地道。
蘇薇卻不?在意：“他們是賣珠寶的, 我們是賣設計的，都不?在一個?競爭賽道上。他就算有心?報複, 也沒有機會。”
林鹿溪想了想，發現確實如此。
“最近晚上都沒看見小劉, 你跟她熟，知道什麼情況嗎？”蘇薇換了個?話題，問許彎彎道。
“害。”許彎彎麵露“嫌棄”，“談戀愛了唄。”
“這樣嗎？”蘇薇點點頭，沒再多?問。
“還挺帥的呢，她給我看過照片。”
林鹿溪想起?了顏寒，長得?也是人模人樣的。
“帥的有很大可能渣，你可要讓她注意了。”
“我感覺她已經被那男的美色迷住了雙眼?，她以前那麼喜歡加班乾活的人，最近都沒加班不?說，上班的時?候也心?不?在蔫的，經常看手機。”許彎彎語氣中有些許不?滿。
蘇薇對待員工是很人性化的，幫小劉維護道：“剛談戀愛，可以理解。”還直接拿自己舉例，“要是小鹿不?跟我在一個?辦公?室，我也會定?不?下?心?來，老想。”
自度假村回來後，她們就已經不?在許彎彎麵前隱瞞什麼了。
“是啊，我也是。”林鹿溪點點頭。
嗑的cp在自己麵前秀恩愛，許彎彎露出了蕩漾的姨母笑：“哎呀哎呀，知道你們恩愛如膠似漆密不?可分了。”接著又表情一變，對小劉還是不?太認可，“不?過淼淼跟那個?男的才認識一個?月不?到呢。”
“嗯？這麼短？你確定?嗎？”林鹿溪詫道。
“確實是認識不?到一個?月，迅速就在一起?了。”
“她們怎麼認識的，你知道嗎？”蘇薇問。
“就公?司附近遇見的，淼淼說那天下?雨，那男的沒傘，蹭了她的傘，就這麼認識了。加了微信後麵又約見了幾次，然後就在一起?了。”
“可能這就是一見鐘情吧。”林鹿溪嘀咕說。
“可能吧。”
她們吃著聊著，很快就將餐盤裡飯菜一掃而光，然後回到公?司，繼續乾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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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公?寓裡，居慧坐在餐桌前，麵前的桌上，擺著幾個?外賣盒子，已經吃完了。她撐著頭，如一尊雕塑，顯得?很寂寞頹唐。
“哢噠。”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
顏寒開門走?進屋裡，掃了眼?桌上的外賣盒子，表情輕鬆道：“喲，沒做飯呐，正好，我也在外麵吃過了。”
“你最近總是回來得?很晚。”居慧語氣乾巴巴地道。
顏寒解釋：“加班嘛，完了又跟同事們出去吃飯。”
居慧慢慢站起?來，走?到顏寒麵前，身體前傾，頭在顏寒胸前，嗅了嗅。
“乾嘛呢這是？”顏寒不?太自然地問。
居慧離開顏寒的身體，盯著他，眼?神銳利如刀：“連續幾天，你身上都有同一款香水的味道。”
顏寒繼續解釋：“可能是新搬到我旁邊的女同事身上的吧，她有時?候會補香水，我坐旁邊難免也沾了一些。”
“你同事坐在你旁邊，如果是她補香水噴到了你身上，那麼你身上應該是身體的左側，或者右側氣味最濃，但是你，胸前最濃。”
顏寒的反應也是快，又解釋道：“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有風，氣味分子往哪兒飄說不?準的。”
居慧還是冷冷看著她，明顯不?信他的說辭。
顏寒被看得?很不?自在，麵色不?快地道：“你懷疑我？”
“我不?會平白懷疑誰。”
顏寒情緒激動起?來，好像受了什麼大委屈一樣：“是不?是那兩個?女的又找你了，又繼續挑撥你了？”
居慧自嘲地一笑：“我在人家眼?裡可能已經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戀愛腦，人家找我做什麼？”
顏寒失望地搖搖頭：“我真希望是她們挑撥的你。”隨後瘋了一樣的委屈地咆哮，“你就這麼不?信我！你就這麼不?信我？六年的感情你就這麼不?信我？我當初是一時?糊塗犯了錯，但難道犯一次錯就要永遠被懷疑嗎？”
“你敢讓我看你的手機嗎！”居慧稍稍退後，喝聲道。
“看！我有什麼不?敢讓你看的！”顏寒卻絲毫不?懼，掏出手機，咬牙切齒地舉在居慧眼?前，解了鎖，“你一次好好查個?夠！”
一般人看對方這麼有底氣，恐怕也就懶得?查了，但居慧仍接過了手機，低頭查看。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
見居慧半天了也沒查出什麼，顏寒冷言道：“你知道的，這款手機不?存在什麼雙係統隱藏係統這些東西。”
居慧抬起?頭，把手機還給了顏寒：“我向?你道歉，是我多?心?了。”
“信任一旦出現裂痕，就很難再彌補。”顏寒悲哀地說。
“你說得?很對。”居慧無?力地啞聲道。
“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嗎？”
“也許我失憶了可以。”
顏寒知道居慧又是在暗指他犯的錯，煩躁地走?到沙發前，擺爛地躺下?：“今晚我睡沙發。”
居慧隨他，自己進了臥室。
顏寒洗漱後，真的睡了沙發。
臥室的門已經關了，客廳的燈也已經關了。
沙發上的顏寒點亮手機，打開手機應用的分身功能，在屏幕上又新添了一個?微信，然後登上一個?居慧不?知道的賬號。
這是他的約炮號。
聊天列表裡，此刻隻有一個?號的新消息，積累了十?幾條。
顏寒點進去：“剛到家洗澡躺下?，寶貝你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