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起身,走至蓮心麵前,突地伸手掐住了蓮心下巴,迫使她仰頭看來,聲線冰冷道:“你當真是執迷不悟,還在繼續詆毀淩鳳宴。”
蓮心嘴硬,“女史,怎寧願信一閹人,也不信我?”
沐雨慕看著蓮心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嘴裡沒一句實話,還指望我來信你?淩鳳宴是讀書人,骨子裡的君子,乾不出偷盜之事。”
她又將手往下滑,掐住蓮心的脖頸,以增加兩人接觸的麵積,“我雖不喜動刑,但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你口口聲聲淩鳳宴送你青簪強迫你,言辭肯定,讓我猜猜,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一個人,送你東西了,讓你在這混淆視聽。”
“要知萬事必有痕跡,定有人察覺不妥,你猜我能不能找到他?”
蓮心瞳孔緊縮,沐雨慕甩開她,當即坐回椅上,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顆藥丸吃下,這是能叫她迅速睡著的藥。
她伸手撐著頭,藥效上來,身體剛一收到可以入睡的信號,便拖著她進了夢境。
自她通過與繼母相觸碰,夢見會被賣樂女之後,她就發現,隻要與人肌膚相碰,她就能夢見那人一些未來的片段,並從中總結了一些規律,可以用在審案上。
若她與人肌膚相碰,接觸麵積越大,時間越長,越能有機會夢見,觸碰之人的未來一角。
若她想知道案情相關的事情,則需要在被審之人耳畔念叨此事,冥冥之中被審之人要真的與案子有關,她就會夢見線索。
隻要有一絲,她就能以點帶麵,從而破局。
這一回的夢,在浣衣局展開,寒冬臘月,蓮心雙手泡在冷水中,正在清洗衣物,顯然她被罰到了浣衣局做苦役。
一大盆的衣物,她花了好久才洗完,蹲的太久,腿都麻了,她一瘸一拐回了房,不舍得點油燈,摸黑坐在窗邊,從貼身衣物中掏出一個桃木梳子來。
她珍惜地摸著這梳子,驟然將梳子貼在臉上放聲大哭起來。
沐雨慕視線聚焦在梳子上,剛記下樣式,周遭漆黑一片,夢碎了……
撐在桌子上的沐雨慕睜開了眼。
“找到了。”
梳子不用來梳頭,反而珍視地揣在懷中,意義定非比尋常。
這類物件多為男子相送,同青簪想表達要與蓮心結為夫妻的作用一樣,意為要與她白頭偕老。
一如她猜測那般,青簪是蓮心真正的對食相送,而蓮心為了維護對食,才非說是淩鳳宴相送。
具體是與不是,查查便知。
她立即起身出屋,尋到了顧典正,讓她派人去詢問和蓮心住在一屋的宮婢,蓮心最近可有反常行為,是否同宮內哪個公公關係親密。
宮婢們都快被嚇破膽了,什麼都往外說,有說蓮心最近又哭又笑的,有說蓮心總是捧著個梳子親的。
還有說沒見蓮心和哪個公公走得親近,不過蓮心倒是經常和以前在錦樂宮的一個小太監,一起共事。
沐雨慕敏銳捕捉到不同,“這個小太監叫什麼名字?”
“叫爭子。”
她點頭,轉身就要回去重新審問蓮心,卻見顧典正匆匆而來,一臉急切,“你可審出了眉目?賢妃娘娘派人來催,還說既然供出了淩秉筆,就先將人壓入司禮監牢房,一個有嫌疑的人,不能負責審此案。”
“這可真是,到底要得罪司禮監這幫太監了!”
沐雨慕跟著蹙眉,立馬道:“我們先去前廳看看,我有九成把握蓮心是為了自己對食,故意冤枉淩秉筆的。”
馬麵裙走動間裙擺飛揚,金紋泛著泠冽的光。
一進前廳,便見賢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婢月瑩同淩鳳宴呈對立之態,月瑩站在淩鳳宴左側,氣得臉都紅了。
而淩鳳宴端坐在梨木寬椅上,正慢條斯理地飲著茶,對眼前宮婢視而不見。
“淩秉筆!賢妃娘娘的話你也敢不聽?”
淩鳳宴隻掀了掀眼眸,淡淡道:“縱是賢妃娘娘也需得拿出證據,令司禮監掌事太監審問在下。”
“你!”
顧典正忙道:“哎呦,都彆生氣,我們沐女史將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淩秉筆是冤枉的,沐女史,你說是不是?”
沐雨慕隻瞥了眼又將她推出去的顧典正,主動走上前道:“不如我們將蓮心帶上來,與淩秉筆一起對峙,淩秉筆可敢?”
淩鳳宴手指摩擦著茶杯,黑眸一寸一寸掠向沐雨慕,剛還拒絕宮婢的他,卻開口道:“自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