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都不是對食,隻是一個玩物罷了。
眼見著淩鳳宴周身更加清冷,隱隱有冰封之兆,月瑩一手托底,一手掀起紅布一角,讓淩鳳宴看清托盤中的一角。
滿是給女子戴的珠寶首飾。
紅布落下,帶起月瑩的話來,“淩秉筆,娘娘之前看得起你,是你不識抬舉,如今這些可不是送給你的,你莫要自作多情了。”
說完,她將紅布一蓋,趾高氣昂地從他身側而過。
托盤中的是女子首飾,娘娘剛尋回丟失的青簪,這個時候會賞賜誰?
淩鳳宴心中一跳,眉峰皺得更緊,他不好直接出麵,引賢妃誤會,隻好拐道至直殿監尋出魚浩,讓他叫上大家幫忙盯著月瑩。
而月瑩行事高調,直殿監分布在各處打掃的太監,稍稍注意,就能知曉她直奔西院宮正司女官住所而去,敲響了沐雨慕的房門。
沐雨慕此時正在房中,被魚浩的對食安米洛,磨著講述自己是如何找出真正偷盜賢妃青簪的人,便聽聞房門響起。
“誰呀?”
“這裡可是沐女史住的地方?沐女史,我是錦樂宮的月瑩,還請開下門。”
兩人收了聲,安米洛趕緊幫沐雨慕理了理衣裳和頭飾,沐雨慕照了照銅鏡發現並無不妥,方才去開門。
門外的月瑩滿是笑,見她出來將自己手裡的托盤遞了出去,“沐女史破案有功,賢妃娘娘特意讓我給沐女史送些賞賜來。”
“沐女史,接著吧。”
賢妃娘娘!?
沐雨慕心中咯噔一聲,連忙推卻,“姑姑,給娘娘尋回青簪,本就是我分內之事,怎好還要娘娘賞賜。”
說著話,兩人進了屋,房門一關,月瑩就親昵道:“沐女史這就客氣了,我今兒可看得清清楚楚,沒有沐女史的話,還不知能不能找出真正的小毛賊。”
“沐女史也就彆推辭,”她壓低聲音道,“娘娘本想提拔女史,可又怕太給女史招恨,這才僅給了些賞賜。”
沐雨慕聽此,便知月瑩這是用宮正司在壓她,隻好伸出手去親自接過了托盤,“那煩請姑姑,替我向娘娘道謝。”
月瑩一副這就對了的表情,嘴裡卻是飽含深意道:“這道謝啊,等娘娘有空了喚女史去,女史親自道謝更好些。”
沐雨慕生出毛骨悚然之感,隻能笑著應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月瑩就提出告辭,待沐雨慕將人送走,臉上的笑一下就垮了下來。
剛剛一直在旁邊降低自己存在感,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安米洛,此時奔了過來,一下掀開紅布,露出內裡的東西。
隻見金累絲牡丹珠寶巧嵌滿冠、金鑲玉孔雀牡丹掩鬢、雙魚戲藻簪子、火焰貓眼釵頭……金光閃閃鋪了一層。
她興奮地抓著沐雨慕搖晃,“沐雨慕你要發達了,苟富貴勿相忘啊!”
沐雨慕被她晃著,露出抹苦笑來,安米洛隻是尚食局的燒火宮婢,並不知曉各宮娘娘秉性,負責她們宮正司的賢妃娘娘……
她揉揉額頭,隻希望是自己會錯了意,娘娘隻是單純想提拔她,她可是女子啊。
安米洛還在開心著,自己掰著手指頭算,“你如今入宮兩年,眼瞅著就第三個年頭了,怎麼也該升個典正了!”
沐雨慕將賢妃娘娘的賞賜妥善鎖進櫃子中,回道:“想哪去了,宮正司又不是六局,女史上麵還有八品掌字輩女官,典正可是七品,怎麼可能連提拔我兩級。”
新入宮的女官,一律要從最低等的無品階女史做起,而後根據工作表現提拔。
在宮正司,因人少的緣故,女史的上麵隻有七品典正、六品司正,而後是最高級彆,負責掌管整個宮正司的五品宮正,獨獨沒有八品掌字輩女官。
上麵的女官一個蘿卜一個坑,因而女史們想被提拔,著實是難,至少要熬五年,等出宮一批女官,才能出頭。
她沐雨慕進宮不滿三年,又無人可以提攜,談何當典正。
安米洛不服,“你那是按照正常升遷算,眼下,你不是入了賢妃娘娘的青眼了,提拔還不是指日可待?”
沐雨慕深深歎了口氣,滿腔忐忑無法訴說,“但願吧。”
接下來,月瑩時常出入西院,今兒給沐雨慕送些尚食局的最新糕點,明兒給沐雨慕送些冰塊子來。
待忙碌的中秋宮宴一過,又從錦樂宮的花銷中,勻出了上好的銀絲碳送了過來,讓她備著。
這下子,誰還不知道沐雨慕得賢妃娘娘青睞了。
有人嫉妒、有人酸,也有人幸災樂禍,沐雨慕被架在火上,上不得下不得,一日日熬著,終是等來了賢妃的召見。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定了定心神,跟在月瑩身後踏入錦樂宮。
正在司禮監整理奏折批紅的淩鳳宴,也收到了魚浩給他傳的紙條,“錦樂宮召見女史。”
他將紙條撚成團塞進袖中,放下了朱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