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還沒等我回答,南禦星便隨手將霜露往池水裡一丟, 濺起的水花又淋了我一身;他隨口說道:“又是門衛的小孩吧。你要稍微注意一點, 尤尤, 有些幼崽沒打過狂……基因疫苗,精神不穩定,被夜鶯的味道刺激後,很容易傷人,離它們遠點。”
說著,他又看了我一眼,就微微彆過臉, 卻朝我伸出手, “衣服穿好,我拉你起來。”
你是想說狂犬疫苗對不對?
正常的幼崽小犬,被丟進池水的第一反應,向來都是很快就狗爬式浮起來, 甚至還會興奮地衝主人汪汪叫——因為它想要再來一次刺激的,如果能帶上丟水的球球……那就更好了!
可惜。
我同情地看了看由於當人當久了(並不),反應速度不太達標,所以一被扔進水裡就嗆了好幾口的霜露,對軍裝青年略顯粗暴的態度有些欲言又止;那個,其實這個人、不, 這隻狗, 他是你的……
“你找死嗎?!”霜露剛咳出了好幾口水, 就立刻氣惱地甩開身上的水滴(這是我第三次又被濺了一身), 極其惱怒地朝著南禦星遊去;它濕漉漉的眸中布滿了當眾被拋物線亂扔的羞恥,也顧不上狗刨的掉價,就著那種姿勢,一遊就遊到了中間的區域;像顆子彈一樣“咚”地一聲、直擊南禦星的胸口——那些亮閃閃、裝飾用的漂亮星徽。
我把羽織又向上拉了拉,目不轉睛地看戲——我想知道,他們到底誰更疼。
“嘶……”南禦星被那股強勁兒撞得直直地坐了下去,下意識地手一揮,又將霜露小小的身體扇進了池子裡。
——看得出來,他的無意舉動,讓霜露出離地憤怒了。
小茶杯犬不屈不撓,“呸”地一聲吐掉嘴巴裡的水,這次像是瞄準了……嗯,大概是襠部的位置,又一頭向他撞了過去。
它的身軀雖小,但力度和精準度都很可觀;南禦星用手擋了一下,但敵不過隻有自己巴掌大的小狗在身上到處毫不留情地亂咬,霜露的動作很機敏,讓他根本抓不到,還把他的衣服咬得破破爛爛的——他不勝煩擾,乾脆動了真格,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軍裝外套一脫,變成一隻雪白的毛團比熊,和霜露直接硬杠了起來。
我:“………”
呃,你們……你們開心就好。
我剛才吃溫泉蛋吃得太沒節製,這會有點胃脹,就衝一旁麵容無措的女仆招了招手,讓她給我煮一盞消食用的普洱茶;女仆從剛起就不敢出聲,巴不得能從這種王對王、或者說狗咬狗的情況脫身,聞言立刻飛快地對我屈膝,然後走掉了。我半托著腮,一邊喝她剛拿來給霜露的百香果汁,一邊看滿地的狗毛亂飛,黑的、白的,還帶一點點灰……如果幻獸人的毛皮質量很不錯的話,待會等它們咬完了,我就把它們掉的毛全部收集起來,做個狗毛枕頭好了;反正掉的還挺多,我想。
總算,又過了半個多鐘頭,兩隻毛團打得筋疲力儘,無聲地宣告了終結。它們各自癱倒在一邊;霜露吐著小舌頭、大口大口地喘息,而南大少爺則背對著這裡,應該也是在休息——我喝完了最後一盞普洱茶,穿好衣服,從浴缸裡爬出來,蹲下去,一隻手撈起一個,抱進懷裡,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彆爭了彆爭了,反正你們都這麼大點兒,枕頭旁邊一邊兒放一個,剛剛好——晚上大家就一起睡吧。”
………
大概是在我麵前經曆了人生最值得羞恥的一刻,而且很快就了解到:霜露完全不是什麼跑到家裡來發病的野犬、而是自己的小叔叔。南禦星或許覺得這件事太過丟臉——在那天鬨累了、乖乖睡覺後,他整整半個多禮拜都沒回南家——這讓霜露少年更覺得這是屬於他的勝利。於是,他得意洋洋,整日翹著尾巴,聲稱要當我的保鏢……自打來了後,就開始無所事事地成天跟著我。
然而可惜的是,即便我把南小雪那天深深刻在我腦海裡的變異,形容得有多具體生動形象嚇人,她平日那股弱不禁風溫溫柔柔的樣子,讓自稱無條件相信我的霜露也不禁懷疑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事。據他所言,他已經離開家很久了,具體什麼原因他沒提過,但對這些小輩(明明年齡幾乎都比他大),霜露是一點了解也沒有的;而在他正經到無聊透頂的大哥繼承南家之後,更是連聯絡都懶得聯絡——反正他們又沒什麼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