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筱是我父親這邊一個很可愛的堂弟。
他打小就聽話懂事, 性格秀秀氣氣的, 沒有其他人那麼爛的人品;小時候總是愛哭, 但給一顆棒棒糖就會開心起來, 可以說是非常之好哄了。
我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可惜他在老家上大學,平時不怎麼見麵,隻是聽他講自己在大學參加了音樂社團,還組建了一個在校很受歡迎的搖滾係?我不太懂樂隊, 在裡麵當鼓手。之前, 他送了我好幾次自己的地下live門票, 但苦於距離太遠外加人懶, 我不怎麼去看。
這次難得他來首都一趟, 我當然要一儘地主之宜(主要是手裡總算有點閒錢),看完演唱會後, 再帶他去頤和廣場、故宮、大世紀百貨這些地方逛逛,幫他在同樂隊的小朋友麵前炫耀一下, 讓他們知道……
——他有個這麼漂亮溫柔善良可親的姐姐!
計劃通,就這麼乾吧。
我決定把晚上去看演唱會的事情當作給小筱的驚喜,於是就沒和他說,而是拖著賴皮表哥, 將黏人的大狗送到專門替主人遛彎的負責中心後, 就和他一起去了附近知名音樂街逛了起來;準備給小筱買些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珍藏音樂專輯, 高清收錄的演唱會紀錄片、以及他感覺平時用還不錯的森海塞爾耳機當作禮物。
買好專輯和耳機後, 我覺得應該順帶給他的樂隊朋友也買些小禮物當見麵禮, 希望他們平時能多照顧小筱;可苦於對音樂這行一竅不通,我連一般的樂隊配置有幾個人都不知道,於是轉頭問正無聊得打哈欠的付息城:“你知道小筱的樂隊成員有幾個不?”
“什麼樂隊,就是個校園小鮮肉組合。”付息城托腮坐在那裡吃我給他買的糖葫蘆,舔掉唇瓣的糖霜,語氣懶懶散散,“不就是跑到那種PUB倉庫地下室,百來個人嗨一晚上的破演出嘛,有什麼可看的~”
在我的強行要求、和他的強烈抗議下,我們定好了晚上演唱會的時間;之後,他就以這副幅不情不願的尊容陪我逛著,見我買什麼都要吐槽兩句我有多偏心,對小筱和對他完全差彆對待之類的。
“好歹小筱也是在追求自己的興趣愛好吧。”我百度了半天酷酷的男孩子喜歡什麼(玩樂隊應該是很酷的性格?),最終在七樓買了幾隻看起來挺潮、價格也不算低的墨鏡,聽到他給我科普了一堆地下樂隊的知識,對他的評價不置可否:“你自己也沒什麼追求啊,今天變一個明天變一個的……”隨即給包裝禮物的櫃台員回話,“嗯,就分成五份,顏色……紅橙黃綠青好了。”
坐在收銀櫃台裡的小姐聽到我的回答,正聚精會神往電腦上輸入商品資料的手一頓,嘴角好像抽搐了下,才禮貌地說:“好的,我明白了。請您稍等片刻,我先給您送包裝好的樣品,請您過目;如果沒有問題,就給您直接包起來。”
“話可不能這麼說,佑佑。”
我剛衝埋頭輸數據的櫃台小姐允好,吃完了一串糖葫蘆的付息城就慢吞吞地抗議起我的話;他動作瀟灑地將簽子往一邊的垃圾桶精準丟入,惹得旁邊跟著媽媽出來逛街的小孩子吃驚地瞪大了眼,然後興奮地劈裡啪啦鼓起掌,好似看到什麼世外高人。
他得意地拍了拍手,把嘴角的糖汁舔掉,然後攬著我,沒了在陌生人麵前的那種裝模作樣的精英態度,神色顯得相當疏懶:“像你哥哥這種做什麼都順風順水的天……”
“誒?那不是你前女友小白嗎?就是那個在學校傳我懷孕了,其實隻是那幾天我吃太多、肚子有點鼓的心機……”
“……!”聽到我的話,比我整整高了一個頭多的天才表哥立刻將自己躲進我的陰影裡,他微微彎下細腰,仿佛一隻弓著背的大蝦,表情有些僵硬問我:“走了沒?她走了麼?”
“呃……”我漫不經心地把包裝機器人巧手包好的禮物翻來覆去地玩著,“沒有吧,好像正在向這邊看?”
“真是流年不利,今天不該陪你出來逛的。”他小心地按住我的肩膀,整個人扒住我,像兔子一樣探頭探腦,又不敢大大咧咧的張望,“居然真跟我跟到首都了!簡直……”
好吧,我就知道你沒事不會跑到這兒來的,天天號稱自己忙到炸裂——果然又是躲某年某月被你分手後耿耿於懷的前女友嘛。
剛才那個一臉崇拜望著付息城的小朋友,這會已經被他神叨叨的動作嚇得躲到了他麻麻的背後;我聽到他小聲地問那個哥哥怎麼了,他媽媽看了我們一眼,連忙拉起自己孩子的小手,低聲說了句走走走,就飛快地離開了。
選好了最好的包裝,我才給背後的驚弓之鳥鬆了弦,示意櫃台小姐禮物沒有問題:“好了好了,她已經拎著包走人了,你可以從我背後滾出…來。”
嗚哇……
我可能真的是個烏鴉嘴呢。
坐在高檔禮品售賣區主櫃台的櫃台小姐抬起頭,正要衝我露出一個帶著客服性質微笑的時候,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了起來。
從我身後煥然一新跳出來的付息城也正衝我笑吟吟的,他桃花眼微彎,“我想明白了,佑佑你剛才肯定又是在逗我玩……”
“陶苒。”笑著的視線轉向前麵後,他突然肅著表情,和麵前的櫃台小姐淡淡地點頭,“好久不見。”
作為他那位前女友小白曾經的最好閨蜜,結果因為付息城想讓前女友徹底讓死心,所以分手後故意接受了對方閨蜜的告白,繼而再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的躺槍女陶苒——現櫃台服務的年輕女孩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裡仿佛含著千言萬語;而她手裡的鉛筆被她激動地用力一折,就斷成了兩半。
我忽然……就好同情那隻鉛筆啊。
她說:“好久不見,剛好白芷也在附近;不如咱們三個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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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付息城攤上事兒,忙著處理曾經的交通事故後,我被他匆匆塞過來四張貴賓票,讓我彆浪費,然後他自己,倒是露出幅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表情,不爽地按了按我的頭,就忙著處理他的舊債去了。
我雖然有些遺憾小筱又少了個能去支持他、見證他實現夢想的家人,不過當這人是付息城這不靠譜的坑貨時,我倒是沒有那麼可惜。買好了禮物,就朝著目的地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