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覺得無fuck可說, 但看著那張讓人說不出話的顏, 我還是閉上了嘴巴。
………
總體而言,長相耀眼奪目的人,即便在性格上有些許瑕疵和傲慢;但向來, 也會被人類——這種淺膚又隻看外表的存在所偏愛。
漂亮的人在社會上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特權, 人們對其的忍耐程度相較起來、也比尋常人要高得多。
不說如魚得水,在方方麵麵, 也會活得輕鬆不少。
——這是我自小就十分明白、也算作比較習慣的一件事。
可再細化比較一下, 漂亮的女性, 其實要比同樣出眾的男性更占便宜些。
比方說, 我和我的表哥, 就是典型的例子。
記得在我們都隻是個幼稚兒童的時候, 那時的付息城長得比我還要秀氣, 他就像是一個精致的立體洋娃娃;抱出門時無人不誇,回來整張小臉蛋時常被各色大媽揪得白裡透紅, 人氣自然比我高上許多。
然而,當我倆因為某件玩具產生了糾紛、各自抹眼淚去和家長告狀之時……
作為被大人派來監管我們的付玥老哥,他的審判之手, 卻總是在蹲下來給我擦乾眼淚後,毫不留情地揮向又把妹妹惹哭的笨蛋弟弟的屁股,啪啪啪地直揍好幾下,直到付息城“不再哭哭啼啼的”, 才抱起我, 又牽著弟弟, 帶我倆去買糖吃。
雖然按照概率來算,十次裡,可能有一半都是我嫉妒付息城有毛絨玩具——而我因為過敏,媽媽不給買,所以搶來搶去造成的糾紛;但隻要我一哭,付玥就一定會偏心到我身上。
這樣的做法呢,既有優勢、也有缺點——優勢是我的童年很幸福,想要什麼都有哥哥給買;而缺點,就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對於種種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事態發展,解決的辦法都是一個字,哭。
直到後來,付玥見我動不動就抹眼淚哭鼻子,想了好久,才拿出一個“哭多了會變醜”的事例嚇唬我,還指著已經開始變聲公鴨嗓的付息城,煞有其事地說你看他就是因為哭得太多,殘了……這才真真切切地讓我改掉了這個毛病。
不過,即使沒有哥哥,在我成長的過程中,也有很多數不儘的好心人——打工偶爾遲到也笑眯眯說沒關係的咖啡店老板、去食堂總會比彆人高出好幾厘米的飯菜、買東西總會有正好想要的那個贈品、十幾歲走在街上就能得到兼職模特兒的零工、朋友總是寵著我、有時候除了差錯,同事上司從不會發太久的火……而且我不偷奸耍滑、也從來不欺騙他人的水晶少男心,沒有落到過感情渣女之類的稱號,比那些人渣哥哥要正直一千倍,所以人緣一向不賴。
但同時,儘管長得很不錯,我的生活也沒有常人想象的太多“特殊性”;像是那些總裁裡的巧取豪奪,被富二代看上不給啪就不讓走的狗血經曆——隻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的生活,然後得到旁人更多的善意和微笑而已。
所以當我抱著在懷裡亂蹭的小狗,躲在牆角看著前麵的那派貴圈亂相時,心裡不禁感慨——看來狗血還是會時有發生,沒發生在我身上,肯定是因為,我大概,還完全沒有夠著女裝大佬的風姿?
………
那天的見麵之後,我著實沒想到,那竟然是我最後一次,看到遙月大佬男裝的樣子。
毫無疑問的,即使隻是出於“愛犬很喜歡我”的這個因素,手不能提也不能作為被淘汰的理由,我自然地被留了下來,至於平時的工作,那就是……
幫他養狗。
小杜賓很好養,或者說,它太好養了——活潑可愛、而且聽話還懂事。沒兩天和我混熟之後,我指東它絕不往西,讓趴著就趴、讓撒嬌立刻搖尾巴,我喂什麼就老實吃什麼,從不挑食;叫他乖兒子的時候,也不像那隻臭貓一樣冷冰冰的,而是用真-乖兒子的眼神望著我,就差叫媽媽,那副依戀的神態,完全能融化綠野仙蹤裡鐵皮人的心臟!
而不光是聽話,學東西,小杜賓也是犬界一流的聰明。恭喜發財祝你新年好之類的,人家學得可像了,幾乎是教什麼就會什麼。被那雙臻黑的純真眸子盯著,連和我視頻聊天的老媽都被它可愛的作揖姿態給酥得緩不過神,想讓我抱回家摸一摸;被我義正言辭地拒絕說這是老板家的狗,然後關上視頻,滿意地繼續下一個。
因為它很小隻,大概隻有我兩個手掌合起來那麼大點,所以我特意縫了個布袋子,把狗狗裝在裡麵,像袋鼠媽媽一樣安心嗬護;最讓人驚喜的是,它從來不為了占地盤而隨地大小便——這對狗狗來說,可是件比讓人類男性親手閹了自己還要不可思議和艱難的事情,為此,我更喜歡這隻小杜賓了。
除了過分的好奇心外,它幾乎沒有缺點,也難怪平時日程匆忙到連小憩都沒空的遙月大佬偶爾想起來,就會要求看一眼;也因此,我有了跟著他團隊到處走的正當理由。我想,既然謝菲先生特意借此機會,混進了亞曆山大-埃利奧特頓,那個腥紅集團的執行董事長的助理中,承當了應付大boos的艱難工作,那我最好也不要太落後。
於是,我平時沒事就仔細觀察,看看是誰和十六夜遙月的關係比較接近;然而這一觀察,我就發現……
太厲害了!這人的圈子實在是太厲害了!!!
眾所周知,女裝大佬在某種程度,比異性更加吸引同性的目光;當初看到競爭對手裡十個有八個都是男人的時候,我就做好了這份覺悟——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不過是一周多……你知道辦公室每天要清理出去多少束的空運鮮花嗎?!——而且居然泰半都是男粉絲舉著花、熱情地跑過來,親自跪地送的!
除了無處不在、找遍了各種方式和縫隙孜孜不倦地騷擾他,日常圍成圈、等遙月出現的名牌跑車、粉絲俱樂部大手筆在他出演舞劇時抱下整個A座會場、堆滿了倉庫的禮物、追機從頭等艙追到vip通道外……相處了一段時間後,我深感這位大明星的麵癱不是沒有理由的;如果你在和合作公司正經嚴肅會麵時,被對方的老總莫名其妙地握住手死死不放,眼神狂熱地說“我是您的戲迷,我憧憬您很久了”、然後怎麼提意見和分成,對方都是一個“好!”字;無論走到哪兒都有大票的買賬,作客節目,主持人問著問著就開始靠過來,話題從藝術發展變成了私人傾訴會;連助理都不得不月把一換,不然很快就做些利用職務便利、偷窺癡漢的行徑……想想都不容易,這個人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活體的傑克蘇,行走的荷爾蒙,當藝術品從幻想搬到現實裡之後,我卻有種對遙月女神的深切同情——連去外麵出差,酒店裡坐過的馬桶蓋都會被人撬下來拿到網上拍賣出高價,還上了《經濟月刊》的頭條;他知道的時候,真的不會對此有心理陰影嗎?……
不過,大佬就是大佬,儘管生活如此艱辛,他卻不動如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從未被他人打亂過自己的節奏。
早上,永遠是五點準時起床——玩一會狗,喝杯清茶,澆(酒店裡的)花,借此運動一下,就開始了繁忙的工作。
他不喜歡被人打擾自己的空間,所以能獨立的事都是自己乾——我還見過他親手磨胭脂,沒錯,就是塗到嘴巴上的那種;記得有次,被粉絲強行撲過來後,他輕輕避開,但還是波及到了一點。
於是在休息室的時候,我見他從助理的包裡拿出什麼,然後對著鏡子,安靜地給自己補起了口紅——動作之熟練、態度之自然,讓我這個隻是出於對他人禮貌、才每天化點淡妝的懶鬼都頗有些慚愧。
不僅如此,我甚至還見他給自己塗指甲油。
原本穿著華麗的和服或者長袍,紮起柔順長發的昳麗美人已經足夠女性化了,他卻連腳趾都會細心塗到——純然是為了追求每一個舞台場麵的細節完美,連指甲油也是自己調配的;有時候,他是去院子裡拔那些昂貴的花葉蒸煮,讓笑麵虎心如死灰;有時候是吩咐助理去買些材料,然後用一個下午的空閒時間,認真研磨,這些天然的顏料不會保持太久,保持期也很短,所以他用過就扔。被助理小姑娘看到後,羞澀地湊上去問能不能送給她們,也無所謂地點頭;接著第二天……
我就看到整個工作室上下,無論男女,手指上紛紛塗著同色的指甲油。
諸位,你們這是何等的……變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