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三個寶貝兒,你們難得找大姑姑聊天呢,有事兒嗎小東西們?”
長桌的正對麵,一個身穿深色綢錦歐袍,發色淡銀,五官輪廓深刻,臉上基本看不到什麼皺紋的中年女性,正朝他們微微地笑著。
夏希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是這樣的,前幾天,西德裡亞和芬妮可來我們家玩……”伊萊保持著麵無表情,儘量不去看那雙沒有什麼感情的(天生如此)冷色蛇眸,語氣卻像是麵對什麼史前怪獸一樣,渾身充滿了‘我是一朵小白花’的弱氣:“她們把我家的寵物抱走了。”
“什麼寵物?姑姑怎麼不記得你們有養動物了呢?”
“是一隻禿毛貓!”約書亞搶先回答:“夏希親自給它理的毛。”(收到了夏希怒瞪。)
“是我的愛寵。”伊萊挺直腰杆,“結果被姑姑她們搶走了。”
“嘖嘖,看我的伊萊小寶貝兒委屈的。好好好,大姑馬上就幫你們要回來。”
慈目的中年女人正說著,桌上的餐盤——或者說那個被放在餐盤上的物件突然動了一下。
夏希(偷偷捂著嘴):那是什麼?吃的東西怎麼還會跳?
伊萊(看了眼還開著的視頻):要你多管閒事,彆說話。
約書亞(不做聲地捂住屁股):傷口好痛嗚嗚嗚學長他下手真狠……
“今天免你一死,去,把西德裡亞和芬妮可給我叫過來。”
於是,三個年輕的孩子,就眼睜睜地望著那團被擺好各種食材,完全像是海鮮拚盤的東西——或者說是人類緩緩地直起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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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德裡亞:“唔,大姐說我們恬不知恥地拿了小輩的東西——這事兒你有印象嗎?”
芬妮可:“啊?什麼時候發生的?沒有呀(無辜地眨眨眼)。”
西德裡亞:“可是大家說我們倆抱走了他們的貓,我完—全沒印象了,所以問你。”
芬妮可:“哦……你是說那隻禿毛貓對吧?它不是死了嗎,他們是要屍體?”
西德裡亞:“什麼?!死了?怎麼死的?我怎麼完全沒印象!”
芬妮可:“那會兒你不是又在睡覺來著——甜心親自給我打電話說的。他說自己力度控製沒掌握好,不小心被他捏死了,屍體也埋掉了,說要不要賠我們一隻新的——我就說這不是我的,你自己去道歉好了。”
西德裡亞:“啊,我想起來了,好可憐的小貓咪,以後再也不把動物往哈尼亜那兒帶了!”
芬妮可(讚同地點頭):“我也是這麼想,那家夥太粗暴了。”
西德裡亞:“啊,那就解決了。不管,你去和大姐說,我好困,我要去睡一會……”
芬妮可(沉思片刻):“那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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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蘇醒的下一刻,找好了所有理由的哈尼亜長官先是應付完兩個姐姐,就開始轉頭找貓。
他知道這次大概把小夜鶯惹生氣了——可他並不是故意的,隻是蛇類發清的無意識反應而已;並不能為自己控製,所以他起初以為——貓是藏起來,有意不讓自己發現……
可他找來找去,滿屋子也找不到。
調監控看完過程後,哈尼亜麵無表情地點擊保存收藏,然後叫來了部下。
哈尼亜:“我的貓呢?”
程嬰(仍在遺憾地歎息):“唉……”
藍斯特:“您的貓?”
哈尼亜:“我的貓。你們拿去哪兒了?”
藍斯特:“哦噢,原來它真是您的啊!——看來我又要賠錢了嚶嚶嚶……昨天晚上我和程程不是值夜班嘛,就把它交給後輩了,小孩子照顧一般比較細心。”
程嬰:“唉……”
藍斯特:“就在附近大學,待會和我們一起去要接回來就行~”
哈尼亜:“從剛才開始我就很在意了;他為什麼一直在歎氣?”
藍斯特(爽朗地笑):“口臭吧,這幾天一直很困擾這件事……嘶,您看(摸摸被揍的臉),說到他心坎啦~”
哈尼亜(前言不搭後語):“把我的貓帶回來;平時多嚼點薄荷葉。”
澤拉(突然冒頭):“您確定?真的有用嗎?!”
哈尼亜(頓了一會,麵無表情):“不知道。”
澤拉:“………”
藍斯特:“噗哈哈哈哈!”
程嬰:“……”
——
———
“貓被他的朋友抱走了。”
冤有頭、債有主,然而此刻真不知道應該找誰訴冤的藍成低垂著頭,表情十分愧疚:“實在抱歉啊,諸位……呃,先生。”他頓了頓,望著麵前這一大排、什麼身份都有的人,最後將充滿歉意的目光落在那位第一個丟貓,身長玉立的製服青年身上。
——早知道一隻貓會出這麼多的事,昨晚打死他都不會抱回來的!
與此刻蒼翠欲滴的柏樹、清澈湛藍而無垢的天空等等美景對比,心情可謂是一片烏雲密布的青年眸色淡淡,聲音平靜:“你的室友呢?”
“等一下,等一下。”非常體察上意的藍斯特幾乎秒懂不愛說話的上司視線,見青年說完,就立刻出聲:“在追究這件事之前,我們先來搞清楚另一件事——那就是您的這隻貓,雖然原則上屬於您;但在您看管不力、遺失的情況後,按照聯盟愛寵保護法規第三章第十六條,這隻禿毛(被哈尼亜輕拍了一下)、咳,這隻可愛的小貓咪,現在,已經完全地屬於我們boss了。”
氣質冷漠的銀發青年輕輕頜首,表示讚同。
“哈?”夏希不顧弟弟拚命懇求他快閉嘴的目光,聽到如此囂張的說法,便立刻嗆聲:“不對!按照你所謂&%¥(原諒他,他記不住那麼長的名字),這隻貓應該是我的才對!”
抱著雙臂的另一個銀發少年點點頭:“嗯,本來就是他(指哈尼亜)從我家偷走的。”
“那按照你的道理,”約書亞可不想再被揍一頓,聞言變臉如翻書般立刻倒戈,“貓還是我偷給你們的!——這樣看,南學長不是更無辜麼。”
夏希氣得哇哇叫:“好啊,我們來的路上明明說好的……”
約書亞:“那難不成你替我挨揍?!”
………
小小的醫療室,擠了一大堆的人,護士小姐花癡的目光飄來飄去,因為私心,她一點也不想趕走這些各有各優點、不同年齡款型的帥哥,最後隻好抱著病曆本,弱弱地問:“那個……”
“怎麼這麼吵?”
推門而入的羅蘭醫生見原本空曠的醫療室站了一堆麵生的人,不禁淺皺眉頭,問護士:“這是……?”
護士:“哦!醫生您來了——他們都是來找昨晚那隻貓的,說、說自己是布偶貓的主人什麼的——我也……”她撓撓頭,“您看該怎麼解決呢?”
*
這些人正說話的功夫,已經拚了全力、累得夠嗆,還是沒找到林璟位置的觀筱正好也铩羽而歸:“……?!”
一下子這麼多人???
看到室友來了,藍成的眸中露出某種總算找到同類的慶幸:“觀筱,這裡這裡。”
滿臉疑惑地擠進來的少年:“這都是誰,誒,”見到幾個熟悉的,他便湊了過去:“南……”
南禦星對佑佑的這個弟弟也有著些許印象,見狀,就抬眸,對他溫和而禮貌地笑了一下:“小筱。”
……啊,他怎麼也這麼叫我!肯定都是姐姐帶的!
聽室友簡略地說完來龍去脈,觀筱立刻把他扯到旁邊,迎著其餘人看南禦星羨慕(?)的目光,他偷偷地告知:“那隻貓是母貓——其實它不是老姐的,她的那隻是公貓……”
嗯,因為它就是你姐姐本人。
南禦星深吸了一口氣,“比起這個,能先告訴我:你的那位學長,究竟是誰?”
——
獨角獸。
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少女就陷入了無法自拔的迷戀。
純白色的翅膀,雪白的身軀;是那樣無暇而本真、高貴純潔的生物。
白天是高挑帥氣的同級生——英俊的少年,鼻梁高挺,眼神清亮潤和,眸色淡淡又帶著些笑意。
他站在那裡,嘴角微微上挑;屬於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極其吸引人的地方,讓少女們心跳不已。
夜晚,卻是生活在蒼綠深林中、以花果草木為食的神秘存在——
澄澈如碧藍晴空的眸色,高傲純潔,美麗溫柔的野獸。
……
誤入森林迷路的少女恐慌於陌生的環境,低聲哭泣,卻被善良的獨角獸牽引,情不自禁地跟上它的步伐,走出了迷宮;甚至因為一次極其意外的偶然,察覺到了它的秘密。
【那股香氣……】
“卡。”
深陷於對方那雙深邃迷人的瞳孔,和極其俊美的身姿;女演員捧著心,即使已經結束了拍攝,仍然一眼不眨地望著對方,幾乎就要親上去了。
“假的。”
清淡的男音,冷冷地響起;遙月無所謂地撕下眼球上的裝飾物,低垂著頭,又順帶在工作人員來不及的情況下,把身後那對雪白的翅膀活生生地從雙肩扯了下來,丟到一邊,然後就冷著臉走了。
女演員:“……”
“香水廣告也能拍得這麼清純又曖昧,不愧是十六夜先生。”
“是啊,就是可惜那頭烏黑漂亮的長發了——是為了廣告需要改變形象嘛?突然就剪掉,好可惜。”
一旁的工作人員小聲對旁人說道:“不過,我又總感覺,這似乎是因為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是我想多了嗎?”
………
——你沒有想多。
經紀人走進單間休息室,看著剛才還一副冷冰冰態度的青年,這會就變成了那隻令人眼熟的小杜賓狗,鑽進那些沾染著比大牌香水不知味道好到哪兒去的衣服堆裡,開始“嗚嗚嗚”了起來。
經紀人:“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去探望了,您又……”
——何必每天跟個怨婦一樣,成天背著外人委屈得沒完呢。
眸色烏黑透亮,哭哭啼啼的小杜賓蹭了蹭那些讓自己充滿依戀的氣息,又蹭了一會,把身上那股難聞的香水味蹭掉後,就不動了。
“唉……”
頭疼地看著這一幕,經紀人待了沒一會,又拿自家整日垂頭喪氣的王牌沒辦法;心知又要等幾個小時,他看了眼表,就關好門,任由對方一個人愛咋咋樣了。
………
“所以,那隻貓原來是我姐?!”
被人徹底地灌輸了全新的世界觀,心跳如鼓的觀筱慌亂了半個多小時,才慢慢恢複了過來。
他想了又想,亂成一片的腦內,還是無法平靜;半天,才磕磕巴巴道:“那……那她……”
“要找到她。彆的不說,你哥哥那麵也過不去吧?”
深知打蛇打七寸,雖然對佑佑家裡的人了解不算太多,但開口就抓住了中心的衛莫抱著雙臂;他可沒阿禦那麼溫柔體貼,還得考慮對方的心情:“到底是你哪位學長,他現在又在哪兒——可以說出來、讓我們見識一下麼?”
觀筱:“林璟他說——”
“咦,今天的票還沒到時間、所以不能進?”
金發青年抱著貓,正站在大劇院的門口,聽到安保這麼說,便頗有些遺憾:“啊~可惜了;我還想提前去看看場景布置……”
大學專業與此相關的他從建立了樂團後,就經常有機會參與這樣的活動——彆的不說,自從和腥紅簽約後,種種業內福利也讓他非常滋潤;今天本來是想現場考察、然後把前幾日拉下的論文寫一寫,結果聽說這兒居然不能進去,他很是可惜地歎了口氣。
“那算了,”年輕的男孩聳聳肩,聞言便很樂觀地轉過頭,“其實裡麵有個自助晚餐——可以帶寵物,本來想讓你嘗嘗它的鮮肉燒貝殼,超級好吃。不過看完演出再吃不利於消化呀小貓咪,咱們今晚還是老老實實地吃盒飯吧。”
聞言的佑佑貓:“……”歎息。
把學弟撿來的貓帶著遛了一天,林璟的原計劃是晚上再看個戲劇演出,然後回家睡覺;但來得太早,起碼還有兩三個小時打發,手機又沒電了……
他撓撓貓咪的下巴,站在原地認真思索了一會——和一群瘋狂尖叫舉牌追星的粉絲、外加被保鏢護著前行的某(他懶得去看)大明星擦肩而過,自言自語地道:“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呢~”
………
很多事情,總被稱之為偶然——
但其實偶然中,也往往蘊含著某種名為‘命運’的必然之物。
千分之一秒,嗅覺靈敏的遙月停下腳步,惹得所有人一頓——他聞到了某個味道。
十分之一秒,林璟的大腦在略過一大堆垃圾食品後,他選擇了最垃圾的快餐,也得到了懷中貓咪的認可,於是他哼著小曲兒,就要換方向。
兩撥人,雖然數量差距很大,但都是各自行駛著自己的路。
……
………
反應飛速的遙月猛地一怔,爾後,他忽然推開周圍的人——包括正護著他的黑衣保鏢,邁開大步,半分鐘不到,就追上了前方的林璟。
“把貓給我。”秀美的黑眸青年毫無感情地望著他:“給我。”
“……我靠,你誰呀你!”
被強心扯住袖子的林璟先是一愣,然後驚訝地皺起眉:“哦,你是那……呃,”他撓撓頭:“找我有事兒?”
“這隻貓,給我。”冷漠的美青年繼續堅持:“就是你手裡那隻。”
“……”
——憑什麼啊?!
好端端地在這兒正走著,突然來了個眼熟的神經病想要自己的東西,林璟的第一反應當然是拒絕:“我不,想要貓自己領養去,我的貓我做主。”
於是,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之下——
遙月直接動手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