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果然沒錯。
【出行】這個看起來隻是簡單出門的命令,甚至容易讓櫻井星大人誤會為時速100公裡三輪車或者雪橇戰隊這種上學方式(?)的命令……
其實,是專屬【櫻井家】的,伏黑甚爾的【做什麼都可以】。
無論櫻井星想要伏黑甚爾做什麼,都可以。
隻要在這裡輸入她的願望,他就會一絲不苟地執行。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派遣功能……
……居然,讓人有點感動了啊。
櫻井星輕輕歎了口氣,紫藤色的眼睛平靜地注視著自己輸入的命令。
被密切監控的、年幼的嫌疑人坐在房間裡,像是在望著牆壁發呆。沒有人知道那雙看似普通的雙眼,究竟看到了怎樣的世界。
……
9月1日上午10時
地方法院第1法庭
本案嫌疑人,6歲的櫻井星站上了被告席。
留著白色大胡子的法官敲了敲法槌:“本院在此宣布,開始審理櫻井星一案。”
站在櫻井星左手邊的,是身穿紅色西服的檢方公訴人,禦劍憐侍。而站在她右側的,則是身著藍色西服的律師,成步堂龍一。一方是傳奇檢察官,另一方,同樣是擊敗了諸多優秀檢察官的天才律師。
這兩個人似乎是多年的好友,也常常在法庭上鬥得你死我活,都在堅守著自己的信條,時而合作、時而敵對,一同努力將事件的真相在法庭上揭露出來。
灰發黑瞳的英俊檢察官淡淡的目視前方,似乎並不為強勁的對手而有任何情緒波動:“檢方已準備完畢。”
而這次為櫻井星辯護的律師,成步堂龍一先生,臉上則是相當嚴肅認真的神情:“辯方已準備完畢。”
隨著法官點頭示意,禦劍檢察官開始進行開場陳述:“被告——櫻井星。在本案件事發之時,身處案發現場。檢方已準備了相關犯案證據以及目擊證人,將會嚴謹地證明其有罪。”
法官點點頭:“那麼,現在傳喚證人入庭。”
隨著指揮現場搜查的警官、在場的信徒一一入庭發表證言,現場的氣氛逐漸被迷霧籠罩。
“……在死者倒下前,不少目擊證人目睹了死者自行前往萬世極樂教教會,與被告人櫻井星會麵。而在被告對死者揮舞刀具後,死者便倒地不起,被告第二次揮刀後,死者失去生命體征。也就是說,被告具有不可辨駁的作案嫌疑。”
現場搜查的警官發言完畢後,成步堂龍一突然一手指向警官,一聲鏗鏘有力的“等等!”將證人嚇了一跳。隻見身著藍色西服的律師一手插在口袋裡,眼神銳利地看過來:“警官先生,你是想主張,被害人是被六歲的女孩揮下的兩刀殺死的嗎?”
被突然追問的警官麵上有些遲疑,但還是沉下了臉:“……剛剛的信徒們證言已經完全說明了,在場的除她一人外,根本沒有其他人接近過被害人,也沒有作案的手段!”
成步堂龍一搖了搖頭,從檔案袋中拿出了一張證明:“死者的死因,根本不是由那把刀造成的。根據法醫的鑒定報告,死者身上除了額頭的一道縫合傷外,沒有任何傷口。也就是說,被告揮舞的兩刀,根本沒有對死者的身體造成損害——”
“異議!”
禦劍檢察官一臉冷淡地指了指成步堂龍一:“辯護人,抱歉打斷你,但沒有對身體造成損傷,並不代表不能致死。法醫對屍體解剖後發現,死者腦部缺失了大腦的存在。由此暫定死因為大腦摘除——死者的死亡,到其大腦的消失,都是在萬世極樂教的教會中發生,沒有其他人參與的可能。因此,我有理由懷疑在場的信徒為了維護神子,做了偽證。以上,是我的報告。”
“異議!”成步堂龍一雙手用力拍在桌上,發出“碰”的一聲。“如果信徒們想要維護被告,根本不需要說出那兩刀的事情。至於解剖的結果,根據法醫鑒定,死者死亡時間在前往教會之前——也就是說,死者在前往萬事極樂教會之前,就已經失去了大腦!被告並非真正的凶手!”
“……”禦劍憐侍輕歎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相當凝重:“辯護人,你是想主張,事發當時前往萬世極樂教會、與被告交談的,是一具屍體嗎?如果死者已經死了,根本不可能再自行來到萬世極樂教會,辯護人的證詞有矛盾!”
法槌敲下,高坐上方的法官點了點頭:“檢方有理。辯護人,你要如何解釋這一點?”
法庭陷入僵局。
成步堂龍一無法解釋為何死人能夠自行走入萬世極樂教會,甚至在眾人的目睹中生活了不短的時間,而禦劍檢察官雖然同樣無法解釋死亡時間和大腦缺失的問題……但死者是在萬世極樂教與神子有了交流之後才倒下,這是不爭的事實。
法庭一再休庭,雙方不斷的整理著證據,想要得到真相。
可是咒術界的事情,曆來都是不為人知的。
這一次的案件究竟要如何證明嫌疑人的清白,或許在場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不確定。
這樣具有爭議的審判,恐怕最後無法真的給櫻井星定故意殺人罪,但是也不會真的判決無罪……在死者母親的說情下,有可能被告最終會得到一個較輕的刑罰,但教會必定也不能再開下去。
在一輪又一輪仿佛無休止的辯論中,法官再次敲下了法槌,臉上的神情相當嚴肅。
“……辯護人,如果你無法解釋死者在教會內死亡這一點,本院將接受檢方主張。”
成步堂龍一暗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當然……他當然相信,自己的委托人是無辜的。哪怕在此前的委托中,也不是不存在委托人是真凶的情況……然而作為一名律師,他還記得前輩的教誨。
作為律師……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委托人。
……直到最後一刻。
所以……
“我能證明。”成步堂龍一在所有人不讚同的視線中,沉著地說道:“我能證明……我的委托人,是完全無辜的。因為,走入教會的,正是一具,被咒術師操控的屍體——”
“不要再強詞奪理了!辯護人根本是在胡說八道!”
在審判席混亂的竊竊私語和噓聲中,成步堂龍一依然堅持著站在那裡,像是要用身軀為年幼的委托人,撐起最後一片安全的空間。
“我請求檢方聯合靈媒,對被害人的靈魂進行詢問——”
俯視著眾人的法官輕聲歎息,敲下法槌:“本院宣布,接受檢方——”
在法官即將說出最後的裁決時,“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話。
審判庭的大門被暴力破開,破門而入的男人穿著黑色緊身衣和鬆垮的褲子,肌肉鼓起的大手還張揚地夾著兩個被放倒的保安人員。麵對著整個法庭不可置信的目光,這邪氣肆意的男人桀驁不羈地挑了挑帶疤的嘴角,大搖大擺地往旁邊一讓,露出了身後穿著警服的男人。
“請法官稍等!”
滿頭大汗、身上還帶著灰塵和血跡,似乎經過了一場混戰的警官喘著氣抬起頭,藍色貓眼中的堅定像是不可澆滅的火焰般燃燒著,“我是咒術事件特辦部門的諸伏警部!我們發現了新的證據——請法院根據證據,重新審理此案!”
新的證據,正是在死者腦部縫合傷口處發現的,一條可吸收縫合線——那本來被認定是手術遺留的普通縫合線,在被緊急取出、經過咒術師鑒定後,發現是具有空間轉移能力的一次性咒具。
從無數阻攔中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這條小小的縫合線,在經過多人的不懈努力後,終於作為證據——被擺上了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