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一想,確實有些古怪。
先是魔國妖女一案,後是宮變一事。
吃虧的都是陸長風,而坐享其成是陸光景,偏偏他還什麼事都沒有,便宜都給他占去了。
“齊姑娘有何發現?”陸鳴淵問道。
齊暮雪認真回複:“家父身為大皇子的老師,時常會在書院運籌布劃,我經常能聽到關於二皇子的三言兩語,之前從未注意,直到前日聽到父親對我說的話,我才知道,很可能是二皇子在算計我父親,同時他也在算計你。”
“二哥在算計我?”
陸鳴淵沉吟一聲,對於這個結果卻早有心理準備。
他受巫術操控,鋃鐺入獄,屆時還不知幕後黑手是何人。
外加剛入冷宮的時候,陸鳴空當時上門試探,都有一絲不對勁。
直到此刻,有了齊暮雪和齊行硯的指認,他才能確切的判斷,極有可能是二皇子做的。
隻是齊暮雪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從齊老先生那裡暴露出這樣的消息給自己。
目的何在?
陸鳴淵想罷,抬眸望向對方,試探一句:“說了這麼多,所以齊姑娘是想給大皇子脫罪?”
如果能指認魔國妖女和宮變,和篡改聖旨一事,全都是二皇子乾的,那最後收益的人,又會變成大皇子,他也會因此洗白,走出冷宮。
“不,我隻是想給父親一個公道。”
“當初父親沒有留在儒廟,而是選擇出仕,造福眾生,投在大炎王朝麾下,為的是什麼,是在這大好盛世有所作為,望天下寒士人人如龍。現在看到他這副樣子,我很難受。”
齊暮雪以素手撐著玉額,若有所思,素美的容顏帶著一絲愁色。
儒廟學子遍布中土,除了大炎王朝,大霜王朝,還有偏南小國南周的前身為大周王朝,諸國林立,皆是學子就仕的好地方。
陸鳴淵收斂起了所有笑容,神情嚴肅道:
“我勸齊姑娘不要這樣做。”
“為何?”
齊暮雪看著跟平時神色都不一樣的六皇子,微微愕然。
陸鳴淵淡淡道:“這個公道不好討,也討不到,隨時有身死的危險。齊姑娘可能隻知教書育人,對於朝廷之事涉世未深,我外公乃新晉宰相,他老人家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
關鍵時刻,他隻能將外公搬出來鎮鎮場子。
“奪嫡之事,險之又險,若是一個不小心卷入其中,就是萬劫不複,這不僅僅是諸多皇子的鬥爭,也是諸多仙家洞天勢力,三教的爭鬥。”
“齊姑娘,雖然你是儒聖後代,但上千年過去,縱觀典籍,聖人從未插手世俗人間王朝之事,二皇子身後的勢力並不大皇子少,若是招惹了他們,那就是最壞的情況。”
“你們嘴裡的仁聖先師不就說過,‘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是告訴我們凡事量力而行,絕對不要讓自己身處險境。”
齊暮雪神情微怔,沒有想到,這位傳聞中的紈絝皇子,居然能講出這樣的道理來。
“殿下的意思是,君子不救?”
“正是。”
陸鳴淵點頭。
“也對。”
齊暮雪似有所悟,想了片刻後,自嘲一笑:“饒是我,雖躋身儒道第六境儒士,但距離第七境君子,依舊縹緲,就是因為心中掛念的太多,反倒是停滯不前。聖人之道,無名無畏,真正的聖人,麵對世間苦難,哪怕大廈將傾,哪怕名譽受損,都不會有任何畏懼,而我還遠遠做不到,更何況是君子。”
“看來我還要繼續讀書。”
“多謝殿下,一語點醒夢中人。”
齊暮雪難道真的不知道朝廷之中的鬥陣,有多危險嗎。
不,她知道,隻不過身為讀書人,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最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殿下,我們換好衣服了。”
此時,紅婉和紫芸兩人才從屋內走出來,換了嶄新的衣裙。
陸鳴淵見狀,便順勢伸手道:“齊姑娘不妨到屋中一坐。”
“好。”
齊暮雪微微頷首。
門口的紅婉看到眼前的青衣女子,眼睛不由瞪大。
等兩人穿過自己身旁,她才小聲向紫芸不敢置信道:
“這不是帝京第一才女齊暮雪嗎?她怎麼會在這。”
齊暮雪,在帝京的所有女子眼裡,可謂是偶像一樣的存在。
精通音律,會寫詩作畫,作文寫賦,可謂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識淵博,地位超然,是國子監的書舍博士。
“她呀,好像跟殿下認識。”
紫芸仿佛見怪不怪了。
紅婉卻很不解:“以殿下的性子,兩人怎麼可能交流到一起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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