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王府。
一位儒衫君子在身著青色蟒袍的陸雲卿麵前微微一拜:“殿下,都打點好了。原本一開始大理寺官員和刑部官員還不肯受理此案,還好有殿下的名頭在,後麵很快便答應了。”
陸雲卿淡淡道:“他們是在擔心聖上降罪。可如今父皇重病,半年未理朝政,他們自然要忌憚本王。”
“必須要在重審之前找到證據,不然一定有人暗中阻攔,此事需有十成的把握。”
儒衫君子點頭:“若是沒有意外,淮安王應該可以無罪釋放,重獲自由。話說回來,殿下是想用淮安王麾下勢力,一同對付晉王吧。”
陸雲卿沒有否認,緩緩道:“再怎麼說,六哥背後也是冠軍侯和齊大儒,一個心灰意冷,一個不想參與紛爭,可豈有這麼簡單,身處京城,就在旋渦之中,六哥也一定會支持我。”
“九皇子出現在晉王府,說明二哥也有了不少謀劃,出動了第二步棋,不宜輕舉妄動,若是能多了六哥的幫助,加上七哥,此役本王必勝!”
聯合三股皇子勢力,必然能以壓倒趨勢覆滅陸光景和陸雲煌。
大哥,四哥,陸鳴空,都不會白死,皆有各自的價值。
這套合縱連橫之法,乃是先生教他的道理。
亦是帝王心術的一部分。
先生說過,他曾經的道是治世之道,現在要轉為帝王之道,才是正解。
這半年以來,他極為勤勉的學習,夙興夜寐。
如今帝王心術已然有大成跡象。
何為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就是馭人之道,製衡之道,統禦天下之術。
不管是庸才還是良才,為我所用,方為善才。
儒廟中就曾經有一位大家,用心鑽研此術,中途轉修王霸之道,從第十一境一躍躋身十三境,成就聖人之位,留下了不少關於帝王心術的著作。
似乎想到了前半個月的搜查,陸雲卿眸子眯起,咬牙道:“陸光景此人陰險狡詐,必須狠狠的治他。通過搜魂術,從不少死士的神魂中看到了晉王府的影子,那晚的黑衣勢力絕對就是二哥,錯不了。”
“三番五次斷腕自保,線索往上搜索就斷了,查不到他的頭上,無法實錘晉王府,必須找個辦法讓其就範。”
安置罪名簡單,關鍵是要讓晉王伏罪,為天下唾棄。
除了少數人,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晉王府的真正麵目。
“最近那位銀霜國來的白衣僧人要在京城開設法場,講經論道,宣揚佛法,殿下要不要去看看,順便拉攏一番。”
屬下如此建議道。
“可以一試。”陸雲卿點頭同意了。
正當他打算出門之際。
耳邊傳來溫柔的嗓音。
“殿下,天氣轉涼了,披上衣服再出門。”
一位鵝黃宮裙的美麗女子緩緩上前,將一件大襖披在陸雲卿身上。
此女乃是陸雲卿發妻,崇文王正妃,寧飛羽。
同時也是兵家聖人之女,這位聖人乃是一位鑄劍大師,前半生殺伐極重,堪比天煞孤星,周圍人活不了多久,就會死去,後半生鑄劍一生,償還殺孽,這尊大佛向來惡名顯赫,女兒偏偏溫柔似水,可還是嫁不出去,被儒廟諸多讀書人所畏懼,不是怕她,而是怕其身後的父親。
若不是他前往儒廟,偶然相識了此女,兩人自此墜入愛河,不能自拔。
回來以後便成了親。
寧王妃滿眼情意,看著自家夫君出了王府。
“王妃娘娘,今晚也要出去買菜嗎?”
“要不要多帶點人出門?”
寧王妃搖搖頭:“不用了,如此招搖作甚。”
大炎京城。
清齋坊,乃是內城百坊之一,販賣佛珠法器,念佛附魔的手串和木魚也是供不應求,附近居住的僧人居多,乃是一片清淨之地。
眼前是一大片的廣場。
還未到時辰,已經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大多數是衣衫華貴的士紳,來聽大霜聖僧講修行法。
多數麻布衣衫的,是真的佛門信徒,他們了解聖僧的境界,聽聞要講佛法,立馬就來了。
若是能從大師講經中領悟一二法門,得道長生不敢說,凡俗富貴輕而易舉,破境頓悟不無可能啊。
這就是機緣!
“這是臨近講經台的牌子,都是第三排,可費了老王我不少臉麵!”
“明明是免費講經,這些客棧卻要在樓上收取額外費用,還爭相效仿,真是服了。”
“沒辦法,前麵全部預定滿了,修士居多,隻有中間的最好,可惜就是貴了點。”
人群嘈雜,議論聲迭起。
一位麵相英偉,濃眉大眼的年輕和尚路過此處。
這和尚露出的右臂肌肉盤虯,氣血如驕如陽,身披紅色袈裟,雙手合十,脖子上帶著一串大佛珠。
“聖僧講經,還有人出來賣門票,不會還有黃牛吧?”
濃眉和尚詫異道。
他看到彆人手中拿著雕刻的頗為精致的小木牌,上麵刻著xx排xxx號字跡,元氣感知掃過,還能發現細微處寫著一個金漆的“正品”防偽標。
濃眉和尚憑借健碩身軀,擠進了人群之中,哪裡管你要什麼票,什麼座位,直接就是站在人群裡。
中途難免有什麼磕磕碰碰,不滿的修士瞪大眼睛,就要怒罵出來:
“你這個和尚!”
話還沒說完,被高大和尚回頭瞪了一眼,濃眉大眼,麒麟臂壓迫感十足,氣血如陽如龍,話音頓時一變,支支吾吾道:
“看起來真是功德無量,硬朗十足,不知大師姓甚名誰,叫什麼?”
“貧僧法號法海,多有打擾了。”
濃眉和尚聲音如雷公震耳,周圍人聽了,耳膜都要被震碎了,下意識看向這位自稱法海的僧人,眼中閃過忌憚之意。
佛武雙修,絕對是佛修中的人中之龍。
不可得罪。
這位法海和尚,自然就是化身的陸鳴淵。
見證二八之爭進入白熱化階段,他本想查看一番晉王府的動向,有無招架之意,順便出來散心,能給自己找一個不用複審赦免的辦法,結果路過此地,意外得知這裡有人在講經。
他扮作法海和尚穿過人流,來到了比較靠前的位置,看到了雲清禾那日與他說的那名大霜聖僧,銀霜人稱白衣真佛。
獻出佛祖舍利就是對方的手筆。
“咱快些去,今日不止有聖僧講法,還有大儒與之辯經!”
“哪家的大儒?”
“是白鹿書院的荀夫子。”
“荀夫子感覺陌生的緊。”
“他你都不知道,曾經寫出了巨著《人惡論》,近日在白鹿書院高呼,師者,傳道授業解者也!名氣大噪!”
那位灰色儒衫的讀書人得意道:“聲音傳遍整個白鹿書院,振聾發聵,至今回想音猶在耳.人性本惡,所以才需要老師的教誨。”
正要繼續吹吹水的時候,忽然傳來禪音陣陣。
同時,漫天金蓮降落,籠罩整個廣場範圍。
金蓮落在身上,碎成點點靈光,融入體內。
病者痊愈,老者體健,青年孩童靈慧自生。
嘩!
天降金蓮,引起一陣驚歎聲,隨後感應到金蓮神效,紛紛要追逐。
廣場上已經人擠人,一旦發生騷亂,後果不堪設想。
“唵!”
一道佛門真言傳出,原本騷動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講法台上,突兀的出現一道身影,白色僧袍,盤膝而坐,仿佛一直就在那裡。
“嘖嘖嘖!”
陸鳴淵搖搖頭:“佛門從來沒變過,講經就講經,先顯擺顯擺,再來一套下馬威!”
他揮手攝過一朵金蓮,發現裡麵蘊含有三種氣息,精純佛法,人道功德,溫和靈氣。
每一樣都對普通人有大益,今日來聽經的人,隻要不是發生意外,都能無病無災壽儘而終。
無論白衣僧人薑善的出場方式,是顯擺也好下馬威也罷,至少數千人因此受益。薑善或許不為許多人所喜,然而能凝聚功德金輪,是需要真的行善積德。
“貧僧薑善,自銀霜而來,途經諸多州郡”
薑善不是第一次講法,開場白十分嫻熟,顯然訓練有素,忽然注意到第三排的法海和尚,氣息有異。
淡淡一笑後,立刻調整思緒,婉婉道來。
“貧僧講法三日,一日一經,今日便講我佛根本經文”
“往昔惡業,皆由貪嗔癡.”
“除一切心毒,修最上智”
“一切皆隨業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