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妤怎麼也沒有想到, 餘美娟竟然給自己寫信了。
更沒想到的是，餘美娟竟然還是專門找趙大媽的，這可真是離了大譜。
陳青妤覺得相當不可置信，不過這信倒是沒有寫錯。她翻來覆去的看了遍, 還有點不能理解餘美娟的腦回路。這姑娘可真是個神人啊。
陳青妤和餘美娟的關係肯定是不好的, 可是就這, 餘美娟竟然還能寫信來，也真是心大。
陳青妤有那麼一瞬間門覺得是不是自己就是一個極品, 所以身邊也都是極品。不然咋還有這樣的事兒？
這事兒要從餘美娟上次回城探親說起，因為她上次涉及到了騙婚，雖說事情沒有成功，但是到底是驚動了派出所和街道，餘美娟根本就瞞不住, 她人還沒回去，消息就傳回去了。
這可不是好事兒，對她所在的大隊來說也是一個丟臉至極的事情, 所以大隊長還有村裡的人對她態度都不是很好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頂頂能乾的姑娘，在村裡不算人緣兒好，出了這個事兒自然更是不討喜。就連知青點的人都排擠她。
大隊裡直接給她安排了挑大糞, 日子特彆的難過，餘美娟這會兒才覺得，以前的日子竟然已經算是挺好了，現在才是真的遭罪, 每天又臟又臭, 周圍的人還排擠她，她真是過的特彆艱苦。
以前大隊裡還有幾個對她有點意思的小夥子，這會兒也都不往她身邊湊了。她在城裡騙婚, 這種事兒他們鄉下也忌諱。但凡是想好好過日子的都不敢靠邊，都覺得她根本不是一個安分的。餘美娟過的不好，也知道親媽後爸的根本就不會管她。你彆看她媽拿了陳青妤的衣服會寄給她，但是真的要花錢的東西，那是一分也不會給她的。
畢竟，她是有個弟弟的，她媽心裡隻有兒子。
兒子不要了的才會考慮女兒。
所以餘美娟也發現，自己靠著她媽是回城不了了。她就隻能想其他的辦法，因為在村裡備受排擠，她就想著自己做點什麼，然後改變一下村裡人的印象，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
這不，就想到陳青妤了。
哦不，是想到陳青妤的婆婆了。
陳青妤的婆婆趙大媽是在機械廠的食堂上班，這個她還是知道的，這還是接她那個死鬼妹夫的班。既然是食堂，那肯定是涉及到物資了啊！餘美娟他們所在的村子不算貧瘠，周圍有山，條件還不錯的，但是村裡的日子就是這樣，倒不是餓肚子，而是缺錢和票，他們沒有來這些東西的渠道。
餘美娟為了讓自己在村裡過的更好點，主動請纓，把這件事兒應下來了。她這次寫信，就是找趙大媽的，簡而言之一句話，她想把她所在大隊的山貨，賣給機械廠。
當然，她是要通過趙大媽來賣東西的。
陳青妤反複看了遍，才確認餘美娟不是開玩笑，她都有點懵逼，哎不是，餘美娟是把她婆婆趙大丫通知當成後勤主任了麼？這特麼得也太離譜了啊！
這都能想到？
彆說趙老太沒有這個能耐，就算是有這個能耐，這麼遠的距離，運輸的成本就得多少？陳青妤感歎餘美娟異想天開。再一想這位大姐竟然還把事情應下來了，也不想想辦不成自己在村裡的名聲該是更完犢子。
人家都是更上一層樓。
她是更下一層樓。
真是完全沒有能耐就敢把事情應下來，這也是個傻大膽兒啊。
再說，她們那有什麼關係啊，她就敢冒泡兒找幫忙。陳青妤服了，真的服了。
“小陳，小陳。”
陳青妤：“哎，在呢。”
她出了門，就見梅嬸子還在門口，問：“有事兒啊？”
梅嬸子：“哎，我問你點事兒。”
她給陳青妤使了一個眼色，陳青妤：“進來說。”
兩個人進了屋，梅嬸子小聲說：“你家要兔子不？”
陳青妤：“？？？”
梅嬸子低聲：“我公公今天上午給我們家送了兩隻兔子，這東西是好，但是我家的條件哪舍得吃啊，我就想著換點錢，你要嗎？兩塊錢一隻。”
黑市兒上野雞的價格基本是兩塊五，野兔能稍微便宜一點。兩塊也就差不多了，正常價格，不高不低。
陳青妤抬眼看了梅嬸子一眼，小聲：“行！”
以前是“以物易物”，但是最近陳青妤也會偶爾用錢“換”一點東西，不做的很過分，就沒有大問題。陳青妤：“我家換一隻。”
梅嬸子喜笑顏開：“哎，這敢情兒好。”
兩個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陳青妤看著還有一隻，說：“要不你兩隻都換給我吧，我們家也多吃幾頓。”
梅嬸子一愣，隨即點頭，高興：“行，我看行。”
她倒是不用去找其他人換東西了，你彆看這麼點東西，但是舍得花錢換的人也不是很多的。這要是擱了以前，梅嬸子是怎麼都不可能找陳青妤的。
但是該說不說，林俊文沒了，他們家其實負擔反倒是小了。
以前是大兩小，一個人上班。現在是兩大兩小，也是一個人上班，上班那個還能省兩頓飯。所以沒了的又是能吃的大老爺們，這麼一算，雖然這話不該這麼說，但是他家其實比以前好過了。
吃喝也比以前好了。
所以梅嬸子才敢換。
不過梅嬸子也覺得，趙大媽這人也是有點運勢的。她上班時間門不長，已經拿了廠裡不少東西了。一次是挽救人事科王科長，廠裡獎勵了一張自行車票。
還有這次李大山他們磋磨人的事兒，廠裡獎勵了好些張票，也是頂頂值錢了。
你還彆說，他家雖然人沒了，他們家條件反倒是好起來了。
梅嬸子都想，是不是很多事情老天爺都有定數，這補償他們家呢。不過這封建迷信的話那是真真兒不能說的。
陳青妤不知道梅嬸子在心裡的碎碎念，她交換了兔子，果斷的忙活起來，小佳小圓兩個小孩兒原本已經去院子裡玩兒了，這會兒又嗖嗖嗖的竄到陳青妤身邊，吞咽口水：“兔兔真可愛。”
陳青妤抬眼。
“這麼可愛，肯定好吃。”小豆丁又嘀咕一句。
陳青妤：“……”
果然，這個年代沒有“你為什麼要吃兔兔”。
這個年代，有肉吃就最好了。
陳青妤：“今天晚上吃。”
“好！”
小佳高興的拍手，小圓也晃動自己的小羊角辮。
梅嬸子出來倒水，掃了一眼，說：“小陳，那兔毛你彆霍霍了，攢一攢做個帽子都是極好的。”
陳青妤：“嗯！”
她自然不浪費，索性也跟梅嬸子又嘮起來：“對門早上就吵起來，咋樣了？”
梅嬸子撇撇嘴，說：“還能咋樣，就那樣，石曉偉想的倒是挺好，拿了他媽的工作就可以不下鄉。但是哪有這個好事兒，其他人不過日子了？沒可能的。”
她壓低聲音：“範大姐出門給石曉偉報名了，說是最好能跟袁小翠在一個地方，讓袁小翠照看一下她兒子。”
陳青妤：“？？？”
這是什麼迷惑發言。
且不說人家一個女孩子照顧你家一個大小夥子，就說這關係吧，你們兩家也沒有關係啊！你憑什麼要求人家啊！這真是想的挺美的，啥樣人都有。
陳青妤表示奇葩！
梅嬸子也是這麼想的，嘀咕：“你說夠嗆不，她想的倒是挺好，去中院兒找袁小翠，讓袁小翠罵出來了。人家袁小翠鎖了門在家睡覺呢，她叭叭叭的上門，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人家可沒給她好臉兒。”
梅嬸子家的後窗正好能看到中院兒，那可真是看了一場大戲。
陳青妤相當無語，不過這果然不能背地裡說人壞話，正提到石曉偉呢，石曉偉就從家裡出來了，他目不斜視，揚著下巴，直接又去了中院兒，梅嬸子一溜煙兒竄起來：“我去看看！他是不是去找袁小翠的麻煩啊！我得看看去。”
看熱鬨可少不了他。
就連陳青妤都火速把東西收起來，跟著過去，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尾巴呢。
小佳小圓也是兩個八卦心很強的小家夥兒，小短腿兒活潑在八卦第一線，陳青妤一來到中院兒，就看到石曉偉站在袁家的門口，他對麵站著袁皓雪，袁皓雪一瞅見有人來了，眉毛都皺緊了。
她不想談，但是石曉偉拉著她不撒手。
她輕輕咬唇，說：“小偉，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拿你當哥哥的，如果你有事情，但凡是能幫忙，我赴湯蹈火都會衝上前。可是唯獨愛情，我不能給你，愛情是純粹的，我們不合適。感情的事情都是半點不由人，我沒有辦法愛你，但是在我心裡，你是占據最重要的一席之地的，你是我的親人，親人和愛人不一樣。可是一樣重要。”
皓雪從來沒有考慮過石曉偉。
她的條件，再怎麼也不至於找石曉偉，更不要說石曉偉連個工作都沒有，他什麼也沒有，談什麼愛情？
皓雪：“你要下鄉了，現在該是好好的收拾一下，你還沒收拾吧？我來幫你。”
石曉偉：“我不想下鄉，皓雪，你知道我的心意，我那麼喜歡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回應你。如果你樂意，你就把我想成一個壞女人吧，這樣你會舒服一點，但是在我心裡，你真的就是我的好哥哥。小偉，你要下鄉了，就剩下半天時間門了，要準備的太多了。你現在多準備點，下鄉才不會吃苦！你與其耽誤時間門怨天尤人，該是多準備準備啊。這麼緊迫的時間門，你不該浪費在這些事情上。你聽我的，趕緊收拾吧。”
石曉偉：“你還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你在我這裡是不一樣的，是我哥哥。”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陳青妤撓撓頭，心說這一口一個“哥哥”哎，聽起來有點茶。
石曉偉：“我、我……”
袁皓風這時從屋裡出來了，說：“小偉，咱們都是一個大院兒的，你彆怪我說話難聽，皓雪把你當哥哥，我也是把你當弟弟的，我不是看不起你，但是你現在拉著皓雪不放，我是看不起你的。你這樣做，是置皓雪的名聲而不顧，你這樣，太讓人傷心了。”
“不是……”
“怎麼不是？你看看，這麼多人圍觀，你就這樣拉扯皓雪不放，到時候你自己下鄉一走了之，皓雪卻要麵對大家的閒言碎語，你考慮過她嗎？你不是個小孩子了，不可以這樣做事情的。”
皓風指著石曉偉，石曉偉委屈：“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要下鄉了，我想跟皓雪表白，我想跟她確定關係，皓雪，你等我，你等我好不好？你答應我處對象好不好？”
袁皓風眼裡的厭惡都要壓不住了。
陳青妤也看的直搖頭，這家子母子兩個怎麼都這麼離譜。
不管袁皓雪是什麼性格，人家不想跟你好都說的清清楚楚了，這人咋就跟沒聽見一樣。而且你都要下鄉了還要確定關係，這什麼人啊。
陳青妤鄙夷的撇嘴。
梅嬸子更是忍不住了：“真是癩-□□想吃天鵝肉。”
陳青妤火速點頭，很是讚同這個形容。
袁皓風兄妹看了過來，兩個人都有點尷尬，被石曉偉這種人糾纏，一點也不覺得驕傲好嗎？隻覺得丟臉啊！
袁皓風：“皓雪，你進屋，彆因為這個事兒壞了名聲。石曉偉，好好跟你說，你聽不懂是吧？你都要下鄉了，我說話難聽，但是你自己想想。你看看你們現在還相配嗎？皓雪把你當成哥哥，不忍心說這些，但是我不行，我不能看著妹妹跟你來往。你都要下鄉了，距離那麼遠，你們還有什麼可能，你這會兒還抓著我妹妹不放，合適嗎？你如果真的有心就找個好工作，然後再說其他的。如果沒有這些，彆談什麼感情了。”
“我，皓雪，皓雪……”
石曉偉不想跟袁皓風糾纏，喊了出來。
“皓雪，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怎麼回事兒，我說了你不要糾纏我妹妹，聽不懂人話是吧？你看看你配得上我妹妹嗎？你什麼條件，什麼家庭，以後就隻能種地，你是要讓我妹妹跟你吃苦？再說她不喜歡你，都說了一千次一萬次了，你怎麼就不懂。你趕緊走！”
石曉偉這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說：“你整天說你心疼你妹妹，那裡就該為她考慮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有比我們更合適的了。我最懂她，也包容她，你讓我和她在一起吧。大哥，你把工作讓給我，這樣我就不用下鄉了，也有正式工作了。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你一個老爺們下鄉也能扛得住的，你就為皓雪犧牲一次，好不好？”
袁皓風：“！！！”
圍觀人群：“哦豁！”
陳青妤掏掏耳朵，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啊，這特麼說的是人話嗎？饒是陳青妤不太喜歡袁家的人，這會兒也有點同情袁皓風袁皓雪兄妹了。
石曉偉這位大哥，是怎麼能說出這麼離譜的話的？
聞所未聞啊！
陳青妤都震驚成這樣，其他人更是如此了，就好比梅嬸子，張大了嘴，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又好比看熱鬨的白鳳仙，立在哪裡，人都不會動了。
都被這話鎮住了。
袁皓風終於忍無可忍，說：“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兩家沒有關係！滾開！”
他用力一推，咣當一聲把門關上了。
往常還顧及一下麵子的，但是這會兒也是實在顧不上了，也沒什麼可顧及了。以為他發現他是維持麵子情的，但是這人倒是得寸進尺。
不知所謂。
石曉偉也是第一次看到袁皓風這樣，他平時對自己都是很客氣的，也呆住了。隨即很快的就說：“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滾開，你彆以為你是皓雪的哥哥，我就必須忍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啊，皓雪，皓雪……”
砰！
袁皓風再次出門，一拳打在了石曉偉的臉上，說：“你再敗壞我妹妹的名聲，我就去舉報你耍流氓！什麼東西！”
石曉偉被人一拳打的坐在地上，不可置信：“你打我？”
“對，就打你怎麼了？你都要下鄉了還糾纏我妹妹，我看你就是不懷好意，你識相就給我走遠點，不然就彆怪我不客氣！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不想說難聽的話。你還沒完沒了了，你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還想娶我妹妹？還想搶我的工作？怎麼的，你是想算計我的工作吧？說什麼對我妹妹有感情，你糊弄二傻子呢？誰不知道你一直都想找個有工作的媳婦兒，然後拿了人家的工作留在城裡。現在沒人上當，你就盯上我家了是吧。你看準了我對我妹妹好，所以想要騙我的工作！你當我看不出來？我不扒下你的真麵目。你還以為我是傻子？石曉偉，這世上沒人是傻子，你識相就趕緊滾，彆在這裡丟人現眼，讓人看了就想吐。”
“你，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跟你拚了！”
“滾！”
袁皓風動作可比石曉偉更快，一腳踢過去，石曉偉再次坐在地上，嗷嗷叫：“你打人，你憑什麼打人，我要找公安，我……”
袁皓風冷笑：“你想訛我的工作？有本事你就去，你看看我怕不怕！誰不知道你現在乾的這些都是圖什麼，卑鄙無恥！你為了不下鄉機關算儘，到時候真的鬨大，我看誰倒黴。訛我？你做夢！”
石曉偉：“袁皓風！你也不是個好人！”
他高聲吼起來。
袁皓風：“那也比你強。”
他冷笑：“既然好話你不想聽，那麼就彆怪我不客氣。我早就知道你是個自私的，親姐姐下鄉，你也沒有半點真心，不光如此，就這還要算計她的糧食，可見認為人多麼卑劣。你這種人，我早就看透了，就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彆說我妹妹不喜歡你，就算是有想法，我們全家也不會同意的。你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真是個沒臉沒皮的貨色！乾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兒，貪得無厭，你對自己親姐姐都能這麼刻薄，還會對彆人好？你這種人，鬼才想跟你沾邊兒，趕緊滾吧。”
袁皓風罵了石曉偉，這才心情舒暢幾分。
他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你看看這事兒辦的，皓風那麼好脾氣的人都被氣壞了。”
“那誰說不是呢，他想的也太美了。”
“誰不想要工作啊，他可真是病急亂投醫，人家的工作乾啥給他啊。”
大家一個個紛紛搖頭。
石曉偉：“啊！啊啊！皓雪，皓雪啊……”
彆看袁皓雪一口一個哥哥，但是這會兒可不出來。隻當做沒聽見。
陳青妤覺得，但凡是個人都不能搭理石曉偉。
這人這事兒辦的，就是一個大寫的離譜。
石曉偉自己不覺景兒呢，但是在大家的心裡，他又更下了一個層次。被人標上了“為人不堪”的標簽。他如果沒要袁皓風的工作，還能說一聲是對袁皓雪一往情深。
但是現在被袁皓風拆穿，就顯得他是全然就圖工作了。
他這麼異想天開，自然更是被大家議論個不停。
陳青妤小聲：“我覺得袁皓雪說得對，有這個時間門還不如趕緊回家收拾一下行李，這還出來作妖兒，把人都當傻子了。”
“他家還不就是這樣？範大姐也總是把人當傻子，牛逼倒是吹的厲害，但是誰不知道誰。”
陳青妤：“有病。”
“誰說不是呢。”
石曉偉又嚎叫了幾句，陳青妤瞄見石山從外麵過來，他問：“怎麼了？”
“哎呦喂，老石啊，你趕緊看看你兒子吧，你兒子也太不像樣了，他……”
叭叭叭！
大家七嘴八舌的，石山的麵色越發的難看，他沒忍住，上前一把薅住兒子的衣領子，說：“你給我滾回家！你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東西！平日裡真是慣著你了，你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了！”
他氣急敗壞的重重給了好幾下子，這才拽著人往家走：“跟我回去。”
“我不下鄉，我不想下鄉，皓雪，皓雪啊……”
這撕心裂肺的哎，就跟棒打鴛鴦一樣。
陳青妤眼瞅著人被拽回家了，她小聲跟梅嬸子嘀咕：“石山大叔挺有勁兒的啊，拽一個大小夥子都這麼容易，他怎麼不上班啊。”
梅嬸子：“懶唄。”
她低聲：“我們一起都是住在二院兒，那也二十多年了，我是知道他們家的。這從我們住進來就沒看石山上班過，不管有勁兒沒勁兒，這就是個懶貨。你看整天拎著小茶壺，弄點高碎，且能金貴自己呢。就是一個吃軟飯的，你彆看範大姐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據說從他們結婚，就是她養家，她也是個蠢的。”
陳青妤：“女人養家，那可真是少見。”
“誰說不是呢。”
這年頭，女人養家男人偷懶，多少還是被人鄙夷的。
特彆是沒病沒災的，那就更容易被人議論了。
石山是老軟飯男了，大家都習慣了，所以提的不多，但是真的說起來，那也是看不起的。什麼人啊。
梅嬸子：“你是不知道啊，你彆看石山不上班，但是他們家還是他當家呢，他把著家裡的錢。”
陳青妤：“啥玩意兒？”
她瞪圓了眼珠子，十分十分之不能理解，不過很快的，陳青妤就感歎：“我果然還是見識少。”
梅嬸子：“嗐，範大姐樂意啊，就是一個樂意。”
陳青妤撇嘴，梅嬸子意味深長的嗬了一聲，不說更多了。
陳青妤總覺得梅嬸子這一聲“嗬”裡麵意味深長，但是看她的樣子又是不想說的，陳青妤索性也沒問。
“她人呢？今天不是請假了？”
“去買雞了，說是要給兒子燉雞。”
這要說起來，今天日子倒是挺特殊的，昨天出成績，今天報道。但是同樣的今天也是下鄉報名的最後一天，明天就出發了。所以這一片兒格外亂糟糟，吵嚷聲不斷，家家戶戶也嘰哇亂叫，畢竟考不上的才是多數的。
這股勁兒一直鬨騰到下班，趙老太他們家可沒人跟這些事兒有關係，她一路腳步輕快的回家，看熱鬨才是第一位呢，趙大媽下班是一刻都不在廠子裡久留。
她一路回家：“呦！兔子！這哪兒來的啊？”
趙大媽可真是沒想到自家今晚吃兔子，不過因為明天就是下鄉出發日子，周圍飄散著不少的香氣，很多人家都做好吃的，對門兒範大姐自己在家燉雞呢。
陳青妤：“我換的。”
趙大媽：懂了！
關於家裡生活上的事兒，趙大媽是不太管的，管了也沒人聽啊，陳青妤肯定不會聽她的。趙大媽反正每個月是固定的上交大部分工資，其他的並不多管。
能吃的好，她自己自然樂意了。
“正好，昨晚抓賊累個夠嗆，今天補一補。”
趙大媽倒是說的挺好。
陳青妤：“今天我收到一封餘美娟的信……”
陳青妤現在還覺得餘美娟真是太想當然了。
她說：“她說他們哪兒有好多山核桃大榛子什麼的，都是品相很好的，問問機械廠要不要。”
趙大媽翻白眼：“她當我是廠長啊？”
陳青妤笑了出來，說：“誰說不是呢。”
餘美娟攬活兒的時候倒是挺不管不顧，但是卻不多想想，這事兒是他們拿得了主意的事兒嗎？
其實她自己倒是很喜歡這些乾果，但是自己一個人才能吃多少。
陳青妤：“這說的我都想吃了，等秋天的時候，我打算去郊外看看去。如果有的話弄一點回來。”
趙大媽：“這個我看行。”
她又想了想，說：“你彆著急給你那個繼姐回信，我明天去廠裡問一嘴，看看廠裡要不要，反正我就給搭個話兒，彆的我也不管。”
她搓手：“如果這事兒成了，也算是幫了餘美娟吧？她不得拿點好處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