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穗拿起來翻了一頁,最先看到的,就是她和爺爺的合照。
那是在爺爺的糖畫攤前,顧客幫他們照的,照片裡的爺爺,手裡拿著一副剛畫好的龍,笑容和藹,滿目和善。
下麵那張,則是高三下學期,談霄在學校籃球場打籃球的照片。
談霄和她身世相仿,自小跟著奶奶長大,奶奶去世之後,他的全部學費,幾乎都是靠自己打工賺的。
但不一樣的是,黎穗在學校和大部分人都處得不錯,而談霄,卻孤僻陰沉,是不少人忌憚的對象。
就連爺爺,不知為何也不太喜歡她和他來往。
所以怕學校裡的風言風語傳到老師的耳朵裡,進而被爺爺知曉,倆人從來不在同學們麵前表現出任何認識的跡象,知道他倆有交集的人,屈指可數。
就連看他打籃球,黎穗也不是光明正大的,而是偷偷拿著他的手機,混在了一群女生中間。
很多人都在拍,所以她絲毫沒有引起彆人的注意,也就成功地拍下了這張照片。
照片裡的談霄處在幾位隊友中間,麵容冷淡,眼神淩厲,比起說在打籃球,不如說,他是在用打籃球的方式發泄怒氣。
這樣的談霄,曾經她心疼過、或許也愛慕過,但現在再看,心裡卻揉雜了太多難以描述的情緒。
黎穗正猶豫著要不要把照片抽出來扔掉,視線掃過角落,卻不由頓住。
這是?
黎穗眯了眯眼睛,看向談霄身後,那走出教學樓的身影。
周景淮??
他怎麼會在她拍的照片裡?
哦對,黎穗想起來了,那天是家長會,爺爺身體不好,周景淮被周芷玉強迫著來充當她的家長。
她當時看到了他,於是立刻偷偷把手機塞回談霄扔在一旁的校服口袋裡,跑到他麵前,好奇問老師有沒有跟他說什麼。
周景淮說,老師什麼都沒說。
黎穗暗暗鬆了口氣,卻不想他單手插著兜,掃了眼不遠處的籃球場,又不甚在意地提醒了一句:
“要早戀的話,藏藏好。”
現在想來,周景淮這張嘴不僅毒,還毒奶。
黎穗撇撇嘴,又改變想法,把照片塞了回去。
就在此時,一旁的大聖突然“汪汪”兩聲。
大聖的性子向來溫和,不喜歡叫,這是怎麼了?發現它的目光停留在這一頁相冊上,黎穗頓悟。
“你也想爺爺了嗎?”黎穗摸摸它腦袋,把相冊合上,故作凶狠地按著它腦袋警告,“彆想靠爺爺求情,下次再敢拆家,我就……我就讓周景淮親你一口,毒死你。”
黎穗哼哼兩聲,起身換下保安服,還沒來得及收拾那看起來慘兮兮的橫幅,門口突然傳來周景淮的聲音:“遭賊了?”
黎穗怒瞪他一眼,指著那條橫幅:“是不是你指使的大聖?”
周景淮這才注意到那“八個田模”。
“這說明了什麼?”周景淮的眉梢微微一挑,語氣非常欠揍。
“說明你那八個男模,狗都看不上。”
*
黎穗的保安工作隻做了三天,因為甲流請假的員工紛紛到崗,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雖然說著可以不要工資,但經理還是大方地給她結算了。
每天兩百,一共六百。
這麼一筆意料之外的飛來橫財,黎穗不花掉都覺得對不起這三天的暴曬。
於是第二天,她就拉著何瀟雨出去大快朵頤。
餐廳是何瀟雨之前就種草的一家中餐廳,正是中午用餐高峰,大廳裡觥籌交錯,好不熱鬨。
何瀟雨卷起一口麵,還沒來得及吃又放下,拉過黎穗的右手細看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傷口:“這會不會留疤啊?”
“隨便吧。”黎穗聳聳肩,不太在意,“我爺爺手上各種疤,也沒管過。”
“我說你一大美女,怎麼對自己這麼糙啊,我記得你們市集對麵就有藥店吧?記得去買個祛疤膏。”何瀟雨叮囑完才鬆開她的手,又問,“你晚上還去開店不?”
黎穗夾了塊糯米藕,甜滋滋的味道,讓人心情大好:“開啊。”
“乾嘛不索性休息幾天?”
“最近靠寫字,好不容易生意好一些了,能賺一點是一點。”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糖畫嗎?”何瀟雨忍不住笑,“但我怎麼感覺,你最近越來越努力了?”
黎穗突然被問住了,但很快,她又覺得這問題沒必要細想。
“因為賺錢了吧,錢就是努力的動力。”這也是她過去幾年兼職一直堅持的準則。
“得了吧,我看啊,你就是口嫌體……咳咳咳……”何瀟雨的話還沒說完,卻突然被麵嗆住,咳得滿臉通紅。
黎穗嚇一跳,趕緊給她遞了杯水:“你慢點吃。”
“那……”何瀟雨指著不遠處,一邊咳一邊用氣音提醒:
“你老、老公和一個美、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