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1 / 2)

黎穗給了自己一個上午的時間,去測試自己能否享受畫糖畫這件事。

不局限於傳統圖案,她想畫什麼就畫什麼。

白色的石板上很快出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哭唧唧流著眼淚的小狗、不算規整的小貓爪,還有她自己覺得畫得最成功的一坨便便。

灼熱的糖漿再次緩緩流下,先是一個圓,畫出眼睛和嘴巴,然後是頭頂的三根毛,再是圓鼓鼓的腹部和四肢。

在畫最後一筆時,周景淮的右手撐上餐桌,低頭欣賞了一番。

黎穗指向石板上的圖案,表情嘚瑟:“你猜,這個作品叫什麼?”

周景淮:“中年三毛。”

“不。”黎穗伸出食指,在他麵前晃了晃,“這叫,三十年後的你。”

周景淮沒什麼反應,拿過她手裡的銅勺:“我試試。”

黎穗起身給他讓座,還難得貼心地抬著他的手腕,告訴了他基本的手部操作要求。

但初次上手,周景淮很明顯把握不準勺子傾斜的角度,不是太少就是太多,黎穗恨鐵不成鋼,索性把掌心貼在了他的手背,微微使力。

“差不多這個位置,然後你慢慢移動。”

“這樣?”周景淮學得不行,但態度倒是十分端正。

先畫了一個半圓,底下橫線封口。

然後又在橫線上畫了一扇小門。

見他停下,黎穗愣了愣:“這就好了?”

周景淮:“嗯。”

“這是啥啊?壽司?土房子?”

“這個作品叫——”周景淮站起身,欠嗖嗖丟下一句,“一百年後的我們。”

黎穗嘴角一抽。

哦,是墳墓。

這個上午,在倆人的插科打諢下,過得尤其快,黎穗一抬頭,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畫了三個小時。

她記得之前看到過,在心理學上有一個名詞叫心流,大概是指人在做某些事情的時候會投入忘我,甚至達到忘記時間的狀態。

黎穗以前也有過類似感受,比如在打遊戲的時候。

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在畫糖畫的時候感受到這種狀態。

甚至,拋去束縛和界限,她沒有了往日歇業時的疲累,反而有種還能再畫幾個小時的亢奮感。

唯一遺憾的是,自學出來的成品,線條不夠流暢、銜接有問題、整體不夠美觀……實在達不到能給外人看的程度。

對此,周景淮給了她一個真誠的建議:去南門偷個師。

“文化人的事情,怎麼能叫偷呢。”黎穗一邊往南門走,一邊給自己肯定,“這叫學術交流。”

擺糖畫攤的奶奶還坐在樹蔭下,專心致誌地幫眼前的一對母子畫著糖畫。

棕黃色的小狗依舊愜意地匍匐在奶奶腳邊,享受著傍晚的涼風。

黎穗排在那位媽媽身後,目光聚集在純白色的石板上。

隨著奶奶的右手快速移動,不到二十秒,一個生動形象的奧特曼就出爐了,他雙腿叉開站立、左手握成拳、右手高高舉起,做著迪迦奧特曼變身後的經典動作。

奶奶小心翼翼地把竹簽壓了上去,遞給眼前的小男孩。

沒有一個男孩子能不愛奧特曼。

果不其然,小男孩愛不釋手,雙手高高舉著,還不忘和媽媽炫耀:“媽媽!是迪迦!迪迦!”

“我看你像敵家派來克我的。”媽媽雖然語氣嫌棄,付錢時卻帶著笑意。

“謝謝啊。”她向老奶奶道了謝,牽著兒子的手,從黎穗身邊經過,“怎麼不吃啊?買了又不吃,儘浪費錢。”

“媽媽!這太帥了!我舍不得,我能不能明天帶去學校給我同學看看?”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

……

母子漸行漸遠,奶奶的視線從他們的背影移動到她身上,很明顯愣了下,放下銅勺,尷尬地搓搓手:“是不是修電線的錢不夠啊?”

“不是不是。”黎穗連連擺手,“奶奶,您能幫我畫一幅糖畫嗎?”

“啊?”奶奶或許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行啊,你想畫什麼?”

黎穗看著角落的二維碼,想了想,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二十塊的紙幣放進了紙盒裡。

“彆。”奶奶拿著錢想還給她,“奶奶送你。”

黎穗婉拒一番,自己根據售價,找了自己九塊錢找零:“奶奶,我想畫……一株麥穗。”

奶奶並不意外:“你的名字是吧?你爺爺跟我說過,她孫女兒叫穗穗。”

“嗯。”

熟能生巧,即便隻是隨機點的主題,奶奶依舊畫得如魚得水。

等把那株彎著腰的麥穗拿到手裡,黎穗不由驚歎,那一顆顆麥粒,均勻飽滿,充滿著盎然的生機。

她突然想起爺爺曾經跟自己說的話。

他說,種地用不用心,來年的麥穗會告訴你答案,這就是她名字的來源。

黎穗想,那麼糖畫用不用心,或許,顧客的態度,也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襲上心頭。

可是那其中,卻又好像摻雜著一些難言的情緒,連黎穗自己都說不清。

她向奶奶道了謝,轉身剛想走,卻又突然被對方喊住。

“穗穗。”

黎穗疑惑回頭。

奶奶一邊收拾著工具,一邊說:“我差點忘了,你爺爺之前有些東西留在我這兒了,你要有空的話,等我一會兒?”

黎穗驚訝地回到攤位前:“什麼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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