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暉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趴在桌上的。
手臂上的衣服全濕了,還哭得一抽抽的。
“小妹砸,你怎麼了?”熟悉的聲音隔空響起。
傅明暉抹抹臉,發現手心中也全是淚水。
這時羅昭出了邊界。
他一醒,場麵頓時安靜。
傅明暉看向對麵的老混蛋,見他眉頭皺得死緊,臉上露出痛苦之極的神色。
就是那種麵部的肌肉全部扭曲著,恐懼和絕望像是無形的絲線,把它們緊緊縫合在一起,並絕對絕對不允許伸展開。
這令他整個人都似粘連著,皮肉都無形火融在一起,痛苦加疊再加疊。
肉身在人世間,靈魂卻在地獄深處。
“他這是怎麼回事?”傅明暉不禁問。
那些火災事故中的怨靈都已經離開,用羅昭的話來說,負能量全部消散,他在邊界中的清掃任務完成,可這老混蛋為什麼還不醒來?
“雖然於邊界而言,他也是異物,必須要清除掉。不過……”羅昭神色不變的說,“讓他多留幾天也沒什麼關係。”
傅明暉心裡瞬間閃過一絲痛快,忽然覺得羅昭這個人其實也挺不錯的。
畢竟,也不是那麼死板……
“可是,那些無辜的人走了,火燒和土埋感就沒了了吧?”傅明暉還有點遺憾,這麼輕易就擺脫,太便宜他了。
“那他會不會丟了?”
“有定位。”羅昭言簡意賅。
又看了眼老混蛋,唇角邊湧出一丟丟冷笑,“雖然沒有火燒和活埋,但他會一直在黑暗混沌之中,找不到出來的路。”
傅明暉想象了下,心中的痛快感加大了。
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感覺,一切儘是虛無和孤獨,那也是地獄呀。
這樣的惡人,就應該關在地獄深處,永世不得超生。
多關幾天,等把他從邊界中放出,不瘋也得脫層皮。
而且這算完嗎?
不!他會受到法律製裁。
如果適用死刑的話,死後的靈魂還是會受到更殘酷的懲罰。
傅明暉甚至開始愉快的設想:這老混蛋是要放在油鍋裡炸呢,還是放在石磨裡磨,還是鬼臼中去杵……
“你的事做完了,我送你回去。”羅昭卻直接趕人了。
傅明暉不想走,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磨蹭個什麼勁兒。
於是也隻好站起來,對著攝像頭的方向揮了揮手,道了聲再見。然後就被羅昭套上那個頭盔,被他拉著手臂,走了。
雖然有幽閉恐懼症,但畢竟是第二回了,稍微適應了就感覺沒那麼緊張,路上的時間也就不顯得特彆長。
但到達家門口,她到下頭盔後,發現天空仍然一片漆黑,顯然天還沒亮。
“我請你吃個宵夜吧?”車門開了一半,一隻腳已經踩下去,她卻又回身說。
“不敢自己上樓?”羅昭挑眉。
哎呀這個男人,有必要拆穿她嗎?
太沒有風度了。
“你說人的頭七從哪天算?”她驢唇不對馬嘴的來了句。
如果是從死的那天,十九樓的老太太連五七、七七都過了。
如果從發現的時候算,那還遠遠沒到,靈魂也還沒離開……
她傾向於第二種,覺得隻有死亡被知道和認可之時,真正的死亡才會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