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暉明顯感覺她在邊界大巴中的時間,逗留得比前兩次都長了。
其實仔細想想,似乎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略長些。
那麼下回,會不會時間更長?
沈苗想讓她看什麼?這些靈體是不是有毛病?為什麼不一次性給她看完整的,非常得一次一點點?
難道真像羅昭說的,能量體不管是正是負,都是能量流支撐著。當能量不足的時候,畫麵和調查就會斷斷續續。
所以不是靈體不願意,而是隻能以片斷式呈現。
噠。
又是一聲,伴隨著車輛小小的顛簸,一粒巧克力球從沈苗手中掉下,落在地上,滾滾向前麵而去。
傅明暉伸出手,下意識地想撿起來。
可那小小的球球滾得好快,一下就溜走的那樣。
然後,她看到前方右側座位,靠近通道的地方,有一位大叔彎下身來,撿起那顆巧克力球,並回過頭來,微笑。
沈大叔,忘記了兒子的存在,卻又本能在校園徘徊的那位父親。
那所大學有多難考,從傅明暉要進去還得複讀,父母又捐建了圖書館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
可是沈苗憑自己考上了,還憑著體育特長,成了那一年學校中的風雲人物。
身為親手把他拉扯大,親子關係格外密不可分的父親,沈大叔該多為這個兒子驕傲啊?
可能在他眼裡,兒子就是他整個世界的光吧?
所以在他回身的那個笑容中,傅明暉甚至感覺到了那光芒。
那張笑臉,那雙眼睛裡普通又深沉的情緒,看著平淡又無邊無際的愛,她真的感受到了。
沈大叔揮了揮手,兩指尖夾著那顆巧克力球,嘴巴一張一合,另一手又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謝謝兒子,這個,他就吃了。
傅明暉聽到身後的沈苗發出了輕笑聲。
隨即車子忽然顫抖起來。
來了,那車禍又要來了。
傅明暉全身繃緊,因為她怕了自己的“靈應”能力帶來的感受。仿佛她與拉她入邊界的“人”產生了某些分割不了的聯係,會完全體會到死亡的瞬間。
如果是在事故中,就會很疼的。
她身體沒有受到傷害,可大腦反射的疼痛一點也不會少。
她好怕再來第二回,卻感覺手臂被人托了下,隨意就是天旋地轉的。
可是和進滾筒洗衣機的碰撞感又不一樣,隻是瞬間,她發現自己已經脫離了大巴車,站在邊界的混沌黑暗中。
遠處,那輛車翻滾著向前猛摔,就在她眼前,落入似乎看不到底的深淵之中。
慘叫聲模模糊糊的傳來,似乎隔著個世界。
雖然知道是幻像,是記憶回放,可那麼眼睜睜地看著……
“謝謝你。”傅明暉由衷的。
知道若不是羅昭及時把她拖出來,她又得體會骨斷筋折的劇痛,以及迎接死亡的絕望。
“職責所在。”羅昭說得雲淡風輕。
鑒於傅明暉的逆天能力,在邊界中,他是她的輔助,保護她就真的是職責。
至於是不是百分百出於職責,他也說不清,也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的。
“啊,你受傷了。”還是傅明暉眼尖,發現羅昭右手背上有血液緩緩流了下來,滴入混沌一片的地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