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化為黑影生靈的時候人拚命救過她。
現在麼,她也可以救贖這位吃了太多苦,卻從沒有嘗過甜的姐姐。
“姐你想想,我媽留下的慈善事業。若你不在,公司會不會有人砍掉公益項目?或者讓那些有裙帶關係的人來接替你,然後把所有的善款都貪走?”傅明暉把一個巨大的責任拉過來,直接放到冷靜的背上,“那樣,我媽在天上都不會開心的。再者,你覺得老天虐待了你。那些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小動物,如果沒有你,誰做他們心軟的神呢?”
“會有人做的……”冷靜黯然半晌,說。
“苦難者太多,神總是不夠的。”傅明暉仍然緊緊盯著冷靜。
冷靜就好像一片凍土,被突然出現的、名為傅明暉的烈陽不管不顧的照耀之下,已經有鬆動的跡象,好像長了草一樣,令她感到不安。
她再度盯向玻璃窗,這次卻不是失神的望著河邊那三三兩兩散步的人群,不是看坰更遠處的演出廳外,各色燈牌和應援旗幟的紛亂遙動,不是川流不息的車流,還有那美不勝收的河景,而是倒映在玻璃窗上的那個身影。
董事長的獨生女兒,從小就與眾不同的孩子,此時坐在距離她不到半尺的身後方,卻好像隔著一個時空。
她似在水下,要沉到不知名的黑暗中。
而小暉,卻在水麵上,伸出兩隻手來試圖拉她。
“我本來不想說的。”冷靜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關於我生病的事,我不想說的。既然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既然我身邊已經沒有任何人,那麼我想悄無聲息的離開,不用人知道。我覺得,若我死後還要聽到那一聲聲並不太真誠的惋惜的話,我可能會不喜歡。但是……”
她盯著玻璃倒影中的傅明暉的眼睛,“天可憐見,我遇到了你。就想著,你和董事長是一樣的人,柔軟的部分在心底。答應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我完全可以信賴你。”
見那模糊的身影似點了點頭,就又說,“就像二十年前你聽到我和我媽的對話那時一樣,我衝動的想和你說出壓在心底的話。我想拜托你,在我死後,接手慈善部門的事情。那真是有益且有意義的事,應該由善良的你去做。”
“然後……”她轉過身來,“鑒於我沒有可信賴的人,也沒有近親後代,那我想麻煩你,在我死後,把我和家人葬在一處。我已經在本市最好的公墓,買好了家族墓地,也給我自己預留了空穴。既然我和我的家人在人世間的緣分格外淺淡,那麼我們死後至少可以葬在一處。倒也不用祭祀,不必享受香火,隻要我們在一起,就好。”
她的眼神是那麼卑微,心軟的傅明暉有那麼一瞬,想點頭答應下來。
幸好這次她沒有嘴巴比腦子快,那話在腦子裡,在舌尖上轉了一圈,最後變成,“如果你說死後的事,好吧我答應你。省得你擔心,我肯定幫你托底,這下你放心了吧?如果你沒什麼找男人、生孩子的心,你隻要寫個委托書,一切身後事,我都幫你辦。彌留之際,是不是拔管子,我都可以幫你決定,這總行吧?”
明明沉重的話題,卻被傅明暉說得有些搞笑也不知怎麼回事。以至於冷靜心下忽然一鬆,竟然忍不住露出笑意。
可能是因為傅明暉那種把心一橫,被逼上梁山的語氣。
就連站在餐廳外,假裝聽電話,其實是竊一聽裡麵談話的羅昭都彎了唇角。
唉,這個編外的啊,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
就聽傅明暉又說,“但是關於慈善部門,我不管。我現在有個小貓無牙,還有個……呃,寵物,名叫花蟬,隻它們兩個,我每天已經焦頭爛額了。你自己的責任,你自己擔,彆都推給彆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