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項協宏的話音落下,大殿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如磐石般沉重而嚴肅,眾人似乎能聽見時間如沙漏般悄然流逝的聲音。在這份寂靜之中,一場關乎無數人生死存亡的大幕正在悄然拉開。
緊隨著那一瞬的寂靜,靖江帝如同一位洞察秋毫的獵人,對那些傾向於陸印生觀點的大臣們發出了無聲的號召。他要求他們舉手以示立場,這一命令猶如無形的漣漪,在群臣之中激起千層浪花。隻見那滿朝文武紛紛響應,一時間,眾人的手臂如林立般升起,形成一幅波瀾壯闊、氣勢磅礴的畫麵,仿佛是無數棵參天大樹在大殿中破土而出,競相向天。
在昏黃搖曳的燭光映照下,明從亮的臉龐猶如一幅複雜的版畫,糾結的情感刻印其上。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桌麵那粗礪的紋理,言語間流露出深深的憂慮:“唉,此事尚未經過實地勘察與周密計劃,且我已多年未曾涉足此類行當,手法難免有些生疏了。尤其是掘地道這一環節,實乃我從未嘗試過的挑戰,心頭實在是沒個底。”
當各項任務基本分配完畢,韓桂良麵帶尷尬地從座位上起身,微微發福的身軀在昏黃燭光映照下顯得尤為局促不安。他囁嚅著嘴唇,話語中透露出內心的忐忑:“老項,你提的這個搶糧計劃可不是兒戲。上百號人馬若是稍有差池,我這把年紀又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大陣仗,恐怕很難駕馭啊。”聞此言,項協宏的眉頭緊緊皺起,形成一座峻峭的小山,目光犀利如劍,質問起來:“連百人都難以統率,當年你是如何坐上山賊頭領的位置,憑的是什麼?”
項協宏聞言,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仿佛時間在他的緊鎖眉宇間悄然停滯。他的目光在跳動的燭火中閃爍不定,時而如秋湖水麵上銳利的刀鋒,時而又化作柔和溫潤的漣漪。終於,在這番內心的掙紮之後,他決然發聲,聲音回蕩在靜謐的空間內:“擺在我們麵前的是三條命運之路:其一,正麵硬搶;其二,暗中偷竊;其三,歸鄉避世。各位兄弟,請各自表明立場,讚同直接搶糧者,請舉手。”話音落下,七八隻手臂如同林中受驚飛起的群鳥,紛紛響應了他的召喚。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衝破屋頂之際,一位好奇心切的人物終究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謹慎而緊張地打破了這片死寂:“項大人,老爺在信中究竟有何訓示?”他的聲音雖輕,卻足以驚動整個廳堂的寂靜。
終於,在眾人的屏息等待中,項協宏緩緩將書信放在桌上,那動作間流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與決然,仿佛是向無法抗拒的命運低頭。周圍的氣氛愈發壓抑,每個人都像雕塑般紋絲不動,連呼吸聲都被小心翼翼地收斂起來。
話音甫落,整個大殿內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唯有燭火在風中搖曳,映照出各人臉龐上的複雜情緒:有疑惑、有憂慮、有期待、有掙紮。每個人都屏息凝神,仿佛命運的天平正在這一刻微妙地擺動,等待著最終的決定。
此時此刻,林小風站在一旁,目光亦聚焦於太子身上,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他猶如一名農夫看到自己辛勤播下的種子終於結出碩果,心中的欣慰與自豪難以言喻,這份情感源自他對市場規律教育力量的信任與執著追求。
呂躍峰苦笑連連,笑容裡夾雜著自嘲和無奈的苦澀,他以平緩而誠懇的語調道來:“的確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我曾試圖創建一個新的教派,然而一次意外,門下弟子誤闖入丐幫的地盤傳教,此舉無異於觸碰了那位威震武林的老爺底線。那時資金捉襟見肘,信徒們饑餓難耐,在生存壓力之下,他們不得不轉投丐幫尋求庇護。”
明從亮的眼神在這昏黃燭光中閃爍不定,一抹憂色掠過他的臉頰,他輕輕搖了搖頭,話語中流露出擔憂:“此事難度頗高,糧倉固然是重兵把守,更何況現下人心惶惶,戒備必定更加森嚴,怕是難覓一絲破綻可鑽。”
韓桂良聞此言,麵色驟然變得剛毅決絕,他的眉宇間擰成一團,猶如刀刻般深邃,雙眸熠熠生輝,仿佛燃燒著熊熊烈火:“歸鄉之事萬萬不可提,我等顏麵何存?如今趁著這亂世的局麵,若能搶奪糧食,既能解救陷入苦難中的百姓,又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和職責。”
項協宏此刻嘴角牽起一抹苦澀而帶有嘲諷意味的微笑,他的眼神深邃,其中交織著對命運的無奈與堅毅不屈。他語氣緩慢而有力,一字一頓地道破了那看似溫和實則殘酷無比的懲罰:“皮肉之苦或許尚可忍受,但那更讓人顏麵掃地、尊嚴喪儘的處罰――被剝去衣物,吊掛在城牆之上示眾三日。朝廷雖會確保飲食供給不斷,但在麵對大小便之時,隻能懸空解決,稍有不慎,汙物滴落,甚至會有謝洪信那種卑鄙之徒在一旁冷眼嘲笑。這種境遇,雖未觸及生死界限,卻比死還要難堪千萬倍,是一種精神與肉體雙重折磨的煉獄。”
然而,在這浩瀚的手臂之海中,靖江帝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令他驚愕不已的細節――林小風,那位平素秉持獨特見解、倡導人道關懷的謀士,竟然也在這片“樹林”中悄然獨立,他的手與其他人一同高高舉起。靖江帝見此情景,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猶如烏雲蔽日,其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厲聲喝止了林小風,話語如雷霆,震得整個大殿為之顫動。
韓桂良聽罷,不禁仰天發出一陣豪邁的大笑,那笑聲粗獷而不拘小節,仿佛在嘲笑過去的荒唐與無常。“老呂啊,你是真高深莫測呢,還是過於誇大事實?”他調侃道,“想當年老爺豈能容許你這般獨斷專行、飛揚跋扈?”呂躍峰麵對揶揄,並未動怒,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視線越過眾人,投向了時光那頭遙遠的記憶。
接著,他詢問願意采取隱蔽手段獲取糧食的人員,大半數人麵帶堅毅之色,舉起的手臂如同樹林中挺拔的枝乾。再問及願意歸鄉保全自身者,卻隻有零星兩三個人應答。項協宏看著眼前的景象,臉上掠過一抹無奈卻又充滿理解的微笑,他微微點頭,尊重並接納了大家的選擇。
提及呂躍峰邪教教主的過去,呂躍峰臉色一紅,忙不迭地揮手示意,言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尷尬與酸楚:“那些陳年舊賬,還是讓它隨風散去吧。”然而,韓桂良卻帶著戲謔的笑容,將呂躍峰早年的往事一一抖露出來,講述他在斷天城如何呼風喚雨,創立邪教,最終卻因為幾十隻燒雞引發的嘩變事件,使得原本莊重肅穆的氣氛瞬間破冰,引來了大家忍俊不禁的笑聲,整個屋子頓時化為一片歡騰的海洋。
項協宏並未被明從亮的顧慮所影響,他沉穩地轉過頭,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視秦玉波,話語擲地有聲:“秦兄弟,你如何看待此事?若我們在城外尋一合適地點挖掘一條地道直至私倉,此計可有成功的可能?”秦玉波聽罷,微微咂嘴,陷入了短暫而深沉的思索,片刻後,他徐徐開口,語調平穩而富有哲理:“雖非絕對不可能之事,但這般行動必須基於對地形環境的深入了解和精密計算。畢竟我也久未操持此類營生了。其中最大的難題在於,地道若離目標太近,則極易暴露;若挖掘得太遠,則耗時費力,能否準確抵達仍是個未知數。此外,地質結構是否適合挖掘亦至關重要,地道內部需要設置木梁以防塌陷,土石的清理工作量巨大,所需的人力物力成本不容小覷。總而言之,儘管困難重重,但隻要我們精心策劃、細致施工,或許能在重重困境中找到一條出路。”
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和權衡,靖江帝終於做出了那個決定性的裁決,他的聲音威嚴且深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曆史深處走來,承載著帝王的睿智與果敢:“很好!朕決定了,采納陸印生提出的策略,即刻下令各地官府開倉放糧,同時嚴密監督糧食市場的價格波動,務必做到平抑物價,以此解救萬民於水火之中!”這鏗鏘有力的話語落下,如同重錘敲擊在鐵砧上,激蕩起一陣陣回音,讓整個朝廷沉浸在一種莊重而緊張的氣氛中,等待著這場即將席卷全國的變革風暴的到來。
項協宏胸中的怒火燃燒起來,猶如爐膛內的烈焰被風一吹便熊熊燃起,他霍地拍案而起,那張木桌因猛烈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在空蕩的房間裡久久回蕩。他的眼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混合著憤慨與決心,仿佛兩簇熾熱的火焰,他厲聲痛斥道:“荒謬至極!我等行走江湖,雖是商旅之身,卻並非欺淩鄉裡的盜匪之輩!老爺如今位居高位,倘若此事在京師傳得沸沸揚揚,你叫老爺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更有甚者,官府一旦得知我們竟做出搶糧這樣的舉動,隻怕還沒等到事情鬨大,我等的腦袋就要先一步落地,成為刀下冤魂了!”
此時,在韓桂良憤怒的火焰旁,項協宏的臉色黯然失色,哀惋之色悄然爬上眉梢。他輕歎一口氣,仿佛將滿腹無奈都化作這口無聲的歎息:“老爺雖寬宏大度,斷不至於對我們施以重罰,但天意難測,既然下令吾輩不得不踏上返鄉之路,想來也是對此事已無力回天。”聽聞項協宏這般言語,韓桂良的情緒更加激昂起來,他的眼睛瞪得渾圓,瞳孔裡倒映出對不公命運的質問與反抗:“若是這所謂的‘公款消費’真的觸碰到了朝廷那把無形的戒尺,遭致嚴厲懲處,那麼我們這些人替老爺奔波商賈多年,曆經風霜雨雪,何時曾落魄到今日這般境地,仍舊一事無成,連最基本的承諾都無法兌現給我們的百姓?”他的聲音擲地有聲,話語間彌漫著一種被壓抑許久後終至頂點的悲憤情緒。
項協宏的目光從呂躍峰身上移開,落在案幾上的雕紋之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麵,每一下都仿佛是在為即將展開的重大行動計策定音。他的聲音沉穩而決斷:“呂躍峰,你帶領韓桂良以及一眾兄弟先行招募那些忍饑挨餓、亟待救贖的人士,務必精挑細選,確保他們的忠誠與可靠。秦玉波和明從亮兩人,則需火速探查城內富戶糧倉的具體位置及其主人的品行聲望,務必在三日之內帶回詳儘的情報資料。同時安排其他人秘密購買所需的裝備物資,所有行動必須隱蔽低調,萬不可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以免打草驚蛇,破壞整個行動計劃的實施。”
項協宏聽罷,微微垂下眼簾,眼中閃過一道睿智之光,他悄然將視線在秦玉波與明從亮二人身上流轉,似乎在他們各自的麵容上尋找過去的影子,探尋潛藏其中的智慧與勇氣。稍作停頓後,他清了清喉嚨,聲音低沉卻蘊含力量:“既然如此,我有一計――不如我們秘密挖掘地道,暗中竊取糧食,不知諸位對此有何見解?”
韓桂良聞得項協宏的言語,斜睨的眼眸裡流轉著不屑與嘲諷,那神態宛如冷月對烈陽,對項協宏的憤慨全然不放在眼裡。他扯開了渾厚的嗓門,音調粗獷而激昂:“老項啊,你才剛踏進這個圈子,就敢對我們指手畫腳!老子我可是從山賊窩子裡殺出來的,什麼風浪沒經曆過?什麼樣的世麵沒見過?”話語甫落,他猶如鷹爪般淩厲地指向屋內的眾人,逐一揭開他們塵封的身份背景,聲音如鐵石撞擊銅鐘,震人心魄。
“呂躍峰,江湖人稱一代邪教教主,昔日曾在斷天城掀起腥風血雨;明從亮,那可是偷界響當當的快手,即便最嚴密的鎖也擋不住他的魔手;掘掘子,一個連摸金校尉都自愧不如的盜墓高手,隻手可探陰陽兩界;秦玉波,另一個被稱為掘掘子的存在,想當初也是老爺親自出手劫持,一同深入古墓,生死之間險些葬身黃泉之下。”
韓桂良聽罷,臉上擠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那笑中滿是對現實與理想的無奈。他雙臂一攤,仿佛在向眾人展示生活的種種艱辛:“哎呀,你這可是被書本裡的大道理給繞暈了啊!想當初我做山賊的時候,不過就是十來個走投無路的兄弟抱團取暖,在那深山老林裡領著十幾個手足勉強糊口度日,所以才會那麼輕易地被老爺收編過去。”
眾人在這番討論中總算確定了分工,然而就在這時,他們赫然發現關鍵崗位上的人選能力實在堪憂,這讓每個人心頭都敲起了小鼓。項協宏環顧四周,寂靜無聲的環境裡彌漫著無奈與焦躁的氣息,似乎無人能夠挑起重任的重擔。在這個千鈞一發之際,他聲音低沉而決絕,提出了一個破格的建議:“既然事已至此,看來我們不得不另辟蹊徑,找尋合適人選。那個武狀元駱華俊,或許可以嘗試讓他擔任這個角色。”
此話甫出,人群中立時蕩漾起一陣嗤笑和質疑之聲,韓桂良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駱華俊那個遊手好閒之徒,除了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在咱們這幫人中間還常常受謝洪信的欺負,誰給他取了個‘武狀元’這麼個戲謔的名號?”項協宏聞聲臉色驟然凝重起來,他糾正道:“非戲謔也,駱華俊確實是海雲國貨真價實、科舉出身的武科狀元。”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將原本訕笑著的人群瞬間震懾得啞口無言,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到了那個平日裡默默無聞的駱華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