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瀏暗自留意到林小風這一細微表情,心中不禁略感不適:這些尋常人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自己尚且不能天天享用,而林小風竟還如此講究。年輕的俊俏容顏能維持多久?太子的恩寵又能長久庇護幾時?但荀瀏畢竟城府深厚,瞬息之間便恢複平靜,心中默念:今日所議重大,豈能被這等瑣碎小事擾動心境?
荀瀏關切地詢問:“林大人,這碗粥口感如何?”林小風答道:“甚好,隻是略顯寡淡。”荀瀏聽罷立刻表示歉意:“是我考慮不周詳,稍後必會令廚子再為您烹製一份更為合口味的膳食。”
待尚一維退出後,荀瀏獨自在屋內沉思良久,決定親自前往戶房探望林小風。此時,林小風正在戶房內百無聊賴地翻閱賬冊,忽然瞥見荀瀏步入,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起身行禮:“下官見過荀大人。”
“遵命!”話音剛落,明從亮身形如燕,一個鷂子翻身瞬間消失在視線中。一切交代完畢,林小風悠然轉身,背著手徐徐踱步回到了戶房。
聞聽林小風尚未用過早餐,荀瀏笑容滿溢道:“真是巧極,本官也尚空腹。林大人,請隨我來。”遂引領林小風步入一間清雅彆致的小廳堂,隻見桌上已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早點,儘是些清淡而珍貴的海鮮佳品,諸如鮑魚、乾貝等珍饈,無不顯現出主人的用心。
尚一維聽罷,不禁咋舌:“我的佛祖慈悲!竟然要用到十數隻雞相配,那味道該是如何美妙!”林小風含笑回答:“這道菜肴應該不算太難製作。”
明從亮一見林小風身影,立刻趨前稟報:“老爺,查明了!昨夜那夥人確實在嚴密戒備之下返回了府衙,屬下未能深入內院,但在牆頭窺視到他們進入了某一屋舍,門窗緊閉。雖無法得知詳情,但知府大人定在其中。到了後半夜,有人傾倒泔水之時,我發現其中混雜著諸多珍饈佳肴。”
“大老爺饒命啊,彆打了,彆打了!”那些饑寒交迫的災民,在重擊之下許多人已體力透支,咳血不止。林小風見狀怒火中燒,厲聲喝止:“停手!都給我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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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城外半途,林小風與荀瀏突遇熙攘的人群,喧囂之聲不絕於耳。林小風勒住馬匹,轉頭向荀瀏詢問:“荀大人,此處為何聚了如此多的百姓?”荀瀏略一打量眼前景象,淡然回應:“這是前次征糧不足之民受罰示眾的場景。”林小風聞聽此言,心中泛起好奇,決定駐足觀看。
收糧官內心哀鴻遍野,淚眼婆娑,暗自嗟歎:此人身為官員,實則手段淩厲如同綠林豪傑!我們這些人勤勤懇懇為荀大人效力,如今卻遭遇上司如此粗暴對待,真是天大的冤屈。然而此刻他已力不從心,隻能任由林小風搜查腰包,身上積累的財物頃刻間化為烏有。
尚一維遵命解開箱子,眉飛色舞地逐一介紹箱內的寶物:“這裡有金銀珠玉,其價值遠超所列菜單;更有龍慕翡翠玉雙杯、純黑水晶參銀發簪、瑪瑙綠石墜子、送子玉觀音等稀世瑰寶,每一件起拍價都在數百兩以上,尤其是未曾記載在菜單內的一件絕世奇珍,荀大人希望能借此博得您的歡心。”
尚一維神秘兮兮地從箱中捧出一顆碩大的藍色寶石,對林小風說道:“此乃傳說中的海洋之心,珍貴無比,據說曾為太子的心頭摯愛,作為太子身邊之人,您必然知曉它的無價之寶。單憑這一顆寶石,就價值數千兩銀子,荀大人視若拱璧,如今能割愛贈予您,足以證明他對您的深厚誠意。”
隨著夜色愈加深沉,林小風的目光在跳躍的燭火間閃爍著智謀與決斷,一場決定命運走向的龐大布局正在無聲無息中鋪展開來。
林小風斜眼看向那位報數十八日的小鄭,嚴厲責問道:“小鄭,你身為書吏,竟然連每日出庫糧食數目都記不清楚嗎?”小鄭尷尬一笑,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實糧倉的存糧早已無法滿足需求,幸虧近日增加了稅收征糧,今日正是民間獻糧的日子。具體數量尚未統計完畢,不過據我估算應該能支撐七日左右。”
回到府邸後不久,尚一維便恭敬地登門造訪,滿臉諂媚之色地對林小風說:“林大人,荀大人聽聞您喜好美食,特命鄙人送來一些珍饈佳肴供您品嘗。”林小風微微點頭,示意同意。尚一維立刻高聲呼喚門外仆役:“來人啊,把這些東西搬進來!”隨著話音落下,兩名健壯的家丁肩扛紅木大箱,氣喘籲籲地走進堂中,將箱子穩穩地放置在正廳中央。
林小風毫不猶豫地答道:“回歸之心切矣!實乃迫不及待!”荀瀏麵露一抹難以琢磨的曖昧神色,低聲許諾:“明日若林大人決意巡查糧倉,本府願陪同前往,並設法助大人早日重返京都。”荀瀏內心冷笑:“嘿嘿,林小風怎知本府早已洞悉你的底細!”
林小風手握瓷碗,看似漫不經心地摩挲著碗沿,實則內心焦灼,帶著迫切之意發問:“荀大人昨日提及的那個助我重返京城的方法,究竟有何良策?”荀瀏則表現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回應道:“此事急不得,我們還有充裕的時間細加商討。”
“老爺為何走得如此匆忙呢?”
林小風輕輕點頭表示理解,但心中冷笑連連,估摸著可能有人正打算用黴米砂石替換新糧。他知道必須加快調查的腳步,儘早找出貪腐官員及勾結糧商的罪證,才能對他們采取行動。
“啪!”話音未落,第二記巴掌猶如疾風驟雨般狠厲地抽打在收糧官左頰上,鼻血瞬間奔湧而出,滴滴答答灑落在黃土之上,形成觸目驚心的畫麵。收糧官身軀劇烈顫抖,尚未來得及從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中清醒過來,便覺有人探手入懷,翻找其中之物。林小風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熱諷的笑容,口中噴出憤怒的話語:“你們這些蠹蟲,快把貪墨的錢財交出來!這點碎銀子,哪能抵得過你們榨取的民脂民膏?”四周百姓以及一眾胥吏無不瞠目結舌,現場陷入一片死寂,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尚一維聽聞此言,雖心中略有不滿,但表麵上仍維持笑容:“遵命,小人這就回去稟報荀大人。”待尚一維離去之後,林小風喚來了丫鬟姚紅劉縷,命令她們將珠寶箱抬至臥室。
尚一維苦澀地回應:“這個……卑職確實無法辦到。”林小風故作失落狀:“罷了,本官生平兩大嗜好,一是追求極致美食,二是熱衷財帛。如今遠離京師來到長江之地,恐怕隻能在此度過餘生,哀哉!”說完,他的眼神瞬間失去了神采,頹然靠坐在椅背上。
撒完沙子,林小風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隨後矯健地躍上馬背,低頭凝視著那因他的舉動而稍顯秩序的場景。雖然百姓們眼中閃爍著難以掩飾的怨恨與無奈,但林小風卻仿佛找到了一種解決問題的捷徑,自感頗為欣慰。荀瀏捋須含笑,略帶讚許地道:“林大人此法實乃高明之舉。”林小風麵色微紅,帶著一絲羞澀回應:“大人過譽了,下官此舉不過是一些雕蟲小技,權宜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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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烈日當空,書吏們紛紛離座外出用餐之際,林小風卻獨自一人在室內埋首於堆積如山的賬冊之中。不消片刻,尚一維手捧食盒疾步走入,麵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對林小風道:“林大人,此刻已是午膳時分,想必大人的腹中已開始發出空鳴之聲。”
聽到林小風提及饑餓,荀瀏爽快應承:“林大人若是有任何需求,本府定當竭力滿足,像您這樣的乾才,絕不能讓您的腹中空虛無物。”林小風沉吟片刻後答道:“時局艱難,不敢奢求過多,隻想要一條普通的鯉魚即可。”
未幾,畫舫之內人聲漸起,儘管尚有部分人未能及時趕到,但已聚集了半數以上的力量。林小風挺拔站立,清朗嗓音回蕩在船艙之中:“今日集會,我們要討論的是一件關乎大家生死榮辱的大事件。長江府的內部形勢已然探得詳情,在最佳時機到來之際,我將親自率領眾位奔赴衙門捉拿重要罪犯。”
荀瀏聽罷,半信半疑,斥責道:“荒唐!區區一道茄子、麵條,怎麼可能需要用到十數隻雞來烹調?分明是唬弄於你!”然而,麵對荀瀏的質疑,尚一維堅稱林小風所述菜肴細節栩栩如生,絕非空穴來風。
荀瀏聞言微微一笑,果斷下令:“來人!整頓百姓秩序,務必讓他們有序排列,如此混亂實在不成體統!”隨後,官兵們紛紛衝入人群之中,刀鞘揮舞,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陣驚恐哀嚎。
荀瀏的目光犀利地鎖定在林小風身上,腦海中快速轉動策略。荀瀏自認為對林小風的本質已了然於胸:一個表麵貪圖享樂、內裡卻精明狡黠之人,除了日常飲食講究奢華之外,王一力在其府邸遭受的各種屈辱也曆曆在目。思緒飄渺之間,荀瀏不禁陷入了短暫的遐想。
收糧官汗如雨下,不敢正麵回應,林小風冷笑連連,伸出三根手指暗示其掏銀子賄賂。收糧官無奈之下拿出二兩紋銀,未料林小風反手一巴掌將他抽翻在地,揪住他的領子厲聲道:“你這是瞧不起我是不是?”並追問其所私吞糧食的去向。收糧官惶恐失措,無法作答,林小風冷峻的目光中充滿了質疑與憤怒。此事並未因此畫上句號,反而像一顆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層層漣漪,更深入的糾葛正在悄然展開。
荀瀏聽完林小風這番細致入微的烹飪方法介紹,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內心五味雜陳。他既感慨於林小風對於飲食之道的獨特見解和精細追求,又對他身處災難困苦之際仍能保持講究的生活品質感到驚訝不已。儘管眼前的困境重重,林小風卻能在細枝末節處展現出對生活的執著熱愛與堅韌不屈,這份心境令荀瀏深感欽佩的同時,亦不禁反思自己對待生活與治世的態度。
林小風放下手中瓷勺,展現出豁達姿態,誠摯邀請荀瀏共享此餐:“多謝荀大人的盛情款待,何不同坐共進早餐?”荀瀏欣然接受,在林小風對麵坐下,兩人同飲粥湯,荀瀏進而說明:“飯後我們還要一同前往糧倉巡查,我將親自陪同大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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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風與荀瀏並駕齊驅,策馬揚鞭帶領一眾官兵疾速駛出城門。身後蹄聲如雷,塵土飛揚,隊伍氣勢磅礴、威嚴壯觀。待至城外的施粥之地,眼前的景象依舊淒涼不堪,災民遍地皆是,秩序混亂無序,他們擁擠在粥棚前,排隊毫無規矩可言。林小風目光犀利地掃視四周,發現其中尚有衣衫襤褸者夾雜其中,按照早間書吏所述,為了維持城內的安寧,這些災民已被隔離在外,而這群人卻手持著出入憑證,實屬蹊蹺。
“捌佰、大同、來冠這三家米行背後掌控城內經濟命脈的兩大戶人家是哪兩家?”項協宏迅速翻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答道:“這三處米行實為吳家和郭家兩大家族賴以生存的重要產業支柱。”
林小風越想越是焦躁不安,於是對手下吩咐道:“本官出去走走,你們繼續忙活。”話音落下,他步伐堅定地走出戶房,借由漫步街頭的方式來排遣心中的煩憂與壓力。
尚一維不解其意,愕然問道:“大人是覺得飯菜不合口味嗎?”林小風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林小風撇嘴一笑,悠然答道:“茄子的做法並不複雜,隻需挑選新鮮采摘下的茄子去皮取淨肉,剁成細丁,用雞油炸至酥透;同時將雞脯肉、香菇、鮮筍、蘑菇、五香豆腐乾以及各類乾果,都切成細丁,以醇厚雞湯慢燉收汁,最後淋入香油攪拌均勻,裝入瓷罐密封保存,食用時再以炒雞肉瓜拌食即可。”
林小風隨後轉向周誌偉,麵帶嚴肅之色:“周大師,青樓尚未完全裝修完畢,我便托付你走遍全城選拔佳麗,青樓的運營事務就交由你全權負責。凡被接納的女子必須出於自願,如果有必要,也可從其他青樓招募,所需費用由你靈活處理。”周誌偉含笑領命,深知這是老爺對自己專業領域的高度信任與倚重。
項協宏麵露憂慮:“老爺,倘若直接率隊闖入衙門,恐怕會引起衛所方麵的變故。”林小風點頭示意理解:“你說得對,衛所的力量不可忽視,我們必須摸清兵馬司與知府之間的關係後再做行動安排。你們先行做好一切準備。”
用畢午膳後,兩人共乘駿馬向城外的征糧點馳去。那裡排成長龍的百姓絡繹不絕,個個麵黃肌瘦、骨瘦如柴,手中緊握裝滿糧食的布袋,焦急等待著稱重驗收。收糧官手持皮鞭,威嚴地嗬斥、監督著秩序。
林小風聽罷,滿意地點點頭,將盤中的棗糕賜予小鄭,並詢問了征糧的具體地點,表示有意親自前往查看。小鄭欣喜接過棗糕,告知林小風:“征糧之處離城郊不遠,沿路直行二三裡即可到達,上次征糧還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大人,請看,這是上等牛肉,尋常百姓難得品嘗,即便是知府大人也不易享用。”他進一步補充,“此牛乃是力竭自然死亡,並且有正規的宰殺證明。”
那位先前哭訴不止的婦人,這時緩緩起身走向官斛,重新捧起自家的麻袋裝糧,卻發現糧食回填後重量竟減少了一半,她眼神絕望地凝視著林小風。林小風平靜地迎向婦人的眼光,問道:“為何還不離去,一直盯著我看有何事?”婦人強忍淚水,最終哽咽低語:“少了許多……”
麵對林小風臉上寫滿困惑的表情,老季憨厚一笑,徐徐道出原委:“老爺誤會了,其實並非新築,乃是購得了一座廢棄已久的青樓和相鄰的一處酒館,我們僅在外觀上加以修繕裝飾,由於人手充足且工人們技藝純熟,故而工程進度超出預期。至於內部結構,則是按照您的規劃重新調整布局。”
“或許是因為過於興奮,找地方去釋放一下這份激情吧!”
荀瀏爽快答應:“此事簡單,本府定會安排妥帖。既然你我坦誠相見,有一事本府欲請教林大人。不知林大人是否有意願返回京都述職?”荀瀏的臉龐上悄然浮現出一絲捉摸不定的微笑。
尚一維同樣哀歎連連,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您說這一根茄子配上十來隻雞會是什麼滋味呢?”荀瀏聽聞此問,尷尬之餘又自愧不如,怒目而視,喝令道:“住口!你這個奴才就知道吃!林小風還說了些什麼?”
收糧官愈發緊張,私下裡透露荀大人對此事心知肚明,他們一直是這般操作。林小風反駁自己與荀大人關係匪淺,荀大人定會告知實情。接著他厲聲逼問收糧官是否從中撈取私利,藏匿糧食。
荀瀏心頭疑雲叢生,開始揣摩林小風的真實意圖。尚一維垂頭喪氣地稟告:“老爺,他說自己在京師時隻食用三個月大的澳洲五和牛小母牛裡脊肉,對這普通的鹵牛肉並不感興趣。”
經曆了一陣子的按摩服務後,因姚紅不慎跌倒在床榻之上,這一幕才得以結束。此時屋內彌漫著混合著汗水和異味的氣息,林小風穿戴整齊,舒展筋骨後,吩咐兩女回房休息。兩女如釋重負,勉強起身,步履蹣跚地離開。
林小風聽罷,內心冷笑不已:陽曲縣內不知有多少牛因勞累過度而死,這樣的說辭怎能輕易相信?他漠然地掃了一眼那盤鹵牛肉,微微搖頭歎道:“荀大人的關懷之情,令本官倍感榮幸。但這份牛肉還是請收回吧,我想它更適合其他人享用。”
王景文連連叩首,額頭上迅速現出血痕,內心苦不堪言,暗自悔恨:此生唯一一次對陛下隱瞞真相。口中反複念叨:“老奴失職,沒能守護好太子,愧對陛下信任!”
荀瀏一聽“麻煩”二字,臉色微變,警覺心陡然升起:“究竟何等麻煩?”在糧食這一國之根本上,任何細小的疏忽都可能引發滔天巨浪。林小風繼續敘述:“發現那收糧官所使用的官斛暗藏貓膩,下官當下立即予以製止。據其辯解,此舉是依照大人的指示,將所收之糧悉數送到了捌佰、大同、來冠這三家米鋪中。”
“那麼短缺的糧食到底去了何處?本官主管糧務,賬冊上並無這批糧食的任何記錄!”收糧官顫栗不已地回答,“已經送往捌佰、大同、來冠三家米行了!荀大人應該告訴您此事了!”話音剛落,又是一記響亮耳光重重落下,打得他暈頭轉向,林小風怒斥:“早不說晚說!現在大家都明白官斛有貓膩,這個爛攤子怎麼收拾?”
人群中察覺知府大人的到來,百姓們紛紛回首,恭敬地跪拜:“見過知府大人!”荀瀏麵色肅穆,急切地下令眾人起身:“諸位請快快起來,不必行此大禮!”就在這時,一名衣衫破舊的小童子衝出人群,嘶啞著嗓子哭喊求情:“知府大人,我家真的已經無糧可交!懇請您開恩,救我父親脫離這苦難之地!”荀瀏見狀心生悲憫,不顧官服可能被弄臟,快速彎腰扶起孩童,關切問道:“你父親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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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風心中疑竇叢生,卻隻能暫時隱忍不發,悄然退下。荀瀏那老練狡猾的笑容仍舊掛在嘴角,其間仿佛蘊含著深邃難測的算計與機巧。林小風暗自揣摩,除了之前暗示的矯詔之事外,他與太子之間是否還隱藏著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他深知此事盤根錯節,輕易觸碰不得,隻好低頭訕笑著應承下來。
收糧官雙頰紅腫不堪,錢財儘失,蜷縮原地,顯得無比委屈和無助。林小風痛心疾首,轉身麵向圍觀的百姓,洪亮宣布:“罷了!既然這個官斛有問題,大家先把糧食帶回去,待查明真相再行收取!”聽到這話,百姓們雖知還需再次交付,但暫時得以延緩,麵露慶幸,心中略感寬慰。
荀瀏疑惑地看著他問:“林大人有何不滿?”林小風故作嬌弱,遮麵裝出一副受驚的樣子答道:“哎呀,這打殺之事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一看見血就頭暈目眩!”
靖江帝麵色悲憤而又無奈,命令王景文起身,並立刻派人追查太子的下落。王景文稟告,前幾日廠衛發現的一名紅衣人疑似太子,正往陽曲縣方向逃竄,現已派出追蹤之人。靖江帝略作思索,斷定太子此舉必是蓄謀已久,不論是水陸通道皆難以追及,遂果斷決定派出精銳內衛直奔長江沿岸,料想太子必定去找林小風。
靖江帝聞訊先是一陣驚愕,旋即恢複冷靜,喝令王景文起身,追問太子的具體去向。王景文滿臉恐懼,顫顫巍巍地呈上太子留下的書信,並建議靖江帝親赴東宮查看。靖江帝收起書信,厲聲命令:“帶路!”
荀瀏詢問林小風對此有何見解,林小風取出口中的方巾輕輕掩住口鼻,尾指微微翹起,流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厭惡和哀愁,歎道:“這等汙濁不堪的場景,下官如今目睹,不禁心生悔意。”荀瀏對他的手勢不解,內心更加好奇林小風與太子之間的複雜關係及其特殊地位。
“何為留聲機?”明從亮滿眼疑惑。這種並非高科技含量的物品,在陽曲縣一直列為高度保密項目,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最初製作的時候,正是林小風根據網絡所獲信息,指導精通木藝的老季匠心獨運而成。
收糧官無奈退至一邊,林小風親自上前複秤。他模仿收糧官的動作攪動米堆,猛力踢平官斛,最終秤得三十斤。林小風疑惑於官斛存在問題,周圍百姓皆瞠目結舌。
尚一維一時語塞,頗為驚訝,但隨即想到這位爺平日裡的奢靡生活,於是賠笑道:“林大人不妨先欣賞一下這些寶物,若是覺得不夠,可以隨時向荀大人提出來。”林小風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荀大人如此盛情,本官也不好直接拒絕,那就打開箱子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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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乾清宮內,時光悄無聲息地流轉已逾兩日。王景文惶恐不安地站立在靖江帝的側旁,心中猶如滾油煎熬,自太子接手北廊坊事務以來,偶有未能至朝堂問安之例,但近日卻連續缺席,此等異常狀況實屬罕見。靖江帝雖然因政務繁重而分身乏術,對太子的行蹤略有詢問,然聽聞王景文一無所知後,並未深究,隻是私下派遣廠衛秘密查探消息,傳聞太子可能前往陽曲縣,具體詳情尚不明確。
林小風聞聽此言,鼻孔微嗤:“布衫教?這名頭真是荒唐至極!難道不能找謝洪信去除掉武一廣?”項協宏臉上浮現出尷尬神色:“老爺,您和林桃花不在的時候,其他人很難調動謝洪信。而且駱華俊上次受謝洪信所傷,至今臥病在床,無法參與行動。”
最終,在一番艱辛的拚搏之下,箱子終於被小心翼翼地搬進了室內。姚紅劉縷二人臉色蒼白,大口喘息,向林小風稟報:“老爺,已經搬好了。”林小風徑直走向床邊,猛地一推,將王一力從床上摔落下來。手腳被縛的王一力滾落在地,彈跳幾下後隻能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原來如此。”
周遭黎庶目睹這一幕,眼中滿載著激憤與愕然。那收糧官臉頰腫脹如熟透的桃子,驚恐地捂住右臉,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帶著不解和懼怕,正對著林小風:“大人您……”
林小風重新躺回床榻,命令姚紅劉縷給他踩背揉肩。儘管兩女心中充滿了悲苦與身體酸痛,卻不得不服從命令。牆角的王一力,由於摔落的衝擊導致膀胱失禁,尷尬而無助地癱坐在那裡。
荀瀏欣然讚同,並承諾一路上可以詳儘介紹當前的情況。於是二人一同走出府門,馬匹早已備齊。林小風毫不猶豫地跨上駿馬,與荀瀏並肩策馬揚鞭,踏上了一段深入民間、揭示真相的探訪之路。
兩人共乘駿馬緩步靠近人群,一位眼尖的小吏瞥見荀瀏身影,迅速趨步上前跪拜高呼:“知府大人駕到,卑職參見!”林小風目光投向人群中,隻見百姓圍成一圈,圈中立著一座木架,上麵吊掛著五名垂首不動、生死未卜的犯人;而下方則有五人枷鎖在身,麵露痛苦之色,涕淚交流,汗水如雨般滴落塵土。林小風皺眉詢問那小吏:“這些人究竟犯下了何等罪過,竟遭受這般嚴酷懲罰?”小吏諂媚一笑答道:“林大人,這些都是連續幾次未能按額完成征糧任務的鄉親,為警示他人,故當眾懲戒。”
林小風抬眼瞥見那食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心中暗忖:這佳肴送得倒也及時。然而他並未停下手中的工作,依舊低首審視著賬冊,口中淡然回應:“小維啊,這種小事無需你親自操勞,真是辛苦了。從今以後,關於飲食之事,無需再送到本官麵前,實話告訴你,我對這些尋常膳食並無太大興趣,城外的館子裡多的是美味可選。”
王一力瞥見林小風走進內室,立刻連聲哀告:“老爺,您發發慈悲吧,放了我這個下人!我真的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此刻的林小風正悠然自得地品茗,斜睨著王一力,戲謔道:“小海,你可知道老爺我還未儘興?你是否真正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了?”
災民們聞聽此言,雖滿腔悲憤卻又無力反抗,隻能忍氣吞聲地慢慢調整隊形。部分災民發現粥中有沙,雖然滿腹牢騷,但無奈之下還是選擇默默離去。荀瀏瞠目結舌,內心苦笑:吾雖貪婪成性,此人手段之狠辣,竟令人望塵莫及!
林小風此舉看似冷酷無情,但卻迅速見效,災民在絕望之下,隊伍終於勉強有了些許秩序。荀瀏內心五味雜陳,對於林小風這種鐵腕而又離奇的解決之道既驚訝又忌憚不已,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荀瀏最終選擇相信,不禁長歎一口氣:“哎呀!皇宮中的生活果真是奢華至此啊!本府上次進京也未曾察覺到如此程度。”緊接著憤慨地說:“看來林小風必定是受到京城太子的影響,過慣了揮霍無度的日子!看他在這裡的樣子,恐怕早已苦不堪言。”
林小風言畢之後,略帶惋惜地凝視著桌上的鹵牛肉。尚一維雖震驚之餘,但深知荀大人的托付還未完成,於是硬著頭皮問:“林大人,您所說的那些美食,在下聞所未聞。如果您還想嘗試其他美食,卑職一定竭儘全力安排,否則若照顧不周,荀大人責怪下來,卑職實在是擔當不起。”
林小風接著點評道:“此處如此混亂無章,這些人怎就不懂得按部就班地排隊等待?!”荀瀏淡然回應:“林大人,身處困境之中的災民,環境自然臟亂,久而久之或許會適應這種生活常態。”林小風憂慮地反駁:“若我們一味隨波逐流,任由這種局麵繼續下去,豈不是意味著我們也會逐漸變得不守規矩?依我看,應當命令官兵嚴格約束秩序。”
林小風頗為好奇地問:“泔水之中?也能分辨出豬骨牛骨?”
荀瀏深明其意,進一步寬慰他:“原來如此,但凡有任何不適或需求,儘管向本府直言不諱。”林小風借此機會提出想要出城考察災民狀況,解釋道:“雖然目前公務不算繁重,但身為巡監,理應親身深入災區了解實情,若坐鎮衙門而不察民間疾苦,則有失職瀆職之嫌。”
尚一維聞聲,快走幾步來到近前,解釋道:“大人,此乃荀大人特意下令卑職為您送來,荀大人平素裡最是體恤下屬。他知道您是從京城遠道而來,恐怕會對本地的飲食不太習慣,所以特彆命人準備了這份美食。”說話間,他輕輕揭開食盒蓋子,裡麵是一碟色澤誘人的鹵牛肉和一碗潔白飽滿的白米飯。
王一力麵露尷尬之色,聲音微顫地說:“小的想去方便,實在憋不住了,生怕汙穢了老爺您的床榻,請您儘快解開繩索。”林小風聞聽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調侃道:“哎呀,原來你連如廁這種事也想在床榻上解決不成?”
王景文接過書信,心緒如同波濤翻湧的大海,打開一看,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祥預感,太子顯然早有謀劃,留下書信後悄然離開了京城。王景文強忍著內心的驚駭與痛楚,揮手示意宮女退下,隨後沉重地步入李德賢的寢殿。
就在這一瞬,靖江帝終於放下手中朱砂濡染的禦筆,站起身來,目光如炬,向王景文質問道:“太子這幾日究竟在何處逍遙?為何不來麵見朕?”王景文聞聲心頭猛地一緊,再次答道:“老奴確實不知其下落。”
靖江帝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流露出明顯的慍色,下令道:“速去!將那逆子給我喚來!竟敢連早朝都不參加!”王景文領命後不敢有絲毫遲疑,親自快馬加鞭奔赴東宮。
對於林小風可能唆使太子矯詔的說法,王景文心存懷疑,然而靖江帝並未認同,隻命他退下。待王景文離去之後,靖江帝獨自坐在室內,專注研讀桌上的聖旨草稿,嘴角逐漸勾勒出一抹冷笑:“醜小子!”
對於周誌偉如何快速領悟其中深意,林小風頗為好奇,周誌偉捋須欣然解釋:“這樣的構思就如同醉月樓中的‘水漫金山’戲劇表演一般引人入勝,女子們戴上貓耳飾物,再配上貓爪鞋履、手套甚至尾飾,她們輕移蓮步奉茶之際,此種裝扮必能令人眼前一亮,心馳神往。若能配合編排一些劇情,就如同古代傳說中的貓妖重現人間。以此為主題,不妨命名為‘貓妖茶館’!”林小風聽罷愣住,內心卻對周誌偉的才智敬佩不已:“此人果然是個天才,能夠觸類旁通,心思細膩至極!”
林小風開始講述自己的美食理念:“對於成年牛肉,本官實在無甚偏好。在京師的時候,我隻食用三個月大的澳洲五和牛小母牛裡脊肉,以喜馬拉雅山千年玫瑰岩鹽板慢火烤炙,搭配迷迭香、紫竹鹽等多種珍貴調料,才能體現出其獨特風味。至於牛肉麵,選用的也是三個月大的安格斯小母牛腱子肉切塊,經過百年老鹵水浸泡四小時燉煮,麵條更是非同凡響,采用上等雞雛放血後蠟乾,塗抹十幾種秘製調料研磨成粉與優質白麵精心揉合製成,湯麵上還要撒上未嫁少女親手踩踏醃製的酸菜,才稱得上口感絕佳。”
人群中瞬間沸騰,齊聲高呼“青天大老爺”,讚譽之情溢於言表。林小風在一旁暗自揣摩:高手之間的較量各有其法,荀瀏此舉果然深得人心。荀瀏矗立在人群中,滿臉哀痛,沉聲道:“本官來遲矣!身為長江知府,百姓尚無口糧度日,實乃本府失職也!那些喪儘天良、無視黎庶疾苦的暴吏,竟讓饑餓的百姓承受如此非人的待遇,簡直是往傷口撒鹽,連禽獸都不如!今日,本府荀瀏代這些罪人向各位父老鄉親謝罪!”說罷,他毫不猶豫取下身旁官兵佩刀,割發代首,以示自我反省和改過的決心。
周圍百姓無不為之動容,感動不已,紛紛讚揚荀瀏是一位真正為人民做主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