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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微露,群臣陪同靖江帝共進早餐。大堂之中,桌上陳設簡樸,一碗清淡粥品配上幾碟精致小菜,尤為顯眼的是那幾枚皇家禁奢令下難得一見的羊肉包子,以及更為稀罕的野味珍饈。
於是眾人來到學堂前,讀書聲此起彼伏,響徹雲霄,眾人無不驚歎於此處濃厚的學習氛圍。林小風目視學子們,心頭繃緊,一旦有哪位學生聲音稍弱,他就會上前督學,嚴厲督促。
靖江帝緊接著詢問是否餐食免費供應,王老六確認,並補充說明如果想額外加餐,則需自行支付少量費用。靖江帝轉頭看向林小風,提出想要親自嘗試一下被形容為易使人上火的這份盒飯。林小風心領神會,接過王老六的餐食,並低聲告知已代付了飯資,工棚尚有足夠的餘量可供再次取用。靖江帝非但沒有責備,反而欣然接受,於是三人一同前往城內的茶攤歇息並用餐。
王穎超麵色凝重,語調低沉彙報:“有一件大事必須稟報!老爺您先前派至漢江王府探查的兩名手下之中,有一位的身份已經暴露了,更讓人驚訝的是,此人正是我們陽曲縣的本地人。”林小風聞聽此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急忙下令將這位失手之人帶來問話。片刻工夫,那名探子衣冠不整、神色惶恐地出現在麵前,甫一現身便五體投地,痛哭流涕道:“老爺,屬下有負您的信任,心中愧疚萬分!”林小風眉峰緊鎖,目光如電,聲色俱厲地追問:“是不是安權濤?快把敗露原因和目前漢江王府的具體情況詳述一遍!”
安權濤依然伏在地上不起身,滿腹冤屈地訴說:“老爺恕罪,我未能探得任何實質性的重要機密!”他又補充道:“近日王府招募園丁,我和畢雲濤混入其中,畢雲濤安然無恙,但我卻不幸被識破身份。”聽到畢雲濤的名字,林小風頗為驚訝:“畢雲濤竟也隨你一同行動?”原來這畢雲濤曾是陽曲縣賭場內的一位荷官,雖然表麵上主持賭局,實則暗中協助林小風管理賭場,當年在斷天府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牌技名聲在外,且因其淳樸厚道,時常資助孤兒,後來因為對林小風的為人深感敬仰而主動投效麾下。林小風曾以撲克新招式折服畢雲濤,並通過“金鉤釣魚”的戲法使其領悟到賭博之外的武術真諦。如今的畢雲濤已在桃園縣安居樂業,成為了一間正軌賭場的主持者,而這賭場的設立初衷本是為了取締地下黑賭場,數年間更是成為了挖掘數學人才的獨特場所。
經過一番苦思冥想仍無所獲,林小風決定請教李德賢。幾經周折得知,李德賢竟躲進了一艘畫舫之內。林小風推門而入,隻見李德賢正屈膝跪在地上,手中緊握一把鋸子,全神貫注地切割某個不明物體,旁邊的一張桌子已不幸腰斬,斷裂成兩截,場麵令人愕然。
得知安權濤是陽曲縣人後,漢江王府居然沒有敵意地將其釋放。林小風無奈地長歎一聲,決定讓安權濤休假半年,以平複他的情緒並反思錯誤。王穎超聽到這個故事時儘管竭力保持平靜,卻還是無法掩飾身體的微微顫抖。林小風冷眼詢問他為何發笑,穎超惶恐回應:“我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林小風追問道:“那麼,你是否也穿過那樣的褲衩?”穎超支吾應對之後,在林小風的要求下尷尬地脫去了自己的褲衩。林小風當即下令從今日起,縣衙內所有人都不得再穿著此類具有標識性的褲衩。
林小風趁勢貼近低語,眉眼之間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不知王兄是否對漢江王有深入的認知呢?”
提及尚方寶劍之事,林小風心頭不禁一緊,那把破損嚴重的寶劍仿若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擔憂會被收回。靖江帝卻以一種淡泊從容的態度說:“朕這把劍同樣未曾沾染過塵世血火,從今往後,便由你妥善保管吧。”林小風聽聞靖江帝竟未啟用過此劍,驚訝之餘不禁探問其緣故。靖江帝止步轉身,目光閃爍著濃厚的興趣:“這把劍有何獨特之處?”林小風麵色肅穆,悲憤與愧疚交織:“陛下,實不相瞞,此劍雖外表華麗,但卻僅具儀仗之意,無實用之效。荀瀏罪孽深重,臣欲除之而後快時,劍身竟然斷裂!”
靖江帝步入會所,步伐沉穩如山,目光淡然地掃過周遭的裝飾細節,麵上波瀾不興,仿佛靜水深流。王景文緊隨其後,麵色平靜得猶如湖麵未起一絲漣漪。林小風在一旁觀察著這兩位顯貴,內心暗忖:這精心裝潢的空間並未能撩動他們半點興致,實屬情理之中。靖江帝與王景文久居皇宮之內,那裡的每一寸磚石、每一件擺設都浸潤了皇家的高雅氣韻,他們的品味早已磨礪得如同明珠美玉般挑剔而獨特,對這種混雜東西方元素且略帶市井氣息的布置,自然不會輕易青睞。這樣的環境在平民百姓眼中或許還能稱作彆致新穎,但對於身經百戰、見慣世麵的皇族而言,恐怕隻會付之一笑。
林小風聽罷,笑著附和:“原來如此,按他的才能,在宮中應當備受推崇才是,為何外界鮮有人提及呢?”
靖江帝進而關心起他們的飲食狀況及其質量如何,王老六迫不及待地回應,在工地附近設有供工人們就餐的簡易食堂,每日按時供應餐食,且飯菜雖談不上豪華,但也豐富可口。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王老六從懷中取出一隻木盒,展示給靖江帝看當日的午餐。靖江帝仔細端詳,隻見木盒內盛放著清燉青菜、肥瘦得宜的肉片以及自家醃製的鹹菜疙瘩,雖然簡樸至極,卻仿佛勾起了他在戰場上的艱苦歲月裡品嘗過的美味記憶。靖江帝對此表示滿意,然而,王老六突然提及,因長期食用這種油膩食物導致身體上火,這使得靖江帝與王景文同時愕然,周圍工友們的目光也紛紛轉向他,心生不滿,暗自責怪他說話不夠謹慎。
安權濤心有餘悸地回答:“恐怕確實存在風險,畢雲濤並未穿我贈送的那條褲衩,他覺得不舒服就未予穿著。”林小風再也抑製不住心頭的憤怒與失望,脫口而出:“此事休要再提!”他內心痛惜部下的疏忽大意,不僅導致任務的失敗,更令自己顏麵無光,實難接受。
靖江帝聽罷,不禁微笑頜首,讚同太子的確是一位天生的仁君。而王景文對此話題早已失去了興趣,麵無表情地嗑著瓜子。這時,林小風突然岔開話題,問起了先皇崇道之事,引得靖江帝陷入深深的回憶之中。他娓娓道來,講述先皇早年征戰四方,晚年卻沉迷於修煉求仙問道,遍尋方士煉製丹藥以期長生不老。雖起初似乎略有成效,最終未能實現永生之願,不幸駕崩。靖江帝在追憶那段曆史的過程中,滿腔無奈與感慨交織,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風雲際會的時代,親曆了那場歲月變遷的洗禮。
騎行過程中,林小風隨手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零食牛肉乾遞給李德賢,而後者卻全神貫注,目光牢牢鎖定路麵。接過牛肉乾,李德賢滿是感慨:“承蒙林兄厚愛,兄弟感激不儘。”交談中,李德賢提起了陛下曾用斷棍責罰自己的往事,至今仍記憶猶新,心有餘悸。林小風見狀,適時轉移話題,詢問李德賢為何突然陷入沉思。李德賢低頭思索片刻,小心翼翼提出一個設想:“若是在鞋底裝上小巧的滾輪,行走豈不是更加迅捷?”對此,林小風含笑回應,打趣道:“宮廷玉液酒!”李德賢一時未能領悟其意,追問之下,林小風岔開了話題,提醒李德賢記住電話這一現代發明出自他的提議,並探討起關於銀票的相關事宜。儘管如此,李德賢依舊對鞋底安裝軲轆的想法念念不忘,堅持己見,林小風麵對他的執著也隻能無奈地表示讚同。
待百姓逐漸接受這個令人震撼的事實後,林小風再次開腔:“如今災情稍有緩解,陛下與太子即將啟程返回京師,本官也將隨之回朝,在此祝願各位父老鄉親五穀豐登,生活富饒,前程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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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時光恍若白駒過隙,林小風仿佛被一隻無形之手驅策的疾轉陀螺,與新上任的知府並肩同行,他們步履如飛,踏遍城郭內外每一寸土地,以迅捷的步伐丈量著民生百態。
王景文聞言臉色微變,嚴肅警告:“宮廷之事不可輕言細說!你小子膽量不小啊!”
王景文搖搖頭,滿臉惋惜之情:“恰恰相反,漢江王在宮中並不受寵,反而因其沉迷於玩物被視為耽誤正業,所製物件常被視為無用之物,儘數遭到銷毀,一直遭受冷遇。”
林小風看向太子,隻見其麵色黝黑,倘若脫下華貴朝服,換上粗布衣衫,便如同工地裡辛勤勞作的工匠,乍一看或許會被誤認為農家子弟。然而,太子周身散發出的精氣神飽滿充沛,那份內斂而不張揚的氣質,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他的尊貴身份。年輕力壯的太子,為了證明自身的價值與堅定決心,無論是投身艱苦勞役還是麵對艱難困苦,都毫無怨言地承受下來,展現出一種難得一見的剛毅品質。儘管長江邊的百姓都知道太子身在其中,卻無人識破他的真實身份。
此言一出,人群中瞬間掀起一陣波瀾,而後陷入死寂般的沉靜,眾人震驚地凝視著李德賢,難以相信那個溫文爾雅的李公子竟然就是太子本人。李德賢則麵帶得意之色,環顧四周,表麵上裝作淡然自若,內心卻滿溢著自豪與滿足。
靖江帝進一步闡明:“你在地方任職多年,本當久任不調,然而因為你運用報紙之力攪動朝廷風雲,導致百官頗有非議。不過念及你在救災過程中建功頗豐,功過相抵,故決定恢複你原來的官職。”靖江帝微微俯身,又問道:“朕沒想到,你並未借此機會向上級索要財物。你說的那個廣告法倒是令朕耳目一新,其效果果真如此顯著?”林小風堅定地回應:“商家視名聲為生命線,廣告的作用在於廣而告之,提升知名度。同類商品中,有名者自然銷售順暢。”
靖江帝提及:“你在長江沿岸辛勤勞碌已久,回京後務必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朕批準你的休假申請。”林小風聞訊喜形於色,連連叩首謝恩。靖江帝接著安排:“朕計劃在此地逗留幾日,你儘快辦理交接手續,然後隨朕一同返京。”林小風遵旨退下,心中卻不斷思索廣告這一新興手段在未來所能產生的深遠變革。
遵循舊製施政易,革故鼎新、移風易俗卻難如破冰前行。為此,林小風每日猶如誨人不倦的師長,以無比堅韌的精神毅力,反複叮嚀教導,隻為那顆紮根於民眾土壤中的為政初心能深深烙印在新官的心頭。
林小風以其獨特的人格魅力和超凡智慧,迅速在府衙眾僚及城中士紳商賈之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一圈又一圈的信任漣漪,情感交融之中,彼此關係日漸融洽,終至安心落意。待一切政務暫告一段落,靖江帝偕同隨行群臣已在花月樓外靜候多時。此刻,全城大小工程皆已停工,百姓們聞風而動,紛紛趕來送行,浩蕩人群蔚為壯觀。皇帝駕臨長江的消息猶如春風般迅速傳遍長江兩岸的街巷坊間,引來無數百姓好奇圍觀,期盼一睹龍輦風采。
靖江帝嚴正責備林小風行事過於隨性灑脫,以至於太子受其影響頗深,尤其對於宮中出現衛生巾一事耿耿於懷。林小風試圖解釋那是文明進步的必需品,卻被靖江帝打斷。靖江帝認為此事關乎宮廷尊嚴,縱然衛生巾有益健康、有利可圖,也不能隨意推廣,命令林小風不得再提及此事。
林小風聽罷眼睛一亮,充滿好奇地追問道:“願聞詳情。”
林小風覷見眾人的微妙表情,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繼續闡述:“此事臣與商賈們已有共識,他們欣然接受,並視之為對教育的慷慨資助和對未來的一種長遠投資。至於提及祖宗靈位供奉學堂一事,雖未明確表明,但商賈們得知後無不歡欣鼓舞,競相爭取這份榮譽。”
至於斬儘術士的決定,林小風尚存疑惑,遂問道:“既然仙丹似乎確有一定的功效,陛下為何要處決所有術士?”靖江帝握著酒杯陷入沉思,緩緩答道:“朕平日酷愛飲酒,尤喜烈酒入喉的感覺。試嘗仙丹之後,發現其效果竟與烈酒有異曲同工之妙。但眾所周知,烈酒雖可一時提神醒腦,久飲卻傷身敗體,故朕又怎敢輕易斷定仙丹必有益無害?”
人群中,林小風看到了眾多熟悉的商賈麵孔,他走上前去告彆:“諸位安好,我即將踏上歸途!”吳成佳、郭勳祺等人臉上浮現出憂慮之色,擔心曾經的過往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林小風寬慰他們:“諸位隻管安心經營商業,日後定能家道興旺,萬事如意。若有任何疑難問題,可隨時書信告知於我,教育之事不可忽視。不知諸位的孩子近日成長如何?”
林小風聞此言,內心如同湖麵被投擲了一顆石子,波紋一圈圈擴散開來,熟悉的悸動湧上心頭,他知道靖江帝的話語將會如同既定的劇本一般繼續展開:“年少才俊如你,朕日後必將有重任交付於你。”靖江帝果不其然,緊隨著那份許諾,語氣中飽含期許:“然而你正值青春年華,朕日後的諸多國之重擔,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靖江帝對項協宏的表現讚許有加,認為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材,遂詢問其是否有意願入朝為官。林小風在一旁默然傾聽,心知項協宏雖然曾表達過無意仕途,但此刻的機會或許會改變他的心意。
林小風審視著安權濤的目光,心中有所觸動。陽曲縣百姓生活富足安定,麵對官員都能坦然相對而不閃躲;而在災區,儘管百姓對林小風深信不疑,卻往往不敢正麵直視。因此,安權濤直視漢江王的行為顯得極其突兀。林小風頓時明白了症結所在:“這就解釋通了為何會被發現!”王穎超追問道由,林小風微笑著解釋:安權濤眼神坦蕩無畏,與普通平民甚至王府內的仆役大相徑庭,故容易引起懷疑。
陽曲縣的熱鬨散去之後,林小風施展智謀,讓太子獨自遊賞以舒展心懷,深知縣內的治安無需過於憂慮,四麵八方皆有耳目暗中守護,料想不會出現大亂子。而他本人則直奔縣衙而去,心係久彆歸來的這段時間裡縣中的安寧是否一如往昔。幸得王穎超忠貞不渝地留守在衙門之中,一見林小風的身影歸來,臉上交織著驚喜與敬重之情,立即畢恭畢敬地拜倒在地:“老爺您終於回來了!”林小風沉穩地坐回那張承載無數滄桑變遷的案台後,麵容威嚴卻又蘊含著溫和,開始詳細詢問起近來縣中的各類事務以及是否有任何異常狀況發生。
除卻林小風身邊數位親信,其餘眾人仿佛被無形的寒冰定住,一個個瞠目結舌,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愕然。他們心中暗自揣摩:林小風此舉何其毒辣狠絕,竟敢觸碰他人最神聖的祖墳?這豈非已喪失了基本的人倫道德底線?一時間,眾人對於林小風是否具備朝廷命官應有的德行操守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林小風聽罷,撇嘴調侃:“王兄不必過於擔憂,此事雖非人人皆知,但也並非什麼不能觸及的秘密。”
“即便是眾人皆知,終究牽扯到皇家顏麵,宜少言慎行。”王景文表情肅穆,提醒之餘更加強調語氣。
林小風見機行事,自信滿滿地解釋道:“陛下勿憂,這學堂規模宏大,足以容納長江沿岸所有適齡兒童入學就讀。而且,我們已經先後建起了兩座學堂,分彆由吳家、張家以及郭家、陳家四大望族共同籌資建設,這樣一來,學堂就有了堅實的經濟基礎和長遠發展的保障。”
穎超補充道,此刻林桃花正在享受奢侈的牛奶浴,尚未歸來。林小風聽聞後十分驚訝,沒想到陽曲縣的消費水平已飆升到如此境地。穎超解釋說,由於商家間的激烈競爭,一次牛奶浴的價格高達二十兩銀子,而且用過的洗澡水還會被養豬場高價回收,用於喂養生活在音樂環繞和牛奶滋養環境中的特殊品種――“奶香豬”,這些豬即將出欄投入市場。林小風聽罷啞然失笑,感慨萬分,想不到百姓生活竟能如此奢華。
靖江帝聽後頻頻點頭,看著學堂門口掛著的家族徽記,深知這學堂已然與這些家族的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任何不利於學童的行為都將損害家族聲譽,這樣的牽製機製確實精妙絕倫。
“臣怎敢欺瞞殿下!”林小風擲地有聲,每一個字句都充滿了真摯和懇切。
安權濤羞愧得麵紅耳赤,雙手掩麵,難以啟齒。林小風聽聞這褲衩招致敗露的荒誕之事,怒氣在胸中翻滾,幾乎按捺不住:“你竟因一條區區褲衩暴露了身份,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憤慨之下,手指重重地戳在安權濤肩頭,厲聲斥責:“丟臉!可恥至極!身陷囹圄、汙穢不堪之際,你怎敢還穿戴如此明顯標誌的褲衩?我們都不敢如此行事,你何來此等大膽?”緊跟著追問:“畢雲濤若與其他一同進入王府的人一樣接受了檢查,他們是否也有類似的風險暴露可能?”
眾人聞此解釋,麵上困惑不減反增,他們心底難以將文明君子的形象與行事出人意料的林小風劃上等號。王景文內心更是波瀾起伏,對林小風的詭異手腕嘖嘖稱奇,唯恐其入宮後會攪動風雲,生出諸多事端。
“護具!”李德賢答道,他看向林小風,“老林,你幫我照看一下門口,彆讓人闖進來。”
“現在趕緊隨我回到花月樓靜候陛下的召見,萬一陛下找不到你,隻怕會更加震怒。”
王景文在一旁心中暗罵,認為這種待遇甚至不如宮中浣衣坊的太監,然而林小風依然巧舌如簧地進行辯駁。靖江帝雖然點頭表示理解,但終究認為此舉過於嚴苛,斷然下令必須改善記者們的飲食狀況。林小風見狀連忙補充說明報社內部還有其他的福利措施,靖江帝則微微一笑,直言不諱:“那些微不足道的小恩小惠,並不能彌補基本生活條件的缺失。”儘管林小風心中有些不甘,但他還是遵從了皇命,保證今後記者們的膳食標準將與災民等同。
及至城門口,守衛們見到林小風歸來,皆麵露喜色,正欲奔走相告。林小風不禁問起為何這條新建的寬敞道路竟然空無一人行走。守衛解釋說:“老爺有所不知,以往這裡偶爾有人經過,但現在為了防止過多的人流湧入,我們暫時對外來者實行限製,久而久之,這條路便成了罕有人跡的地方。”林小風聽罷釋然一笑,再次揚鞭催馬,帶領眾人進城。一路上,陽曲縣的百姓紛紛笑臉相迎,如同追捧明星般簇擁而來。林小風笑容滿麵地逐一回應,內心感慨萬千:回家的感覺真好,這份自信在人們的熱烈歡迎中愈發壯大起來,仿佛在這熟悉的土地上找到了堅實的根基。
這紛繁複雜的政務宛若一團亂麻,纏繞交織,然而項協宏處變不驚,舉手投足間顯現出從容有序,如同一位巧奪天工的織布匠人,耐心地梳理著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務,將它們逐一編排得脈絡分明,並詳細記錄於筆端。當這份承載著辛勤努力的筆記最終呈交到新知府案頭時,已然詳實完備,無所遺漏。
靖江帝聞林小風提及先皇之事,那麵龐沉鬱如古井無波,深邃的眼眸中卻泛起一陣悠長而哀婉的漣漪:“昔年先皇正值壯年之際,對武事之追求近乎癡迷,凡能增強國力軍威之舉,無論大小,皆全力以赴。至晚年,卻突然轉性,由熱衷兵戈變為醉心於求仙問道,為求延年益壽,四海之內搜羅各類方士術士,煉製丹藥以期長生不老。”
靖江帝坐在茶攤邊,親嘗這一份粗茶淡飯,品評其雖清淡,卻足以填飽肚子。接著他又問及災民們是否日日都能享受到這樣的飲食。林小風直言以對,今日的膳食是為了迎接陛下的到來特意加碼,平日裡災民們的夥食僅能維持稀粥度日,偶爾能在其中尋覓到零星的肉末,遠不及今日這般豐盛。對於王老六剛才機智掩飾的事情,林小風亦如實稟報。靖江帝聽罷哈哈大笑,讚賞林小風的直率無欺,而王景文內心醋意翻湧,深感難以揣摩君心。他感慨萬分,唯有林小風既能腳踏實地處理政務,又能隨機應變應對各種突發狀況,這種能力讓他既驚訝又佩服不已。
林小風越說越興奮,進一步闡述廣告的多樣性和廣泛用途:“廣告形態千變萬化,不僅限於店鋪招牌、旗幟,還可印製在商品包裝之上;甚至書籍之中也可巧妙融入廣告內容,讀書人在研讀之餘瀏覽廣告,豈非增添了樂趣?”席間的大臣們對此議論紛紛,有人憤怒地瞪著林小風,認為他言語輕浮失敬。靖江帝亦稍露不滿,沉吟道:“此事須審慎考慮。倘若商人按你所言肆意散布廣告,豈不是破壞了規矩?”
林小風緊緊握住李德賢的手臂,神情莊重地勸說道:“殿下此舉實在欠妥當!這些木板如此厚重,若是真的穿戴在身上,陛下豈能察覺不到異常?”
林小風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揣摩漢江王府可能采取的心理戰術,利用囚禁折磨人的意誌。慶幸自家人員訓練有素,平日的嚴格教育此刻顯現出效果。然而,林小風突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冥思苦想後豁然開朗:“你在牢中被困三天,期間如何解決生理問題呢?”安權濤羞赧地低聲回應:“無人照顧,隻能忍辱於汙漬衣物之內解決問題。”
林小風見狀,怕引起誤會,急忙解釋道:“陛下所言差矣,項協宏並非不願入仕,實因其身體狀況欠佳,有時站立過久便感疲乏無力。”
車隊徐徐啟動,宛如一條巨龍蜿蜒伸展,踏上了歸返京城的漫漫長路。送行的人潮如海,呼聲震天動地,沿道路兩側延綿不絕,直至視線儘頭。其中,“林大人,請您慢行”的呼喚聲尤為情深意濃,那股熾熱的情感讓林小風內心難以承載,於是他悄然躲入馬車之中,隻待車隊漸次遠離人群的熱烈與不舍,那喧囂之聲才漸漸消散於耳畔,方能勉強平複那份被群眾熱情所牽絆的心緒。
他閉目低首,臉上的無奈如同秋水滿溢,打濕了歲月在他臉龐刻下的痕跡:“朕曾多次苦口婆心勸諫先皇,莫被虛幻的長生夢境所惑,然而換來的卻是雷霆之怒。後來漢江王進獻眾多方士,他們煉製的丹藥初服之下,先皇果然精神煥發,汗水淋漓,仿佛確有奇效。然朕雖親眼目睹此景,卻終究未能阻止先皇踏上那條通往未知仙途的道路。最終,先皇在追尋永生的迷途中不幸離世,朕便在這悲痛與責任交織的時刻登基繼位。”
王景文陷入了回憶的思緒之中,神情凝重地說:“漢江王自幼便醉心於種種奇技淫巧及機關秘術,尤其擅長製作精巧器物,這一點倒是與你在陽曲縣的手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隻不過技藝上稍遜你一籌。”
靖江帝邊走邊問及災民的情況,項協宏則如流水般滔滔不絕地回答,無論是人口總數、性彆比例還是各個年齡段的人數,他都能信手拈來,無需翻閱筆記便能準確報出。當問及做工人數時,項協宏更是迅疾如電,各類工種的人數均能精準說出,毫無遲疑。
旅途之上,林小風偶然提及定製的減震棍使用效果不佳的問題,工匠老季聽聞後,臉上浮現出不解與困惑,辯解自己曾耗儘兩天心力精工細作,並親自驗證了其優良性能。就在他們就此事深入交流之際,經過十數個日夜的長途跋涉,車隊終於抵達京城腳下。告彆靖江帝之後,林小風馬不停蹄地朝著陽曲縣疾馳而去,對太子的關愛無微不至,這份深厚的情誼幾乎令太子為之動容。此次回縣,不僅有陽曲縣屬下隨行,還有李德賢一同前往。靖江帝對太子寵愛有加,對其請求暫時離宮出遊的要求欣然應允,故而李德賢滿懷喜悅地陪同林小風踏上歸途。
提及子女教育,商賈們的臉色變得複雜起來。原來,林小風曾安排這些富家子弟集體赴工地勞動,通過挫折教育的方式砥礪品格,一個月的磚瓦搬運不僅磨掉了他們趾高氣揚的傲慢習性,更在他們性格中注入了幾分踏實與謙遜。麵對林小風關於教育成效的詢問,商賈們強忍淚水,齊聲道謝:“多謝大人關心!一切都非常好!”
商賈們為了獲得榮譽校長的頭銜,爭鬥得如火如荼,而林小風並未強行乾預,反而巧妙地以四千兩白銀的價格進行拍賣,所得資金悉數用於改善學堂學生的夥食。林小風看著群僚對此舉動的反應,心中不禁鄙夷,他知道這些廟堂之上的人一旦牽扯到自身利益,便會暴露其貪婪本性,無所不用其極。他冷笑一聲,暗想自己若真采取極端手段,讓他們見識什麼是真正的鐵血手腕,但他們哪知,他選擇了互利共贏的方式,既滿足了他們的虛榮心,也讓學堂得到了實質性的支持。而這些人不僅不知感激,反而對他的決策提出質疑,實乃滑稽至極。
花月會所已按林小風的精心布置重新調整,除了必要的侍女之外,其餘閒雜人等均已被暫時放假離去。這裡作為靖江帝臨時寢宮,無疑是最佳的選擇。雖然林小風曾有過策劃一場情景劇以取悅靖江帝的想法,但權衡風險後,他還是明智地放棄了這一計劃。
王景文心中雖感無奈,但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決定開口:“漢江王不過是個閒散王爺,與其他藩王相比,並無顯著差彆。對於丹藥仙草等物,並無特殊偏好。不過有一事值得一提,那便是他在某些方麵與你在陽曲縣的專長頗有共通之處。”
王景文聞聲止步,臉上寫滿了疑惑:“何事如此緊急?我此刻需去取陛下所需物品。”
“放心吧,最多受到幾句訓斥而已,隻要你在我父皇麵前恭敬應對,我所說的並不是空穴來風。”
“直至漢江王被封至外地就藩,又適逢先皇病重急需煉丹續命之際,兩人的關係才稍微有所緩解。”說到此處,王景文突然警覺自己透露太多秘密,神色緊張地告誡:“此事務必保密!”
“雖然對你擅自調動兵馬之舉略有微詞,但正是你的這一決斷,幫助陛下挽回了麵子。”
最後,林小風吩咐穎超妥善處理所有事宜,務必確保太子的生活照顧妥當,並要求林桃花回來後即刻前來見他。至於“奶香豬”,林小風特意預訂了一頭準備今晚享用烤豬肉。麵對民間經濟繁華景象,林小風五味雜陳,身為京官,反觀治下的百姓卻過得逍遙自在,不禁發出深深的歎息,而後步入後院休息去了。
長途跋涉之後,林小風疲憊至極,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徑直走向後院,那張熟悉的躺椅如同久違的港灣在等待他的歸來。一倒下,仿佛被疲倦吞噬般,他頃刻間沉入了深深的夢境。不多時,一陣搖晃猶如生活的波瀾將他從睡夢中喚醒,朦朧的眼簾逐漸開啟,映入眼簾的是林桃花滿麵春風、神情歡快的模樣,她喜盈盈地問道:“少爺您回來了,怎不提前派人通報一聲呢?”林小風揉搓著猶帶困意的眼睛,環顧四周,原本溫和的臉色漸轉清冷,調侃道:“我哪敢驚擾你沐浴牛奶浴的奢華時光啊。”
近旁站立的尹佳妗,恰似一隻受驚的小鵪鶉,肌膚本就白皙如雪,在牛奶浴的滋養下更顯晶瑩剔透,然而她卻瑟縮在一旁,不敢輕易言語。林小風嗤笑出聲:“躲什麼躲?洗個澡而已,錢嘛,扣工資便是。”又言辭犀利地戲謔:“你們這些丫鬟,竟然還洗得起牛奶浴!就算我死了三天三夜,怕是也難變得像你這樣潔白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