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眼神冷了下來，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隻見女人大概四十歲不到，即使保養非常好但也可以看出她病容，臉色十分蒼白，再襯上她為了顯氣色塗抹紅色口紅，給人感覺十分突兀。
“陶君....”沈彬訥訥道：“你怎麼來了。”
沈陶君抿著唇露出了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聽到了你電話。”
她說完又看向程妄，從她剛進來就一直在看著他，似乎不舍得把目光移開，隻聽她柔聲叫了一聲“妄妄。”
聽到這個稱呼程妄臉色微沉。
宋明望不笨，大概能猜到了來人身份，應該就是程妄那個媽媽。
但是與他想象中強勢精明形象不同，沈陶君個子不高，說話也是溫溫柔柔腔調，雖然聽說過她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但是就現在站在他麵前人而言，整個人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倆樣。
“都坐下吧。”沈陶君溫聲招呼大家坐下，絲毫沒有自己闖入自覺，坐下後也客氣和宋明望打了招呼，“你叫宋明望是吧，我聽說過你和妄妄關係最好。”
宋明望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程妄，拿不準自己該怎麼辦。
沈陶君拿起筷子嘗了口菜，然後皺了皺眉：“鹹了點，妄妄喜歡吃淡一點，讓服務員換些菜來。“
語氣表情和關心自己孩子母親如出一轍，但是程妄表情卻可以用難看來形容。
“來，我記得你喜歡喝紫菜湯。”沈陶君說著就要伸手拿碗幫他盛，程妄卻一動不動，
沈彬連忙打著圓場：“小妄他不喜歡喝這個。”
“不喜歡嗎？”沈秋容露出一瞬間茫然，“我記得他小時候最愛喝這個湯，老是嚷著要我給她做。”
程妄直視著她，冷聲回答：“我不喜歡。”
“是嗎？”沈陶君笑容恍惚，“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年齡上去了不服不行，這記憶力不像以前一樣了。”
眾人沉默。
“聽說妄妄最近成績考不錯。”沈陶君話鋒一轉，朝著程妄說：“我聽你老師說了，你班主任還說你最近也不逃課了，他還說你保持這個成績，以後不愁上不了好大學，我就說你和小時候沒什麼倆樣，一樣優秀....”
“我不是你兒子。”
話音未落，程妄便驟然打斷了她話，一字一句反駁回去。
“你說什麼啊妄妄。”沈陶君笑有些難看。
“我不是“妄妄”。”
程妄搖頭，用冷靜語氣說出對女人來說殘忍無比話：“你不要自欺欺人。”
沈陶君身子晃了晃，沈彬見狀連忙扶住他，她這才勉強坐穩，她仔細看著程妄，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
“我有點困了。”
她站起身來，語氣表情都十分平靜，這讓剛才起就一直緊繃神經嚴陣以待沈彬有些錯愕。
從妄想走出來沈陶君，沒有像他預料般看見程妄就發瘋，相反，她笑十分得體，連嘴角弧度都恰到好處，仿佛剛才被狼狽逼問人與她無關般，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她連看都不願意看程妄一眼，與剛才視線一直追隨他樣子大相徑庭，說完就先一步走出了包間，沈彬當然不放心，見狀連忙結了帳追了她出去。
外麵夜風有些涼，倒春寒天氣就是這樣，空氣中濕氣濃鬱。
程妄一路都沒有說話，他微垂著眼，一隻手搭在橋杆上，另一隻手從兜裡拿了根煙點上。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我有沒有說過我不喜歡彆人叫我“妄妄。””
“.....”
“這個稱呼不屬於我。”
“那個孩子就叫沈妄。”
“我本來不叫程妄，但是她失去孩子後，有段時間精神恍惚十分嚴重，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度把我當成那個孩子，一直叫我妄妄，我爸媽也覺得愧疚，商量後決定改名把我名字改成程妄，反正隻是一個名字。”
“後來呢？”
程妄注視著橋下車水馬龍，漆黑眼裡倒影著一簇簇車燈亮光，左手無意識彈了彈煙灰。
“後來就是你想那樣，事情暴露，她從長期妄想中走了出來，不接受我當她兒子而已，因為她認為我害死了她兒子。”
話說完，感覺自己手被什麼輕輕握住，轉頭一看是宋明望。
隻見他目不斜視盯著前麵，笨拙又緊了緊力度，似是對於安慰人有些不擅長，肉眼可見緊張。
“放心吧，我對她沒什麼感情。”
“不，我是說你不要自責了。”
程妄一怔，轉頭望去，對上宋明望澄澈乾淨雙眼，直到街道上汽車尖銳警笛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你故意考差也是因為她嗎？”
程妄皺起了眉頭。
“你想擺脫她妄想，從那個孩子影子中走出來。”
宋明望難得嚴肅起來，認真專注凝視著他，一字一句說：“可是這樣值得嗎？”
程妄摸了摸他頭：“放心吧，我知道這解決不了問題，我高考也不打算那麼做，就是想平時清靜點。”
聽到他這樣說，宋明望臉色才緩和了下來，又問起上回問題：“那你額頭上傷也是她造成嗎？”
程妄怔了怔，應該是沒想到他會注意到，說：“嗯，忘了拿什麼砸了。”
宋明望摸了摸他傷，抿了抿嘴角：“疼嗎？”
還要想再摸時，被程妄一把握住手拉開，隻聽他笑了笑，似是有幾分無奈：“都多久了，早不疼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那個女人有沒有感情，但在一開始知道她是自己親生母親時，他應該是有過期待，可這份期待在見識到她疏離冷淡態度後就所剩無幾了。
他沒有忽略藏第一次見麵時她偽裝溫柔下冷酷審視，應該是在評估自己有沒有資格做她兒子。
甚至在聽說他經常打架，風評不好時，她拉著自己去做了個心理測試，最後測試結果一大堆他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大意就是說他有潛在暴力傾向，容易失控，所以她把他視為不合格品，沒有她傾注了所有感情所有精力栽培出來兒子完美優秀。
如果有可能，沈陶君應該是希望這個秘密永遠不被人發現，兩家人就這樣將錯就錯下去就好。
宋明望板著小臉緊皺眉頭，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有些古怪。
不對，那這樣子是不是說明程妄.....
想到這裡他拉下臉看著程妄，揚了揚下巴，冷冷一笑：“說，你是不是背著我在偷偷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