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哥兒,剪道了!”司虎勒停馬車,聲音凝重。
徐牧臉色驀然一頓,抬頭往前看去,在離著他們不到半裡地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影。
並非是單單衝著他們而來,而是無差彆地截殺去河州方向的富戶。
乍看之下,至少有三四百人。
“牧哥兒,這山匪怎的不遮麻麵?”
“不是山匪。”
徐牧身子微顫,此刻,在他的麵前,大多是手持棍棒的百姓,為了活下去,隻能趁亂截殺過路的富人。
這等時候,也彆指望什麼官差,一句話,由於難民圍城,整個望州全亂了套。
“怎辦?要不要衝過去?”
似乎為了應證司虎的想法,在他們的後頭,一架華貴馬車,依仗著四五個護院,想趁亂衝過去——
呼!
一罐火油擲在馬車上,不多時,整架馬上便起了火勢,一個來不及跳車的富人,瞬間全身披火,撲倒在泥地上,隻掙紮了幾下,便無了氣息。
三個書生將頭趴在馬車橫欄,眨眼之間,已然是一臉發白。
“司虎,調頭回莊。”徐牧咬著牙,即便他把莊子裡所有人都帶上,也不見有命去到河州城。
“徐坊主,這——”
“你想如何?”徐牧冷著臉,看向說話的範穀,“你且告訴我,怎麼過去?不然你下車走幾步,說上幾句聖賢話,說不定那些人就悔改了,放我們過去了。”
範穀自然不敢,匆匆縮下了頭,從旁摸了一根柴棍,緊緊抱在懷裡。
“徐坊主,那便先回,來日再想法子。”小書生凝聲開口。
來日再想法子麼?
隻要望州的難民沒有解決,那麼望州城外的鄉野之地,必定會繼續混亂下去。
“活不得了!搶了!都搶了!”幾十個手持棍棒的人影,見著徐牧等人的車駕,紛紛仰頭大喊,赤著腳瘋狂跑來。
“司虎,還不調頭!”
“牧哥兒,就快好了的!”
老馬車碾碎一截斷枝,匆匆調轉了車頭,司虎韁繩勒得飛快,不多時,馬車便衝到了三四裡外。
待見著那些人影越來越遠,車上所有的人,都徹底鬆了口氣。
“徐坊主,怎辦?”小書生驚魂未定,聲音細聲細氣。
“隻能回莊。”
小書生沉默著臉,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你叫什麼名兒?”徐牧左右看了看後,衝著小書生開口。
“李碗,大碗雜碎的碗。”小書生沒好氣地開口,隻回了一句,便又生氣地轉了頭,不再言語。
徐牧揉了揉鼻子,總覺得這是在罵人。
“牧哥兒,又有人過去,要不要勸一下?”
徐牧抬頭,發現在他們的前方,三輛精美華貴的馬車,正碾起陣陣塵煙,往河州方向而去。
“莫去了,前方剪了道。”徐牧認真勸道。
最先頭的馬車上,一個衣著綢衫的富人,惱怒罵了兩句,從車窗裡扔出一把瓜子殼,擲去徐牧的方向。
“莫去了。”徐牧艱難歎了口氣。
奈何富人壓根不聽勸,無奈苦笑一聲,徐牧隻得催促司虎,將馬車駕得飛快,一路往前。
與他們錯身而過的三輛馬車,不多時已經駛出了半裡之外,朝著鬼門關的方向惶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