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有豬苓的。”喜娘抹了抹額頭,從旁取出一盒小物。
“先前周洛從外頭拾的,我都忘了講。我……給那位公子送過去。”
“我去吧。”
徐牧伸手接過,前幾日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他擔心喜娘去了又要受侮。
連排木屋前,汪雲和範穀兩人,不知去了何處,隻餘一扇虛掩的木門。
拿著豬苓,徐牧有些百無聊賴,這都跟逃亡沒兩樣了,一個七尺男兒,還要顧慮妝容,洗什麼豬苓熱水澡。
走前幾步,徐牧便聽見了潑水的聲音。
一張遮起來的麻布,被他用手一掀,居然一下子掉了下來。
麻布一掉,前方的木盆,那位小書生的赤條背影,便出現在了眼前。
“範穀?你進來作甚!”
“李大碗,是我。”徐牧將豬苓放下,語氣怏怏,“你這背都跟抹了粉一樣。”
“出去!”小書生剛扭過頭,臉頰湧上紅暈,惡狠狠瞪了過來,眼睛裡,似乎還摻著淚珠。
男子如何會有這般的媚態。
徐牧愣了愣,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麵前的小書生,並非是什麼娘娘腔,而分明就是一個小姑娘。
“出去!我殺了你!”
徐牧如夢方醒,急忙便往外走,走了有上百步,才有些狼狽地坐在木凳上。
“徐郎,你怎麼了?”
“沒事兒。”徐牧臉色愁苦,若知道李大碗是個姑娘,他早該讓著的。
“徐郎,你似是不舒服,奴家去給你泡碗熱湯。”
“去吧。”
徐牧語氣輕柔,估計在這個世界上,薑采薇是最關心他的人了。
待薑采薇走遠,徐牧才麵色古怪,抬起頭往前看去。
不知何時,李大碗已經走出屋頭,看著徐牧,一臉的咬牙切齒。
徐牧敢篤定,但凡多幾個打手,李大碗都會喊打喊殺地衝過來。
揉了揉腦袋,他匆匆起了身,往酒坊方向走去。
君子避禍,無可厚非。
……
蒸餾好的私酒,沒法送去望州,此刻,已經攢了兩三百壇,堆滿了整個酒坊。
“東家,還要不要再釀?”一個村婦見到徐牧走來,急忙小聲開口。
“還有多少糧食?”
“米糧三百多斤,雜糧八百多斤。”
“先不釀了。”徐牧歎著氣,世道突然崩壞,他的私酒生意,一下子停了周轉。
左右兩三百壇,是完全足夠下一批送貨的私酒。
倒不如留下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先把糧食用乾草壓好,再需要釀的話,本東家會告訴諸位。”
真有那一天,莊子無了去路,那麼糧食,便是重中之重。
“陳盛,小馬場那邊怎麼樣?”
“東家放心,這些天來來去去的,每天都能牽回一兩匹馬,到現在,整個小馬場裡,已經有差不多二十餘匹了。”周洛在旁,臉色興奮地開口。
按著周洛的想法,小馬場裡的馬,不僅是用來馱貨了,還能用來衝鋒殺敵。
“東家,外頭有人叩門!”
徐牧驚了驚,急步走上箭樓,俯視下去,發現在莊門之外,約有十幾個人影,半跪在泥地裡,哭哭啼啼。
“牧哥兒,莫不是苦民?”
若真是苦民,募入莊子裡也無妨,糧食還有多,再者,以後還能作為莊民,幫著護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