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我說,徐坊主。”趙青雲正了正臉色,“狄人肯定會殺來,這點毋庸置疑。但我想告訴徐坊主的是,狄人並非是營兵製,而是行伍製。”
“行伍製?”
“無錯。”趙青雲臉色驀然變得蕭殺,“望州離著河州,有足足一百二十裡。狄人要想掠奪,定然不能大隊人馬同去,隻能以行伍製分散人手,最多不會超一百人。”
徐牧神情微變,“趙兄的意思,是讓我以徐家莊,擋住北狄人?”
“不止是擋住,而是要殺敵。攢了軍功之後,徐坊主莊子裡的幾十人,才算有了入河州城的辦法。”
想法很好,不得不說,趙青雲的提議很不錯。如此,也不用跟著擠了五裡的難民,一起在河州城外漫長等待。
隻是,這樣會很危險。
整個徐家莊的人,都會陷入一種極度的危險之中。
“徐坊主,如果狄人來的是散騎,確是攢軍功的最好機會。”
有了軍功,才能帶著莊子裡的人入河州城。何況,現在離莊的話,注定是一場生死未卜。
“陳盛,先讓人把動作停一下。”徐牧凝著臉色,語氣沉沉,“去了河州,若無辦法入城,我等同樣也是個死。”
莊子裡的人,儘皆抬起頭,臉麵上都帶著一股難言的絕望。老書生尤文才,很沒有骨氣地捂著臉哭了起來。
早知當初,他也不會為了這半兩銀子,跑來徐家莊了。
“東家,那我等怎辦?”
“留在莊子,即便攢不到軍功,至少也比在外頭風餐露宿,淪為難民,要好得多。”
四通路離著河州,隻有八十裡路,若是到時候河州放難民入城,也能一日內趕過去。
唯一要擔心的,隻剩下掠奪而來的北狄人。
但這個世道,哪裡還有平安喜樂,有的,隻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血路。
“都聽東家的!”陳盛冷然抬頭,神情間,不再是當初做小馬夫的唯唯諾諾,取而代之的,也如同趙青雲一樣,儘是滿臉蕭殺。
“三千筒字營,便敢死守望州,我等同為大紀兒郎,豈能甘於人後!”
“家有雙親妻兒,若死在難民堆裡,便是我等之過。殺過了這一波,同去河州,豈不快活!”
“左右也是一個死字,不如聽東家的。”
徐牧閉著眼,說實話,他是真不願意,讓這些莊人置身於危險之中。
但現在,要想活下去,官軍無法倚靠,隻能靠自己的拳頭。
“讓所有人準備。從現在起,徐家莊日夜巡哨,若發現情況不對,立即鳴鑼。”
“列位且記,能讓我等死去的,並非是敵人的強大,而是我等心底,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許多莊人昂起了頭。
隻要不傻,這時候都該明白,能活下去與否,隻能仰仗手裡的武器。
“拿起武器。”
在場的莊人,都迅速動作起來。
即便是老書生尤文才,這時也慌不迭地跑到一邊,抱了根木棍,臉色變得緊張兮兮起來。